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名操着大斧的盗贼一出现,场上局势瞬间逆转。

    他们一上来就将张求等人包围起来,一触即发。

    张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个弟弟还留着这一手,他指着张索就正要说话,张索已经从伴当手上接过大斧,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到这时候了,还有啥好说的,杀!

    转瞬间,场内就厮杀不断,不断有人被砍断手脚,也不断有人想冲出大厅,但被后面的人追上,又捅杀了。

    张冲四人之前一直匿在柱后,这会见场上已经杀成这样,就不断退到厅内一角。

    但还是有杀疯的,要围杀他们,但都被蒙沮、李武给剁翻了。

    张冲和王章说了几句,然后王章就悄然出了厅,之后张冲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氏二兄弟身上。

    原先张求的人进来时,对着在场盗贼骨干们是肆意屠杀。但这会见张索的斧卫从壁后杀出,遂丢下这些人与斧卫对攻在一起。

    那些还活着的贼寇们,有喝得少的,此时还能动,几个人抓起一个木案几就合力退到了厅内另一角。

    他们都不傻,当他们看见魁的扈从跳出来时,他们就知道自己等人被他们魁给卖了。

    此时场上最绝望的可能就是他们这批人,因为无论张氏二兄弟到底谁赢,他们都要死。

    在满场飞洒的血雾和凄惨的哀嚎中,张氏二兄弟持械撞在了一起。

    这二人都名师相传,杀人如麻,此刻相斗,是快准狠。这边大斧翻飞,那边匹练如电,

    突然一个喝醉的盗贼一路血路匍匐的滚到了二人中间。

    这人颈部被砍出一个拳头大的创口,不断有鲜血就从创口处喷出。

    他双手死死抓住张索的脚,定定得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张索脚被扣住,甩了几次没挣开,这节奏一下就被破坏了。张求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刀就削向张索的腿。

    此危机下,张索爆发出十二分力,一脚就将边上这贼寇踢起来,将将挡住张求这刀。

    张求这刀没砍到张索,反剁进了那贼寇的半个脖子里,一时间刀就被卡着了。

    张索右边翻斧,就要把张求的胳膊给卸了,谁知一把长矛就捅了过来。

    张索之前为了不让张求怀疑,就没着甲,此刻哪敢让这长矛捅来。

    所以他只能丢开张求,飞身后退。

    持长矛者正是青奴,之前和大斧士厮杀,最废刀,直砍坏了两把刀,他才冲到张求这来。

    后来见张求危险,他想都没想就捡起脚边长矛,捅杀过去。

    张求被救了这一下,也不拔刀,直接空手退到青奴边。

    又一个部曲冲了过来,将手上的环首刀换给了张求,然后三人就组成了一个小圆阵与张索对峙。

    之前场上已经杀疯了,操斧士们和张氏部曲全部挤在这堂内混乱厮杀,满堂都是断肢残臂,但杀着杀着,两伙人渐渐都杀不动了。

    毕竟没有着甲就在这方寸之地厮杀,着实考验心脏,他们见各自首领已经停下厮杀,遂也渐渐默契得围绕过来。

    一时,两拨人就安静下来。

    这从一动转一静,让氛围更显恐怖。

    张求拿刀指着对面,就怒斥:

    “说,你是怎么知道老祖宗的钱库的。”

    张索心知这大哥定然要问这个,他蔑声一笑:

    “你父子是真把我当痴的?咱张家二百年来一直守着这座峰,我会不好奇?所以当这代由我驻峰后,我就将全峰搜遍了。

    还别说,要不是咱爹那小妾,我还真不知道祖宗的钱库会在这地方。算了,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今个你们都要死在这。”

    说完,张索奋起大斧,又杀过去。

    张求心里已有退意,因为放在酒里的药,估计麻不翻外面全砦贼寇,他现在没能一下子擒住张索,那呆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

    但现在这会厮杀,全凭勇气和奋死,这张求这边一想退,这气就泄了,哪还斗得过张索。所以,不注意,手上的刀就被打飞了。接着,就被张索一脚就被揣在了地上。

    张求被擒。

    青奴见大势已去,趁大伙不注意,也悄声退进了黑暗中。

    一场厮杀,张求被捆了起来,其他些个还活着的张氏部曲也束手就擒。

    张索成了最后的赢家。

    此时,他坐在案几上,睥睨得看着张求,慢慢得拔出一把刀,慢到刀出鞘的摩擦声都清晰可见。

    眼见着张索真的要杀自己,张求赶紧求活:

    “你不想知道,阿爹安排在砦里的内应是谁吗?”

    谁知到张索哈哈一笑,指着厅内满地人头,蔑道:

    “能是谁?反正是他们中的一个呗。”

    张求一噎,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这么狠辣,只是怀疑这些部下中有内奸,就将他们全部推出来做饵食。

    早知道这人这么毒辣,自己又如何会把这事弄这么简单,想到这里,张求内心一片苦涩。

    罢了,可惜我的霸业未立,就要死在这无名山谷,可怜可叹。

    想到这,张求最后平静得看着弟弟,说了这么一番话:

    “好,不愧是我张家的种,够狠,哥死得不冤。哥没什么想说的,只盼你有几分草莽志气,这汉家天下,也是该轮到我们张家坐一坐了。别像咱那个父,一辈子蹉跎乡野,都忘记自己流得是什么血了。”

    说完,就闭目待死。

    张索笑了,他这傻哥哥,他拿刃比这张求的头颅,说道:

    “也罢,让你死个明白些。你以为我为何会和那太平道的人走得近?你不会真以为我是要做那些穷汉的狗吧,他们也配吗?

    实话告诉你,我惦记的是太平道这数百万教众,他们泥腿子干不成事的,说到底还是要我这个齐王裔才能领到他们。

    懂吧,这叫鸠占鹊巢。我的傻哥哥,安心去吧。”

    说完,就要举刀挥下。

    “等等”谁知,刚还闭着眼睛的张求,这会又睁开了,见刀就要挥下,他额头的汗都淌下了。

    “哥最后求你一件事,把哥的眼睛挖出来,等你日后起兵大祭时,就把我眼睛摆出来,让哥看看咱张家这大业。”

    说完,一咬牙,死死得闭上了眼睛。

    张求这话说得张索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说了声好,就奋刀挥下。

    但这时候,厅外突然沸腾起来,一开始张索等贼寇还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所部正在剿杀张氏部曲。

    但随后不断有溃兵涌入大堂,他们一进来,就报说山下杀上来一只人马,这会已经杀到大堂外了。

    这怎么可能,又是哪来的人马。

    张索丢开张求,忙带着麾下大斧士就要出去支援。

    但他没看见,右边厅角的三个人,这会已经摸到了众兵身后。

    张索一出厅,就看到满砦的尸体,打眼过去,都是自己麾下的,而这会剩下的部下们已经退进了厅前,依靠着木砦狙击着敌人。

    张索已经顾不得在想这伙敌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只是心里暗恨,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外砦的喝酒。

    之前安插在张求身边的细作传来信报,他那好哥要麻翻自己夺了大砦,他就将计就计布下此局。

    又因为要铲除队伍里的不坚者,他没阻止外砦的饮酒,以免堂内的这些人怀疑。

    但谁知道,就来了这么一伙人,正好趁着砦子虚弱就杀了上来。

    可怜算尽,反误了自己。

    但这张索到底枭雄心性,知道后悔也没用,只能勉力,鼓勇再战。

    话说,王章得了张冲吩咐,一路潜行出了砦,一路见外砦的贼寇七七八八醉躺在地上,心里狂喜,之后飞奔下山,在一处山坳找到了杨茂等兵。

    这里,是大家约定好的碰头点。

    当只有王章下来时,杨茂等人一阵心悸,尤其是杨茂眼差点就一黑,不是任筠扶着就要摔倒。

    他杨茂三十多年,才遇得这明主,如今功业为立,就要折戟在这吗?

    好在王章带来了的是好消息。

    当得知大砦内张氏二兄弟在火拼,而雕窠山外砦的防兵尽为麻翻后,众将喜出望外,此天赐良机。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他们一路快冲上山,虽然进砦时,有些贼寇麻劲已经过去,他们遭到了抵抗。

    但这些人又如何是张冲拣选的精兵勇士的对手,被一路杀到了砦内大厅,靠着张索的扈从大斧士支援才勉力挡了下来。

    这边张索挥着大斧,砍死了张冲几个刀手,正在那逞威,那边任筠就冲了过来。

    任筠这一年多来被张冲带在身边,早已心折,这会顾念厅内的张冲,一路猛冲猛打,奋不顾身。

    见这使斧的汉子在这叫嚣,任筠跳起来就向他劈下。

    但谁知道那人看着是用斧的蛮汉,但动作却轻巧,一个侧身,随后斧柄一捣,就拍碎了任筠两颗牙。

    任筠吐着血就被拍滚到一边,一时间被捣得岔过了气,摊在了地上。

    这时候张索一步步压了过来,见这任筠边吐血边笑,他奇怪,这人这么不怕死的吗?

    随后一种被嘲笑的愤怒涌现心头,行那就让你死个痛快!

    他举起大斧,嘴上大喊:

    “让你笑,笑着去死吧!”

    话落,张冲在其身后,一刀剁掉了张索的头。

    张索,枭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