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之后去结账,我之前算了一下,应该是33块才对啊!可是老板告诉我说,一共31块,给30就行了。估计是小普子自己去盛饭的时候,老板没有注意到,便没有把那两碗饭钱给加进去。我心里暗自高兴,嘿嘿,又省了3块钱。 结完账回来,我一边扯了一张纸巾擦嘴,一边打趣的问小普子,哎,你小子吃饱了吗? 他一边喝着水,一边用牙签剔着牙,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还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唐哥,吃饱了,吃饱了,这次真的吃饱了,晚上的饭都吃不下了! 那就好,咱们就别在这里坐了,出去逛逛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东莞啊! 唐哥,我有点事,就不跟你们过去了!小普子把工衣往肩上一甩,说道。 什么?不去,那你要干啥去?我瞪着他问道。 我的烟抽完了,想去那边买包烟,正好我的一个老乡就在清溪,离这里不远,我想顺便去看看他。他挠着头,解释道。 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烟民了,有几颗牙都熏黄了。听他说他们那里山区,每家每户都会种上一些烟叶,卖又卖不出去,当然都是自己抽了。那里的小孩子从10来岁开始就隔三差五的抽上几口,久而久之,就成瘾了,他现在一个礼拜最少都要两包,虽然3,4块钱一包,可是长期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可是关于他老乡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其实刚刚我还在想,怎么创造机会和傅梓彤单独待一会儿,小普子这么一说,开始我心里很高兴的,真是想睡觉了,就有人给送枕头过来了,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有点担心了,怕出问题,我可听说东莞比龙岗还乱。 我把自己的担心给他一说,这小子把胸脯一拍,说道,唐哥,你放心,不会的,我之前来过好几次了。 是啊,工厂里一个月才休息一天,估计他也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老乡了,将心比心,我只有同意了,便告诉他说,你过去也行,不过你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能乱跑,万一要是被联防队逮去了,我可不去赎你奥,我身上只有几块钱了奥! 他乐了,说,好的,好的。 还有啊,一点半之前必须要回来,咱们下午早点完工,早点回去。 这小子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叫了一辆摩托车,很快就没影了,只剩下了我和傅梓彤。我看了一下表,还早,这大热天的,逛街不太合适吧。我想起了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家肯德基,不如去那里坐坐,正好也凉快凉快。 傅梓彤没有动步,站在那里说道,唐先生,咱们还是别去了,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的。 那也是的,我又提议说,那要不,咱们随便找个地坐坐吧?反正又回不了厂。 她含羞答应了,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一个广场,那里正在做促销活动呢!空地上有很多遮阳伞,遮阳伞下还有连体的金属桌椅,我赶忙让她找个地坐下,幸亏身上还剩了7块钱,便去花两块钱买了两瓶纯净水,给了傅梓彤一瓶,开始聊了起来 她是湖南省常德市石门县人,家里还有一个妹妹,84年的,一个弟弟,89年的。我就问她,听说你之前是石门一中毕业,是吧? 她点头“嗯”了一声,我又问道,能考进一中的,成绩应该很好啊,你怎么就出来打工了呢? 听到我的问话,她低下了头,哽咽起来,我慌了,赶忙递过去一张纸巾,顺手拍了拍她的右肩,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她抬起头,擦了一下眼泪,说,对不起,唐先生,不关你的事 原来她爸爸前年得了肝腹水,那自然是全力医治了,可是最后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欠下了五万多块钱的外债,却没有留住人,去年初,她爸爸就永远的离开了。 我的眼圈红了,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她说,她永远都记得爸爸在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微弱的向她交代遗言,梓彤,爸爸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了,以后你要和妈妈一起去撑起这个家,我知道,一定会很辛苦,很辛苦的。但是无论如何,爸爸都希望你要走正路,给妹妹和弟弟做个好榜样。你别难过,爸爸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不会离你们太远的,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你们的。如果你什么时候想爸爸了,就朝北方的天空看,最亮的那颗星就是爸爸 爸爸走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妈妈一个劳动力了。如果只凭着种地,根本供不了三个孩子读书,而她妹妹弟弟年纪尚小,又不能出来干活,她作为家中长女,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辍学打工了。 虽然一开始,妈妈极力反对,可是家庭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妈妈的肩膀已经被深深的压弯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压垮的,她们姐弟三个现在没
有了爸爸,再也不能失去了妈妈啊! 在万般不舍中,梓彤不顾老师和同学们的挽留,一意孤行的退了学,跟着同乡坐上了来深圳的大巴,到流水线上做了一个普通的打工妹。 说到那一年的高中学习时,她两眼放光,她说,她的班主任苏星老师特别器重她,对她很好,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好苗子来培养。所以当她退学的时候,苏老师难过极了,在她离校前,苏老师还特意找到她,拿出了200元钱硬塞给了她,梓彤哭着不要,最后苏老师都要生气了,她才只好收下,然后给苏老师深深的鞠了一躬。 后来苏老师当了石门一中的校长,梓彤每次回到老家,都一定要去登门看望他。可是不幸的是,苏老师后来不幸得了癌症,正当壮年之时,却早早离世,梓彤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非常的伤心。直到现在,每每想起高中时光,还不免要念叨几句苏老师对她的好。 可能是触景伤情吧,让她的心灵防堤一时失控,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雨滴一样,洒满了脸庞。我再也矜持不住了,左手顺势伸过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梓彤就像受到了惊吓一般,慌着就把手往回缩,我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肩膀。 虽然不是第一次牵女孩的手,但是那种手指碰撞,好似心与心相连的感觉,仍然让我感到麻麻的,酥酥的,甜蜜一直从脚底直到眼睛里,感觉人都飘飘的,我把她的小手轻轻的放在我的大手里,轻轻的握着,摩挲着。 梓彤从一个风华正茂的高中生变成了一个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的生产线上的工人,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青春女孩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生活的重担不但没有压垮她,反而让她越挫越勇,对生活仍然充满了希望,对人生仍然满怀着激情,我愿意用一生来呵护她,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来温暖她。 看着她慢慢的平复了心情,我看着她,柔声说道,梓彤,从第一天在楼梯间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之前只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恋爱,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更怕被你拒绝,我只能等待。今天我不得不勇敢了,因为我听说技术部的陈晨星准备追你呢,我怕你被别人抢去了,我 不是的,唐先生,他只是我老乡,经常帮助我而已。梓彤连忙抬头解释道。 那我想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呢?我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你人很好啊,没有架子,不像办公室的其他人,你又懂的那么多。她低下了头。 奥,可是你能告诉我,我是你喜欢的类型的吗? 嗯,是的,可是你是大学生,我 梓彤,你不要这么说,爱情不分贵贱。其实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跳就告诉我,你就是我今生要等待的人。你给了我勇气和动力,我会用一生的努力来呵护这份心动的,真的。你别叫我唐先生,你叫我名字,可以吗? 嗯,那我叫你正哥,行吗? 嗯。 正哥。这两个字一叫出口,我看到两行泪水从她的脸颊又唰的流了下来,她垂下了头,低头趴在我肩膀上,头微微抖动着,在那里低声的啜泣着。我知道,她这一年多来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却无法向外人说起,而这一刻她终于有机会宣泄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苦楚,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小声的安慰着她,说,别哭,别哭。 那一刻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甜蜜,这21年来,是我人生最甜蜜的时刻之二。我们越聊越投机,从学校谈到工厂,从工厂谈到人生,从人生谈到诗和远方,慢慢的发现,我俩竟然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譬如我们俩都特别喜欢历史,都特别喜欢80年代的新文学和海子,还有,都喜欢数学,说到每次攻克难题时那种舒爽,那种开心,以及每次去参加奥数比赛得了奖的自豪,都是一模一样的。 最后我们俩郑重决定,先给彼此一个机会,慢慢的处处看看,合适不合适,让时间来做见证,啥意思呢?也就是说傅梓彤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