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下午。

    杰尔曼掐着时间来到了一片层峦叠嶂的山脉之间,找到了手机都无法定位的森林,来到了透亮如镜片的湖泊旁。

    一栋三层西式宅邸坐落在湖边,远没有揍敌客家族宅邸雄伟,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出外旅游会临时租下的住所。

    比司吉提前得到消息,双手叉腰地站在门口等待,这时候见到杰尔曼的身影,不由地远远地朝他挥起双手。

    “喂——你终于到啦!”她大喊着,“胆子真大,竟然敢让淑女等这么久!”

    在比司吉的高声叫嚷中,杰尔曼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受到她的影响。

    比司吉却没有这么多耐心,她双手提着公主裙裙摆,噔噔噔地快步走了过来。

    “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比司吉来到杰尔曼身前,抱怨说,“这次旅程的正主迟到了,这怎么能行?桑比卡肯定更担心了。”

    “抱歉。”杰尔曼双手插在猎人黑袍的口袋里,“我一般都是按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抵达的,没想到你们已经人齐了。”

    “算了算了。”比司吉挥着戴着白手套的手,也不打算追究下去,“我们先进去再说。”

    她这一次把金发挽起,扎了一个丸子头,手指着那座宅邸,眼神兴奋:“你看,这房子漂亮吗?我买的,以后就是我们的临时据点了。”

    “的确不错。”杰尔曼看了看周边环境,又看了看宅邸外表,评价说,“你看起来大赚了一笔。”

    “托你的福。”比司吉笑嘻嘻地拿娇小的身子撞了杰尔曼的手臂一下,“我和小滴都赚了一笔,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新藏品。”

    “好。”杰尔曼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客套话,比司吉不会让杰尔曼去她的“宝石收藏点”的。

    比司吉相当雀跃地领着杰尔曼来到了宅邸门口,这时候二楼的一扇窗被猛地拉开,一个人头露了出来。

    “杰尔曼。”小滴把胸放在窗台上,朝楼下打招呼,“你来了。”

    “我来了。”杰尔曼回应地招了招手。

    于是,小滴平静地点了点头,缩了回去,又把玻璃窗给拉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说你们两个啊,真是……”比司吉拉开宅邸大门,却有些头疼地扶额,“无法理解你们两人的脑电波。某种意义上,真是厉害的交流方式。”

    进了屋内,砖红色的壁炉在燃烧柴火,云古正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纸页都被他翻得卷了起来。

    “啊,杰尔曼先生。”他注意到有人进屋,抬头一看,露出笑意地起身,把那本笔记本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你来了。”

    云古快步走了过来,与杰尔曼握了握手。

    “云古,你的衣角。”比司吉看都不看一眼,就熟练地提醒,她拿起水果盘里一个苹果,咬了起来,“注意形象。”

    得到提醒的云古连忙低头,然后有些羞赧地伸手把衣角塞回到裤子里:“不好意思,老师,杰尔曼先生,让伱们见笑了。”

    “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杰尔曼吧。”

    杰尔曼看了一眼云古刚才看的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是比司吉整理的上一次旅行的资料,大概写了笔记本三分之一的页数。

    云古看向比司吉,比司吉朝他点头后,他才微笑着说:“好,杰尔曼先……杰尔曼。”

    杰尔曼观赏着墙壁上一副副油画,大多数都是英俊的骑士、邪魅的强盗、年下的古董商人,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比司吉的嗜好。

    “云古,我们有两個月没见了吧?”杰尔曼说,“你这段时间都去做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云古面对此时的杰尔曼,有点像是面对比司吉老师一样的拘束感,明明他的岁数要比杰尔曼大的啊。

    他清了清嗓子,不由地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把变色石送去给老师之后,就继续旅行,为的是传承我们‘心源流’。”

    “嚯?”这下子比司吉也来了兴趣,她一个后仰,直接躺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同时把苹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篓里,“做得怎么样?”

    云古不由地有些感动,比司吉这句关心的问话,是她近年来最像心源流传承人的举动了。

    说起来,心源流创始人尼特罗、继任者比司吉似乎都对心源流是否有下一代不甚关心,大多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也和心源流的特点有关,那就是走“少数精英派”,只教导自己看得上眼的、天赋异禀的弟子,并不盲目扩张学徒。

    云古这位心源流代理老师,反而对此更上心。

    “比司吉老师,我正想和您说这件事。”云古露出笑容,“我看中了一个资质、秉性都绝佳的孩子,他叫智喜。我想收他为弟子。”

    “哦……那就收啊。”比司吉把一旁的玩偶抱枕抱在了怀里,双眼如少女般亮晶晶地眨着。

    “收……”云古没想到比司吉老师答应得这么快,被噎了噎,随后无奈地问,“您都不问问他怎么样,也不亲自看一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比司吉直接甩锅,“你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就这个叫智喜的孩子了。”

    云古闻言叹了一口气,他早该想到的,别的流派觉得事关生死的传承人问题,在尼特罗会长与比司吉老师看来却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这也符合了心源流的宗旨。”云古暗想,“我还是修行不够啊。”

    于是他说:“如无意外,这次黑暗大陆之旅归来之后,我就去收他为……”

    “欸欸欸!”比司吉这时候突然蹦起,连忙打断他,“别在还有两天就出发的时候,立这种听着就觉得很不吉利的Flag啊。”

    云古露出恍然与不好意思的神情:“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比司吉笑骂一句。

    这时候,楼梯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

    小滴快步从楼上走了下来,朝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扶了扶她那一副又快要滑落鼻尖的、宽大的黑框眼镜。

    杰尔曼看了看四周,问:“还有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