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作为公司法律意义上老板的徐云娜都已经这么回答了,那这自然就是标准答案,宁书艺点点头,又问:“这个李总是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钱经理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总跟我们这边没有什么业务往来,主要是跟姐夫那边来往比较多,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具体的也不方便乱打听。”

    他一边说,一边示好地冲徐云娜笑了笑。

    徐云娜皱了皱眉头,她似乎并不喜欢钱经理那种套近乎的说话方式,一会儿“姐”一会儿“姐夫”的,不过碍于宁书艺和霍岩在场,她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见宁书艺已经将目光移到了自己这边,便不等对方发问,主动说道,“我平时从来不愿意搭理公司这边的事情,琐琐碎碎的,烦得很!

    我对做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那些应酬啊什么的也又烦又累人,虚头巴脑的,无聊死了。

    一共好像就一次,在一个非得让带着夫人一起参加的酒局上,我见过那个李总一次,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感觉其貌不扬的一个人,还莫名的自信心满满,说话油腻得苍蝇都得闪脚。

    后来我实在是觉得特别烦,找个借口就先走了,以后再也没跟我老公去参加过那种类型的聚会!

    我有那功夫,做做美容,逛逛街,练练瑜伽,或者是找朋友喝喝下午茶不比跟那些人混一起开心!”

    说完之后,她又忽然意识到这是当着钱经理的面,于是扭头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对他说:“怎么样,听完之后,下一次再见着我爸就有话题有内容了吧?”

    “姐,瞧您说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钱经理反应非常快,立刻就做出了回应。

    不过也因为他回应得实在太快了,反而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徐云娜很显然也并不相信这种话,翻了翻眼皮,没有理会。

    “不知道方不方便安排我们和邬美芳生前同一部门的同事聊一聊?他们对邬美芳会不会比较了解一点?”宁书艺问钱经理。

    钱经理做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脑门儿:“瞧我这人,倒还真是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邬美芳那个工作表现,我们公司内部上上下下,可能还就他们行政那边对她能略熟一点点!

    那我这就去把她一个办公室的其他几个人叫过来,让他们跟二位聊一聊!”

    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停在门口,扭头问徐美娜:“姐,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您的,放心吧,这两位警官我一定照顾周到!”

    “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能有什么可忙的!”钱经理的示好显然没有能够打动徐云娜,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钱经理眼见着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有些讪讪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急忙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云娜冲着他离开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虚伪!打小报告数他来劲!”

    也不知道徐云娜嘟囔的这一句钱经理有没有听见,他走得倒是大步流星,头也不回,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一脸不情愿的年轻人。

    这四个人两男两女,年纪都比死去的邬美芳略成熟一点点,四个人一脸局促,眉眼之间隐约透着几分不耐烦。

    “二位警官,这几位就是邬美芳生前的同事,有什么你们想要了解的就尽管问他们好了!”钱经理向宁书艺和霍岩介绍说,“他们之前都是同事,天天在一个办公室里头,怎么着都比我跟邬美芳更熟悉,了解应该也会更多一点。”

    那四个年轻人似乎被叫过来的时候,只知道是警察要了解与邬美芳有关的事情,并不知道邬美芳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惹了什么祸,所以只是一脸不情愿,这会儿一听钱经理口中提到“生前”二字,顿时就明白过来,吓了一跳,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邬美芳她……死了啊?”有一个瘦高的女孩儿,一脸紧张地率先开口询问,她的眼睛在徐云娜、宁书艺还有霍岩这三个人之间来回瞄了几遍,方才听钱经理的口吻,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警察,但是她又看不出究竟是哪两位。

    最终她还是觉得霍岩看起来最有警察气质,于是把目光落在了霍岩的脸上,紧张兮兮地等待着霍岩揭晓这个已经很明确的答案。

    宁书艺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倒不是因为对面这几个邬美芳的同事看不出自己也是个警察,而是因为他们这几个人和徐云娜面对面,却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身旁坐着的这位就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对。”霍岩也看出了对方似乎是在跟自己要答案,他并不喜欢这种明知故问的说话方式,显得人很没脑子,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那四个人顿时从紧张变得有些害怕了似的,尤其是两个女孩儿,两个人互相拉着了对方的手,像是彼此壮胆打气一样。

    “她坐我对桌……”方才开口询问的那个瘦高女孩儿哭丧着脸,“一想到之前还坐在我对面的人这会儿已经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种感觉也未免太毛骨悚然了!”

    徐云娜的目光立刻朝她投了过去,对她点点头,表达自己的感同身受,她之前就因为听说邬美芳住在自家小区里,因此感到非常恐惧,连头七那天躲在家里的事都想好了。

    宁书艺有些无奈,但是也理解她们的这种恐惧心理,毕竟生与死虽然是每一个人都会要经历的事情,但是对于能够带来更多希望的“生”,绝大多数人都是充满着积极的态度。

    而没有人能够描绘的出来,满满都是未知的“死”,却因为不可知而格外恐怖起来。

    “邬美芳平时和你们打交道多么?”宁书艺开口问。

    理解归理解,但是总不能因为他们害怕,该问的问题就都略过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