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蓝恩还是被杰洛特说服,要把希里从转化树精的仪式里要出来。

    因为杰洛特对他说,他还是小看了树精跟人类在如今这个年头的种族冲突激烈程度。

    辛特拉的雌狮,那名为卡兰瑟的女强人是以战争闻名的女王。

    失去希里之后,辛特拉必将与布洛克莱昂开战。

    到那时,希里会向她曾经的臣民们射出箭矢。而她曾经的臣民们,则会毫不留情的纵马踏碎希里的头骨。

    如果希里真的变成了树精,那这一天绝不遥远。

    在夜晚的时候,三个猎魔人准时来到艾思娜举行仪式的树木房间里。

    这是个朴素而舒适的房间,用一种特别亮的萤火虫装在笼子里照明。

    房间正中,艾思娜正和希里一起坐在地毯上,银眼的女王正在拿着一把梳子,抚平毛躁的鼠灰色头发。

    “进来吧,猎魔人们。”

    老、中、青三代的三个猎魔人走进来,四处环视一圈之后,跟着盘坐在地板上。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艾思娜干脆利落的问着,没有人类的拐弯抹角。“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明早怎么样?”

    “至于蓝恩,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可恕我直言,我尊敬你对自然和世界的贡献,但是杜恩·卡纳尔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外人了,待得久了你和我们都会感觉不舒服。”

    “你给不了树精孩子,于是那些普通人类男性在此流连忘返的理由对你而言也不适用。因为树精们会欣赏你的容颜,却不会对你的肉体升起欲望。”

    维瑟米尔和杰洛特没有说话,这已经是艾思娜第二次强调蓝恩那所谓的‘巨大贡献’了。

    他们不清楚这个年轻到过分的猎魔人到底干过什么事,现在听得一头雾水。

    但是他们三个在外面都商量好了,蓝恩会看情况,在最后时刻动用他的‘贡献’要走希里。

    于是三个猎魔人都点头,表示会在明天就离开树精的城市。

    “艾思娜,请您再考虑一下。把这女孩还给我,让她回到外面的世界,她该去的世界。”

    在得知蓝恩的‘贡献’,或者说面子,这么有分量的情况下,杰洛特终于可以没有心理压力地向树精女王发出请求。

    维瑟米尔也没有再拦着他。

    而树精女王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干脆。

    “不行,白狼。她来到布洛克莱昂是命运,而关于命运,你也应该清楚。”

    “我?”

    “是的,你。”

    终于,那双银色的眼睛从梳子上移开了片刻。

    “布洛克莱昂的信息并不闭塞,我很清楚你在十年前,在辛特拉的宫廷宴会上。启用了一项流传悠久的不成文律法。”

    杰洛特的身体开始坐立不安地摇晃,蓝恩的双眼开始认真的眯起来。

    艾思娜继续说着。

    “意外律。”

    “你在那宴会上解决了一个诅咒,然后以意外律作为工作的报酬,最终.你命中注定该得到一个孩子。”

    “你企图以命运对抗猎魔人的生理缺陷,拥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孩子,让他帮你规避死后的遗忘,与生命的虚无抗争。怎么我和你做着同样的事情,你却反而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

    在艾思娜说话的空隙,蓝恩把头抻到杰洛特耳边,面色沉静却咬牙切齿的低语:“你可从没说过!希里是你的意外之子!”

    白狼的表情跟蓝恩一致:“那只是迷信!这世上哪有命运这回事?!”

    如果蓝恩没有跟湖中女士、刚特·欧迪姆这类存在接触太多,他大概率也不会把区区一份习惯法当真。

    但是他现在腰上挂着的就是一个概念神的神造武装,意外律在这世界上流传的时间甚至能追溯到人类出现之时。

    蓝恩是个不信神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唯物主义者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无视眼前的事实!

    命运是有效力的!

    如果当时不是身处异世界,他绝不会开玩笑似的对艾德·史塔克说出那句话。

    蓝恩和杰洛特的低语瞒不过艾思娜,她也并没有在意这窃窃私语,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不,我不会把这孩子交还给你,杰洛特。她这么健康、强壮,现在像她这样的女孩可不多了。”

    维瑟米尔没有掺和他眼里两个‘小孩’的拌嘴,只是皱着眉反问艾思娜。

    “‘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银色的双眸又重新回到梳子上。

    “人类把生病的女孩抛弃到森林中,白喉病、猩红热,最近甚至还有天花。他们以为森林里的树精没有免疫力,以为能用大规模传染病灭绝我们,至少也是大幅度削减数量。但是他们错了,错的离谱。我们拥有比免疫力更强大的东西,布洛克莱昂会照顾祂的女儿们。”

    蓝恩听到用传染病来执行种族灭绝,忍不住又一次捂住了额头。

    这世界的人类在种族冲突上的所作所为,让他的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好吧好吧,本地人类还真是艹他妈的混账。”

    蓝恩揉着额头叹息开口,顿时这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就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说实话,艾思娜女士,我本以为让希里留在布洛克莱昂会是个合她性子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这有点太危险了。”

    “你想从我这儿要走她。”

    艾思娜的神情上看起来毫不意外。

    蓝恩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我看她挺顺眼,她也不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血脉上有联系者,命运上也有联系者。”

    “如果是你开口,那我当然会放手。这世上绝大多数生命都该给你一份报酬,不管别人知不知道,可你只要向我开口,我就会给。但你不想听听吗?这上古血脉之子的亲口表述。”

    蓝恩的眉头不经意的皱起来,‘上古血脉之子’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但既然已经摊牌到这份上,他还是把疑问先放一边,朝着面色平静如冰面的银眼女王低头行礼。

    “十分感谢,能让希里自己开口就最好不过了。”

    “那就重复一遍吧,希里。重复一遍你对白狼,对利维亚的杰洛特说的话,上古血脉之子。”

    “尊、最贵的女士。”希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请别强迫我留下,我想.离开,跟着杰洛特一起.我必须.跟着他。”

    “为什么,希里?”

    “因为这是我的命运。”

    蓝恩松了口气,他对艾思娜的请求也是希里自己的意思,这让年轻人觉得自己好歹没有做错。

    蓝恩身边的杰洛特,则在‘命运’这个词出现之后就脸色苍白,仿佛还没有准备好就被告知妻子已经怀孕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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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