午后的太阳西斜,日光穿过阳台玻璃窗的封锁,入侵到贴满白瓷砖的酒店套房内。

    三人还在用餐,不过已差不多饱腹了。

    比司吉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说道:“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聊天群里的讯息最好还是不要提及某些重要字眼,尽可能隐晦。”

    “分享的情报,也尽可能用纸质材料。聊天群只是为了联系方便,不需要一个一个地去通知。”

    “那就建一个群吧。”杰尔曼拍板敲定。

    小滴也没有异议,事情就决定下来,并交给比司吉来建群。

    午餐,亦或者下午茶之后,比司吉果真花了半个小时,创办了一个匿名聊天群,并且让杰尔曼与小滴加入。

    杰尔曼与小滴不需要填写相关的个人讯息,只需要注册一个账号即可。

    加进名为“美少女梦工厂”的群,杰尔曼看到身为群主的比司吉主动给了他一个管理员权限。

    于是,杰尔曼把聊天群名更改为“驿站马车”。

    “欸?”比司吉抱怨起来,双手握在一起,摆出可爱的姿势,“杰尔曼,为什么要改名?明明之前的群名这么好听、贴切。”

    小滴的关注点则是别的方面:“为什么叫‘驿站马车’?”

    杰尔曼解释道:“怀揣着到黑暗大陆进行探索的共同目的,我们汇聚在一起,并通过传送提灯出发,这样的地点应该叫……”

    他还没说完,小滴就补充道:“‘驿站马车’。我明白了,是比喻的意思。”

    “我还是喜欢‘美少女梦工厂’。”比司吉嘟着嘴,却没有人理会她的撒娇。

    两票赞成,一票反对,“驿站马车群”就这么确立了下来。

    由于匿名聊天群的目的只是沟通,因此界面很简洁,功能齐全而不多余,杰尔曼只看了一阵就基本掌握如何使用的技巧。

    反观小滴,却还在半个世纪前出生的比司吉指导下,才一板一眼地学会大部分的功能使用。

    “下一个‘探险之旅’,估计会在一个多月后,届时我再联系你们。”杰尔曼说,“你们这段时间里,打算做什么?”

    比司吉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抚摸了自己的下巴一阵,率先回答。

    “接下来这几天,我会让「魔法美容师曲奇小姐」分别给我们三人施展美容之术,消减我们各自身上的压力与疲倦。”

    “空闲的时间,我将书面整理这一次的所有见闻,这都是宝贵的经验,也许以后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小滴的「凸眼鱼」吞下的收获,我们找个空旷的野外,逐一确认……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批收获会分批次、每次都少部分地转手,大概要花上数个月才能清理干净,我们各自的份额也将逐月结算。”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一定是发了。”这时候的比司吉,也不禁有些喜形于色,“我会尽可能地把手脚弄干净一点。”

    “我也来帮你。”小滴举手道,“我其实有不少渠道,把这些当作珍稀魔兽卖给他们,他们不会吭声的。”

    “之前我有一个熟人叫磊露特,她就是专门贩卖稀有生物的,也包括尸骸,只可惜她前几年被抓了,听说被判了一百多年刑期……”

    听着小滴有越扯越远的趋势,比司吉连忙把话题转回到与他们相关。

    “得到这笔钱之后,你们打算用来做什么?”

    “我先说吧,我会把它们用来购买一些心仪已久的宝石进行收藏。你们呢?”

    她有几处秘密的宝石收藏地,有了额外的一笔横财,她不介意增添更多宝贵的藏品。

    比司吉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像西方龙一样守着一个满是宝石的山洞里,在亮晶晶的宝石海洋中游泳。

    “我会回流星街一趟。”小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找上长老、神父,将一笔钱通过他们捐赠给流星街的孩子。”

    她之前那套黑色毛衣被毒蛇弯牙钩破了几个口子,于是换了一套新衣,穿了一件合身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就是一个迷糊的美女游客。

    杰尔曼当然不会阻止小滴给流星街捐钱,这是他们站在不同立场,会做出的不同选择。

    他并不想对小滴来一通“爱与和平”的说教,去证实流星街与幻影旅团是多么丑恶的存在,不该帮助他们云云。

    这种话是不可能说的。

    他慢慢地回过味来,早已想清楚了流星街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处境。

    流星街能否发展起来呢?答案是不能。

    那么流星街能否灭亡呢?答案也是不能。

    无论流星街的人多么抱团,幻影旅团多么凶残强悍,都不可能以一个地区,对抗六大陆众多国家机器。

    说句不好听的,真把V5或什么国家给逼急了,众多名为“贫者的蔷薇”的炸弹丢下来,流星街就基本没活人了。

    而六大陆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垃圾场、屠宰场,处理他们不要的东西,养蛊般养出一些他们所需的人才。

    这是流星街的定位,它的上下限都已被锁死,像是活在扭曲的牢笼之中,不容许随意改变。

    流星街长老是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才会提出“我们来者不拒,所以不要从我们这里夺取分毫”的看似强硬、实则迫于无奈的理念。

    在卡丁帝国有“贱民”这一阶层,这层身份意味着他们是世世代代都要为帝国服务的卑贱子民,绝无翻身的可能。

    或许哪个王子想要利用他们,就会给他们更好的待遇,让他们为自己去送死。

    流星街的人们,与卡丁帝国的贱民是相似的,他们是一群失去社会身份的人,理论上说,他们甚至不存在于世界上。

    在流星街以外,只有被大人物相中,他们才有改变地位的机会。

    而在流星街以内,只有藏污纳垢、自暴自弃、充满愤怒,他们才有生存下去的源动力。

    从来没有人自愿被舍弃、自愿诞生在流星街,他们在面对灰败的现实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并逐渐分化为了三大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