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骑着波派,杰洛特则骑着一匹叫做萝卜的母马。

    他们从哈姆走出来后,准备去湖边找到那位倒霉的菲斯奈特爵士,然后从他身上直接得到可信的情报。

    单一的信息渠道必然会导致情报片面不全,但剩下的事本就是猎魔人该费心的服务范围,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蓝恩的行程并不急迫,不然他也不会放着传送门不过去骑马。那个名为‘维瑟米尔’的老猎魔人受国王委托。

    这种等级的任务花费几个月都很正常。

    与其现在赶过去,还不如跟着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白狼】学两手,指不定过段时间还能让他当个中间人呢。

    有了中间人说话,到狼学派的城堡里学习的机会就十拿九稳了。

    马蹄越是向湖泊的方向行进,踩到地上就会留下越深的脚印。

    泥点子被马蹄带起来,飞溅到两人的披风下摆上。

    两人即使骑在马上,也依旧保持着不会让彼此发生误会的距离。

    不远不近,属于一个陌生但又认识的距离。

    杰洛特始终对一个一晚上屠杀了两百多名人类的熊学派猎魔人放不下戒心。

    而蓝恩充分理解他的顾虑,并且保持了两人之间关于距离的无言默契。

    “你问出那位爵士经常会出现在哪了吗?这湖不大,但要找一只鸬鹚可不容易,哪怕它穿着一件荨麻衬衫。”

    蓝恩控制着马速,波派的血统基因明显比那匹名叫萝卜的母马好多了。

    杰洛特理了理被风吹乱成一团糟的奶白色头发。

    “问过了,你跟着就行。”

    不久之后,两人在一个湖边的滩涂边上停下。这泥泞的滩涂上用几块石头摆了个小桌子,上面还有已经干掉的鱼鳞和鱼血。

    想来应该是伊莉莎小姐投喂自己哥哥的地方。

    杰洛特有条不紊地拿出两条鲜鱼放上去,然后就牵着萝卜,跟蓝恩站在一边。

    年轻的猎魔人看的津津有味,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正常的猎魔人该怎么干活。

    波尔东在把他带在身边之后,每次任务的前置准备都在变得越发敷衍,因为有个学徒能给他分担风险。

    湖上的风吹低了成片的芦苇,两个人两匹马就站在一片滩涂上被吹倒的芦苇上。

    似乎是因为等待有些无聊,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气氛也让人感觉尴尬。

    所以蓝恩的手伸进兜里,掏出了一叠卡片出来。

    杰洛特在他掏兜的时候就盯着他,此时正挑眉疑惑。

    “昆特牌,时下正流行的矮人卡牌游戏。”

    蓝恩朝着杰洛特伸伸手示意。

    “我能分你一点,要上手试试看吗?很杀时间的哦。”

    年轻的猎魔人看见对面的嘴唇嗫嚅一下,看似有些心动。然后双手抱胸,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不,算了。恕我直言,咱们还没熟到互相送东西的地步。”

    “行,你说了算。”

    蓝恩也不执着,他自个在旁边哗啦啦的洗牌,打发时间。

    但是随着卡牌的跃动声,杰洛特扭过头去,在胸前环抱的手,手指开始一下一下地点在大臂上。

    这情况让蓝恩的眼睛微微眯起。

    好啊,老赌狗!

    听见纸牌声,哪怕没玩过都会手痒。

    蓝恩的洗牌没持续多久,两人在同一时间向着天上的某处看过去。

    鸟类扑扇翅膀的动静正从那里传来。

    一直看起来比普通鸬鹚行动笨拙了不少的鸬鹚,从低空飞行过来。

    在两人的注视下,熟练地停到那张石头小桌子上,三两口就吞下了两条鲜鱼。

    顺道留下了一滩鸟粪。

    正要走上前去的杰洛特见状都停住了脚步。

    在自己吃饭的桌子上拉屎.诅咒还真是可怕。

    鸟类的身体让它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排泄,事实上,那只鸬鹚自己也看着自己身下的一滩,久久没有动弹。

    然后像是突然暴怒了一样,哇哇乱叫、扑腾起来。

    蓝恩用可惜的目光看着那只鸬鹚。

    听说菲斯奈特爵士在以前,是一个身体壮的跟牛一样的大汉,让这种人变成连大便都控制不了的样子,他心里绝对要崩溃了。

    但该干的活还得干,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把它变回人类。

    “菲斯奈特?”

    杰洛特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上前去平静的询问那只穿着荨麻衬衫的鸬鹚。

    这是在看见别人尴尬瞬间的时候,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那只暴跳如雷的鸬鹚嘎嘎尖叫几声,然后平静下来,点点头。

    一般这种情绪变动放在人脸上会十分复杂且精彩。

    但是鸟类的脸上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反应情绪的小肌肉,所以在两人面前,依旧是一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鸬鹚。

    杰洛特简单描述了自己被艾维尔王雇佣的过程和目的,并且出示了那张盖着印章的羊皮纸,以此证明自己不是来捉它卖钱的人。

    这种人不少,一只贵族变成的水鸟可是个好收藏,能卖上高价。

    蓝恩在后面看得连连点头,让曼妥思做课程记录。

    解咒是件困难的事情,解咒人不仅要面对已经成形的诅咒、不想诅咒消失的施术者,还要想办法面对被诅咒者因长期恐惧而导致的病态不安全感。

    杰洛特让蓝恩看到了,一个业务熟练的老猎魔人,该怎么从头开展工作。

    国王的印章赋予了杰洛特值得信任的身份角色,当他收回羊皮纸再次问话时,鸬鹚的表现积极了不少。

    “我先要问你一个关键问题,诅咒你的人,是个女巫吗?”

    说到这里,鸬鹚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杰洛特不为所动,一脸冷漠的双手抱胸,看着那只水鸟上蹿下跳。

    “鉴于你的表达方式,我能接受的信息只有点头和摇头。所以爵士,别让愤怒耽误你变回人类。给我一个理智的、不掺杂偏见与仇恨的答案——她是女巫吗?”

    “嘎!嘎嘎!”

    最终,鸬鹚狠狠地左右甩了甩头,谈话得以继续下去

    杰洛特初步问完话,鸬鹚便径直飞走了。

    他也回到了萝卜的身边,翻身上马。蓝恩很自然的跟了上去。

    “你让我感觉自己在带一个学徒.狼学派已经很久没有学徒了。”

    对这种老人们感慨往昔的话题,年轻人没什么发言权,所以他只能移开视线,开口问专业知识。

    “你刚才好像问了很多私密话题,有什么用吗?”

    “我得确认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互相之间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在发出诅咒的时候,那个女人是怀着想要得到家产的贪心?还是一股被爱人辜负的怨恨?还是单纯的愤怒?从不同的心情发出的诅咒,会影响解咒的效果。”

    “但这东西也太主观了,我们的菲斯奈特爵士会在热恋之中认为他的女伴不爱他吗?”

    “所以,我们的工作还有的忙。”

    杰洛特瞥了一眼似乎在认真记忆的蓝恩。

    “明天,他会带着我们走一圈他和那女人幽会的地方。让咱们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诅咒。”

    “那才是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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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