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事件,孟绍原都听得非常仔细。

    按照万承安的说法,在曹宏阔死后,苏业光勃然大怒。

    那是他的亲外甥啊。

    他迅速的展开了报复。

    南宁整个军统组织,几乎遭到了来自自己内部的连根拔除。

    那些在南宁的军统特工,被贬的被贬,被调的被调。

    其中绝大部分,都被调到了越南、缅甸、马来西亚这些地方进行潜伏。

    也就是说,南宁的军统组织,被完全的破坏了。

    最终,苏业光的倒行逆施,彻底激怒了广西特工。

    他们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对抗苏业光。

    而以万承安为首的一些组长,则联名发电,向总部控诉苏业光的罪行。

    最终,苏业光被调走了。

    而军统局广西站的站长,也一直空缺到了现在。

    这就是“苏业光事件”的全部经过。

    等到万承安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孟绍原微微点头:“大致的情况呢,我已经了解了。如果你说的没有偏差,苏业光的确做得太过了。

    万组长,你我一见如故,有些事情呢,我也不想瞒你,苏业光在被调离后,也去重庆做了一下汇报,他所说的,和你说的有很大出入。

    比如陶向荣和曹宏阔之死的真相,苏业光也知之不详,在汇报中只说了四个字,南宁兵变!陶向荣、曹宏阔双双身亡。

    可是这兵变,是因为什么而引起的?究竟牵连到了多少特工,他一概都不清楚。这件事,戴老板生气得很。

    参与兵变的特工怎么处置?很棘手。在你们后来的汇报中,这些特工被调到了国外进行潜伏,这大概是最好的处置方式了。”

    “多谢戴老板能够谅解我们的苦衷。”万承安接口说道:“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其实,关于整个兵变的过程,我们做了详细的调查。

    之所以这份调查没有送到总部,是职部不想继续把事态扩大化了。值此抗战紧要关头,咱们内部不能再乱了。

    但是,职部这么做,却是严重违反了家法,还请孟处长处置。”

    他说的情真意切。

    孟绍原轻轻一声叹息:“万组长,你也为难得很啊。你的做法,的确是违反了家法,但你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回到重庆之后,我会原原本本向戴老板汇报的,同时,也会为你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他。了不起,就是给你一个处分罢了。”

    “谢谢孟处长能够懂我们这些底下人难做之处。”万承安由衷说道:“眼下,要想找到一个能够体谅部下难处的好领导,难啊。”

    “我也是从底层做出来的,了解你们的难处。”孟绍原深有同感,然后又说道:“但我既然这次奉命而来,该做的功课总是要做的。

    其一,把你们准备的兵变详细资料给我审阅。其二,我要到南宁去看一看。具体的日程嘛,万组长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职部不敢。”万承安居然如此说道:“陶向荣和我多年好友,因此,按照规矩,职部必须避嫌。

    职部会为孟处长准备好轿车,向导,明日一早便到,孟处长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发。

    在孟处长进行调查过程中,职部全程袖手旁观,绝不敢干涉分毫,绝不敢营私舞弊,绝不敢私下串联。否则,请孟处长以家法严厉惩处!”

    “万组长,你的三个‘绝不敢’,我记在心里了。”

    孟绍原大是赞赏:“等到整件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我一定要把你的三个‘绝不敢’,在我军统内部大力宣传!”

    “谬赞,谬赞。”万承安再次举起酒杯:“职部恭祝孟处长顺风顺水,早日查出真相,还我广西一个太平清净之地!”

    ……

    “万承安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信。”

    孟绍原一声冷笑:“一派仁义道德,正直无私,其实满口谎言。”

    李之峰摸了摸脑袋:“可他听说我们要去南宁,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让人没有想到,太爽快了。

    还有,他派来的向导,我估计有问题。”

    “向导,不会有问题,万承安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玩手脚,真要这样,我反而不担心她了,至于去南宁?他当然会爽快,他凭什么不爽快?”

    孟绍原冷笑一声:“南宁兵变,已经过去多少时候了?该销毁的证据,早就已经销毁一空。万承安根本就不会担心了。

    之前,广西方面,尤其是南宁特工大举调动,情况汇报到了重庆后,戴老板准备调查一下,却没想到这些特工早就赴任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戴老板怒火中烧,说广西真的把自己当成独立王国了,先斩后奏,人都到任了才来汇报。”

    孟绍原摇了摇头:“最让戴老板生气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让万承安等几个组长回重庆汇报情况,结果你你猜怎么着?

    次日,居然是赖刚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戴老板,说最近广西方面,日特活动频繁,急需军统干才迅速侦破,因此询问戴老板可否晚些召见他们。

    李之峰,你想想,戴老板要召见自己部下,居然也能受到干扰。戴老板自从掌管军统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啊?

    可赖刚的面子又不能不给,人家是天子门生,政治正确,上达天听,被信任得很啊。说到底,军方大佬,咱军统的得罪不起!”

    李之峰也算是听出味道来了:“老板,按照这么说这次广西之行,还真的是凶险重重啊。

    咱们这次就算是在广西能够查出什么,又能够拿他怎么样?万承安连戴老板的命令都敢阴奉阳违,还会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我要是他,在路上弄个伏击,反正广西土匪多,出了这种事情也正常,到时候一上报,至多弄个处分也就是了。”

    “他现在还没有必要这么做,除非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了。”孟绍原沉吟着说道:“关键是,查出问题来了,我们怎么办?

    他背后有军方撑腰,我一时还真的对他束手无策。你的担心呢,也有一定道理,算着时间,易鸣彦和苏俊文他们也该到了吧?”

    他在那里想了一下:“光靠这些人还不行,我还得去多找点人保护我,我现在真的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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