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刘家兄弟的大瓜出现,后续的发展逐渐脱离了原本的案子,朝着更令人惊愕的方向而去。

    第三日,知府衙门再一次接到状书,这一次同样是状告刘家的。

    只是这一次状告刘家的并非一人,而是好几人,由当年代州穆家后人领头的五家商户一起状告刘家。他们状告刘家当年图财害命强取豪夺,借蒙古人之手在长城外劫杀了穆家大少爷,又活活逼死穆老爷,再一口并吞了穆家和其他商户的产业。

    状书长达数千字,写的文采依然,字字血泪,几个苦主泪流满面,在堂下磕头恳求于之大于青天为民做主,断案伸冤。

    事情到这地步,已是越闹越大,关于刘家的事不仅在平阳府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太原府、大同府甚至其他县府也都传了出去。

    刘家上下更是鸡飞狗跳,因为刘善成一直关在牢里出不来,刘家没了当家人,眼见刘家官司缠身,为了各自的利益,刘家那些人在针对刘善成的同时,也开始互咬起来。

    狗咬狗一嘴毛,越咬越是离谱,许多外人所不知的刘家内幕和丑闻借着这股风越刮越大,已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和刘家有利益关系的那些人也都改变了态度,从一开始的暗中相助到后来的袖手旁观,又到如今的趁火打劫。

    大家都是聪明人,刘家大厦将倾,在这种时候再出手帮刘家还有什么意义呢?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惹上麻烦。在这种时候,倒不如顺手落井下石,趁这个机会转到刘家的对立面去反而更好些。

    刘家家大业大,是豪富商户,如果刘善成一倒,那么刘家偌大的产业就成了一块人人垂涎三尺的肥肉,这时候再不上桌那么等到分完就没半点好处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六,离着年关已没两天了。

    这一日,朱慎锥从将军府出来,送他出府的是朱敏汎的孙儿朱审烨,面对这位曾叔祖,朱审烨恭恭敬敬地把朱慎锥送出了府门,原本还要安排车送朱慎锥回去,但被朱慎锥笑着拒绝了。

    告别了朱审烨,朱慎锥安步当车,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将军府这边,一路上他的心情颇为不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一刻钟后,朱慎锥来到了朱求杞家,朱敏沣、朱敏汌和朱求杞三人早就翘首以盼了,当见到朱慎锥终于来了,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情况。

    “进去说!”朱慎锥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顿时连连点头,朱求杞在前,朱敏沣和朱敏汌兄弟左后,三人拥着朱慎锥朝正屋走去。

    到了正屋,在椅子上坐下,接过朱求杞倒的热茶喝了口,朱慎锥这才在三人期盼的神色中开口说道:“那事……成了!”

    “成了?”

    “真成了?”

    “哈哈哈!真的成了!”

    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手舞足蹈,谋划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终于听到了最想听见的结果。

    朱慎锥淡淡道:“刘家已经完了,不仅是刘善成,就连刘家二房和三房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人呀不作不死,假如仅仅只是刘善成一人的事,或许刘家还垮不了,可刘善成事一出,再加上后面的变化,整個刘家再也没救,祸起萧墙,谁都跑不了。”

    “这还不都是叔爷您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要没叔爷,这事也成不了啊!”朱求杞现在对朱慎锥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初朱慎锥让他们几个去做这事又做那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们三个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朱慎锥这么干到真正用意。

    可没想之后的发展令他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看似稳如泰山的刘家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尤其是那些原本和刘家站在一起的官员们转瞬间就转变了态度,从阻力变成了助力,为刘家的倒台做出了卓越贡献。

    “十八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六叔,这事还真得多亏您出手,要不然凭我们几个还真干不成呢。”朱敏沣也是佩服万分,情不自禁地说了这么一句,至于朱敏汌嘴笨不太会说话,可同样一脸敬佩地连连点头。

    “话不能这么说,此事能做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没有你们几个帮忙,光靠我也成不了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家也是缺德事干的太多了,这墙倒众人推,古来有之,要是他刘善成立身正,也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是是是……”

    “对对对……!”

    三人脑袋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再过几日,刘家的案子就算了结了,刘家很快就成了过眼云烟。这个暂且不去说,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之前承诺你们的事。”

    听到这话,三人眼睛同时都亮了起来,他们一直都等着呢,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酬劳,这可是盼了许久了的,想到这,喉头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瞧着他们这副模样,朱慎锥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心里所想的朱慎锥自然是清楚,既然事先说好了的,而且这个事他们三个都出了不少力,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们。

    说到这个事,朱慎锥有些话也要说在前头,免得他们有什么想法。有些之前早就和他们讲过,刘家倒了,这么一大块肥肉吃的人太多,他们几个只是普通宗室,自然不可能拿大头。

    充其量,在这场盛宴中喝点汤汤水水了不得了,这些大家心里都清楚。听着朱慎锥这么说,三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同时也急问最终能拿到多少。

    这时候,朱慎锥告诉他们三人,刚才他去了将军府见了辅国将军朱敏汎,仔细商谈后已经有了定论。

    按照最终的利益,他们三人包括朱慎锥在内一共有一千八百两的收益,这部分收益是从辅国将军朱敏汎那边拿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城外的三十亩水浇地再加平阳城里原本刘家的一家店铺。

    听到这个结果,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眼珠子也全泛了红。

    一千八百两收益,也就是小两千两,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之前朱慎锥承诺的一千两。

    按照他们四人来分,每个人就是四百五十两,这还不算,还有城外的三十亩水浇地和城里的一家店铺呢,这些再算起来怎么着也是大几百两的价值啊。

    虽然大家心里清楚,刘家的家财万贯,以刘家的产业来计算,这些根本就不算多,可是大家也明白各自的身份地位,虽然他们几个都是宗室,但能把这些吃到嘴里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这个数额已远超出了之前的预想,心满意足了。

    “今日是二十六,最晚后日,也就是二十八,将军府就会把银子和地契给送来,这都是说好了的。”朱慎锥认真说道:“银子嘛好分,我们四人平分每人就是四百五十两,不过这地和店铺分起来就麻烦些。”

    “六叔这话说的没错,这地和店铺的确不好分。”朱敏沣点头附和道。

    朱慎锥试探地说道:“三十亩水浇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算上田按中田来计算,一亩地也能值得七八两银子,如果卖的好的,说不定卖个十两出头也不是没可能。至于那家店铺位置也算不错,铺面算下来约莫着值得三四百两,暂且就按三百五十两来计,加上八两一亩水浇地,总计下来也就一共是五百九十两左右。这个价值你们看看,是否接受?”

    三人心里默算着,片刻后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六叔(叔爷),就按这个数来,我们听您的。”

    “好!”朱慎锥一拍大腿,笑道:“既然大伙都没异议,那么我就提个建议。如果谁要地的话就直接按这个价格来折算,换成银子其他人分。店铺也是一样,和地同样折算银两,你们几个觉得是否可行?如果可行就这么办?”

    “叔爷,我没意见,就按您说的来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我可是种不来地的,也不会做什么买卖,这地和店铺给我算是糟蹋了,我就拿现银得了。”朱求杞嘿嘿笑着抢先说了这么一句,这小子鬼机灵,早就盯上现银了,拿了地和铺子还得想办法出手,忒麻烦。

    倒是朱敏汌看上了那些地,他原本就打算等钱到手买些地。这些年他可是苦够了的,宗室的俸禄看得见摸不着,家里人又多,日子过的艰难。如果手上有地,无论是自己耕种还是租给别人,至少有一份稳定的进项,这样的话以后家里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朱敏沣的想法和朱敏汌差不多,他也想要田地,至于店铺拿着没什么用,他又不会做什么买卖,,不过朱敏汌已经开了口,总不能两个人抢吧,所以退而求次要银子就行,有白花花的银子在手,也能自己去买地。

    既然他们是这样的想法,朱慎锥就按着大家的意思来定。

    按着田地和店铺折算银两,再加之前的一千八百两,分成四份就是一人五百九十七两五钱。既然朱敏沣和朱求杞要现银,那么就凑个整,他们两人就按五百九十八两来分,而朱敏汌要了地,分到的除了那三十亩水浇地外,还有三百五十八两的现银。

    剩下的银子包括那家店铺就归朱慎锥了,如果大伙认可这个分配,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完,三人心里一算全都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就这样,此事如此分配方案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