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从虞家的魔爪里逃出来,虞歆可不愿意自投罗网。

    她挣扎着下地要跑,结果陆乘直接抬手敲门,门房露面的瞬间就发现了虞歆。

    “快来人,虞歆这小贱人跑回来了,快去通知老夫人!”

    陆乘脸上出现一闪而逝的茫然,抬头一看才发现问题所在。

    他光顾着循迹而来,却压根没留意宅邸的牌匾,他把虞歆又带回了吃人窝……

    大晚上的光线不佳,门房的注意力全被虞歆吸引,他没留意陆乘的装扮只觉得他站在前头碍事,上手就要去推。

    陆乘不会随意教训旁人,但十分不喜狐假虎威之人,眼看着门房的手就要碰上他,他直接抬手结印将他弹至一旁。

    “哎哟!”,门房吃痛出声,张嘴就骂,“兔崽子你敢推我?穿得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死穷鬼,都顾不上自己了,还想学人英雄救美?在虞府门前闹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陆乘俊眉微拧,宽袍大袖一甩,黄符直射门房额头,“聒噪。”

    门房正欲再骂,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他惊恐地伸手想要撕下额前的符纸,陆乘却淡淡地补了一句,“若是不想当一辈子哑巴,那最好别动我的符。”

    门房的手刚要碰上符纸,听他这么一说彻底不敢动了,当即跪下来,扒着陆乘的裤腿开始磕起头来。

    陆乘厌恶地退了一步甩开他的手,直接道明来意,“告诉虞家家主,穹鸣阁陆乘求见,你们府上出了诡物。”

    门房原本没看清他是何人,这下借着月光瞥见陆乘的香囊,当即哆嗦着起身去里头通传。

    虞歆发现陆乘似乎有意护她,心下一暖,“陆乘,我不进去我在外头等你,他们逮住我就完了,我不想给糟老头子当外室。”

    月色下,虞歆脸上残留的巴掌印和单薄的身影更显凄凉,不合身的新衣裳穿在她身上也有些不伦不类,手腕上的勒痕更是扎眼。

    一个下人待她都这般颐指气使,更何况府里那几位把她当牲口送出去的主子,她从前在虞府过的是怎样的日子,陆乘心里大概了然了。

    他看了眼外头黑漆漆的街道,衡量一番后朝虞歆伸出了手,“把你腕上的石头挂坠给我,跟我进去,我保你无虞。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在外头不安全。”

    虞歆想了想,最后只能无奈照办。

    大佬说了算,听大佬的话能活命。

    门房回得极快,也不知道他张不了嘴是怎么通报的,虞歆和陆乘在花厅等了片刻,刘氏拄着拐杖在虞敬之的搀扶下疾步而来。

    “陆阁主,那诡物何在?”,她语气着急,眼神扫过虞歆又补充道,“虞歆,过来,陆阁主又岂是你能攀扯的!”

    直到此刻虞歆才知道,陆乘才不是什么弟子,他是如今的穹鸣阁阁主。

    “我不……”

    虞歆拒绝的话刚出口,虞敬之直接一把扯住她,用力地将她往一旁的石柱上甩。

    陆乘眼疾手快拉住虞歆另一边手腕,在她失去重心的瞬间,略施巧劲就把她拽回了自己身后,“浑身戾气,苛待下人,虞家此等家风,难怪会被诡物惦记上。”

    陆乘面露不虞,语气都沉了几分,刘氏见状拄着拐杖不痛不痒地说了虞敬之两句。

    虞敬之不敢造次只能捏紧拳头,眼神余光还在盯紧虞歆,里头翻滚的恶意叫陆乘的眉头越发紧了。

    他掏出一张黄符递了出去,“虞歆从诡物手中活下来沾了点晦气,你碰了她,那晦气便被你吸走了。你若不想倒霉一辈子,那便拿着这张符到旁边跪上两个时辰,这样才能救你。”

    虞敬之原本只是想打虞歆,哪能想到自己反倒遭了殃。

    刘氏急得不行,立刻让他在旁边跪下,他怂得要命,当即双手接过符纸哆哆嗦嗦就跪了下来。

    虞歆躲在陆乘身后,心里乐开了花,早知道多摸虞敬之两下,让他倒霉八辈子。

    陆乘见状不再多言,直接向刘氏要人,“刘老夫人,让你府上的妇人出列,我要用符探查诡物所在。”

    刘氏闻言点头如捣蒜,抬手便让嬷嬷去安排。

    虞歆幸灾乐祸的目光从虞敬之身上收回,灵光一闪直接提醒陆乘,“蚊子会在产卵前吸血,被附体的人十有八九怀孕了。整个虞府就一个孕妇,苏云茹。”

    苏云茹三个字一出,虞敬之跪不住了。

    他指着虞歆大骂出口,“贱人,你是想害茹儿!”

    “是不是被附体,让她出来查一下便知。”,虞歆的心情顿时就好起来了,她挑衅般盯着虞敬之的眼睛,看好戏的心情溢于言表。

    陆乘思索了片刻,直接开口,“让苏云茹出来。”

    虞歆的话他们可以无视,但陆乘身份摆在那儿,即便虞家再不满也不敢怠慢。

    不得已,下人只能去请苏云茹。

    但虞歆他们在花厅坐了一会儿,苏云茹没等来,只等回了脸色煞白的下人。

    “陆阁主,大少夫人晕过去了,叫不醒啊!”

    虞敬之闻言哪里还跪得住,慌慌张张起身把人往院子里带,虞歆跟在陆乘后面,巴不得虞家断子绝孙。

    苏云茹似乎睡着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陆乘结印一探,眉头便皱了起来。

    “诡物的气息附着在她的灵台中,若想救她须得找出诡物本体,除掉了本体才能解开联系。”

    刘氏一脸着急,生怕苏云茹腹中的金疙瘩出问题,当场便朝陆乘央求了起来。

    “陆阁主,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虞家的血脉啊!”

    陆乘并未多言,拿出符纸开始结印,“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道炁长存,凶秽现形,探!”

    黄符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直奔院子上空,化作一片金光后直接消散了,陆乘的脸色却丝毫不见转晴。

    “本体并不在府中,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可有去往什么地方后感觉身体不适?”

    虞敬之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竟说没有异常,倒是虞歆在原主的记忆里发现了端倪。

    她将陆乘拉至一旁,低声道,“蚊子多在水中产卵孵化,按蚊喜好水草茂盛且水质极好的野外活水,伊蚊多在水坑或是缸罐等容器积水中,而库蚊则喜欢尘塘或是家中滋生污水的器皿。那诡物是按蚊,本体应该在溪水附近。”

    “一个月前,苏云茹非要去清泉山脚的云亭观,我随行了。回城路上途径一条溪流,她把我们支开后独自待了一刻钟,本体多半就在那儿。”

    虞歆脑海里的这段记忆十分深刻,原主当时被苏云茹逼迫,三跪九叩上了几百级阶梯,为的就是请一道多子多福符。

    据说那符必须是血脉相通的人跪求才灵验,苏云茹自己吃不了这苦,这才把沾亲带故的虞歆叫了过来。

    刘氏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曾孙很是看重,听了虞歆的话立刻就开始发火,“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当时不说,我看你就是想要虞家的血脉出事!”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当时那么多丫鬟随行全都知道,但谁也没说出来,所以她们全都盼着虞家断子绝孙,满意了吧?”

    既然陆乘说了能保她无虞,虞歆那暴脾气便不收敛了,恨不得把刘氏气死。

    刘氏脸色涨跟跟猪肝似的,举起拐杖就要朝虞歆打,陆乘那只丝光椋鸟却突然飞到虞歆肩上。

    刘氏怕碰着鸟,那拐杖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硬是砸到了地上去,反倒扭疼了她自己的胳膊。

    “争吵无用,带我去溪流那边。”

    最后还是陆乘开口打破了局面,刘氏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歆借口给他带路,堂而皇之又离开了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