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孙嫚提供的情况,房东,也就是这套房子的户主毕润林是一个程序员,具体在什么单位工作,她不太清楚,只知道偶尔毕润林也会在客厅自己的“房间”里加个班,在线上或者手机上和同事沟通加班进度,程序的运行情况之类。

    工作上的内容孙嫚听不太懂,她只能知道是“程序员”这个大范畴,听毕润林讲话的口气,单位应该也是一个员工众多的大公司,部门比较咋,工作流程也相对更复杂,所以惹得毕润林有时候会忍不住跟同事在电话里抱怨。

    气儿不顺自然嗓门儿就会高起来,有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怒气,让作为房客的孙嫚听得真真切切。

    不过这种情况平时出现的次数也不多,大部分时候,毕润林都是早出晚归的一种状态,几乎不在家里面做饭,每天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都会拎着盒饭,也是那种很便宜的盒饭。

    孙嫚说毕润林这个人,和童楚君差不多,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绝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有些孤僻,不爱说话,就连看人都总喜欢用眼角瞄着,就好像不敢大大方方看过去,非得偷瞄一样。

    他日子过得非常简朴,一年到头就那么两身衣服,来来回回换来换去,洗得很旧了也不见他换,鞋子也是一样,一双运动鞋从春穿到冬,穿烂了再换一双,继续这样不分冬夏的穿。

    “我跟朋友打听过,人家都说程序员工资可不低,”孙嫚对宁书艺和霍岩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挺大一个人,能把日子过得那么穷酸。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听出他有女朋友什么的,三十多岁的人了,成天就老哥儿一个,独往独来的……

    你们觉不觉得一个人把日子过成他这样……也挺不正常的?

    所以我心里也一直挺矛盾的,原来住在这里,是因为我觉得白天的时候房东上班,几乎没有在家的时候,周末也动不动就加班不在家里。

    那时候还有童楚君,她是两班倒,白班的时候就出去上班,夜班的时候她们单位还挺好的,不用她去单位,就在家里上线工作就行,这样一来,每天晚上童楚君就都在家,我们两个等于相互作伴,相互壮胆。

    后来她搬走,我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搬走,又舍不得这里房租便宜,不用我拿水电煤气网费那些……

    本来想着等房东再找一个女孩子进来,就又有伴儿了,结果过了这么久,他也没找到新房客住进来。

    本来我心里面是有点埋怨童楚君的,觉得她不够意思,就算不想住了,好歹提前说一声,我说不定也跟她一起搬走呢!

    结果……结果现在你们来说童楚君出事了,我这心里面忽然之间就觉得更害怕了!”

    孙嫚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难掩满脸的忧心忡忡。

    “看样子以前你和童楚君的交流还不少!”宁书艺对孙嫚如此了解童楚君的情况,甚至包括童楚君的工作情况,感到有些惊讶。

    “主要是我这个人爱说话,她不爱说话,我就主动去跟她聊,她在厨房做饭,我就在厨房门口跟她说话。

    要不然我怕房东在客厅里,她自己在厨房会觉得不自在。

    所以我就会主动跟她搭讪,问她什么吧,不能说句句有回应,但是问上五句话,她至少也能嗯个三声什么的,这么慢慢的不也就彼此了解了么!”孙嫚很实在地回答。

    “童楚君很害怕你们房东么?”宁书艺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端倪。

    孙嫚犹豫了一下:“这个我说不好,就是我自己的感觉吧。

    连我这么一个大大咧咧,胆儿比心都大的人,我都多少会有些顾忌房东,她感觉比我胆子小不少,像个小鸟似的,所以我是觉得她应该也会觉得不自在,不好受的,我就自作主张经常出去陪陪她,给她壮壮胆。

    她没有一次说觉得我烦,让我不要出去吵她的,那我就当是自己猜对了呗!”

    宁书艺想了想,看了一眼时间,这才问:“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你的房东毕润林,他有做过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可疑,所以才一直对他放心不下么?”

    孙嫚抿了抿嘴,更加犹豫了,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是有顾虑,不敢说么?”宁书艺问,“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咱们之间的沟通内容,哪说哪了,不论对错,我们都不会泄露出去,让别人知道是你对我们说的。”

    “那倒不是我担心的事儿。”孙嫚听她说得这么有诚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解释,“主要是跟你们当警察的说话,那不得有根有据的么!

    我这边真的是,没凭没据!都是我一个人看到或者观察到的,是真是假这东西……我没法子证明!

    我怕说了之后,反而给你们添麻烦,那多不好啊!”

    “没关系,你尽管把你能想到的,你愿意告诉我们的,都提供出来,这里面的真伪,我们会自行判断,自行验证!”宁书艺连忙鼓励她。

    “那行!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孙嫚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她也更倾向于分享自己发现,想说不能说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她又朝霍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朝霍岩身后的房门瞥了一眼,这才开口说:“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弄错,但是我知道,房东以前晚上会在我们两个人,尤其是童楚君的房门外面来回走来走去……

    我在房间里能听见他的声音,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因为他睡的那个床挨着我床对面的那面墙,我能听到那个声音,离我那面墙不是特别近,但是就在客厅里。

    那不是就剩下一个答案了么!

    只不过……我虽然听到过不止一次,但是……我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有点害怕,尤其又都是在晚上听到的。

    我也怕万一撞破了什么,他恼羞成怒,再把我和童楚君给怎么着了……那不是反倒完蛋了!

    所以……我就一直都没敢打开门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敢当面质问过房东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