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正是当日在诏狱,跟在指挥使段明身边的心腹,叫苏铭。

    苏铭是皇上的人,如今接任了段明,做了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负责听记,就是街上的菜多少钱一捆也是要听记的。

    “启禀皇上,太子妃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皇上示意他说。

    “太子妃没钱了,农人们要跟她租用曲辕犁,她还不要钱。”

    “太子妃说在山里抓到的鸡,确有很多人亲眼看见,但是那只鸡肉实在多,看着像有三四只的样子,可是鸡毛却只有一只鸡的鸡毛。”

    “太子妃抢的肉本来也没那么多,可是太子妃做出来的肉比抢来的还多,二十多个孩子饱饱的吃了一顿,还能剩下肉包包子,这说不通啊。”

    “大柳树村没有集市,更没有卖猪肉的,太子妃不可能买了肉加进去。”

    “跟在身边的锦衣卫也想不通,只是觉得事出蹊跷。”

    皇上……

    这太子妃莫非成妖了吗?

    又看了看手里的大馅包子。

    喷香喷香的,油汪汪的,合着这包子馅用的就是抢来的肉?”

    这包子里的菜不知道是什么,有白有绿,朕的江山,朕都不知道都有什么?

    “还有,九皇子妃的娘家,派人偷偷送了吃食和银票。”

    “八皇子妃的娘家有一个旁支的亲戚去大柳树村落户了,是一个庄头带着几个庄稼汉子,看来是来帮衬八皇子来种地的。”

    皇上不许接济银钱,但是同是村里人,帮忙干点活儿,你不能说啥吧。

    皇上点头道:“八皇子装不知就好,九皇子敲打他一下,问问他想滚到哪个封地上去吃草?”

    苏铭……

    “主要是看紧太子妃,不能让她做生意,也不能让她手上有钱,有钱她就不好好种地了,就要让她种地。”

    苏铭……

    “皇上,臣看,太子妃很想种地啊。”

    皇上……

    “哦?你怎会如此想?”

    “跟着太子妃的人说,太子妃要买地,到处问哪里有地卖?”

    皇上……

    “她还要买地?”

    “大柳树村就没有地卖吗?”

    苏铭:“有的,臣也不知,但是听太子妃的意思,竟是每个村都要买地。”

    皇上:“她到底想干什么?”

    苏铭吓了一跳。

    皇上意识到自己失态。

    “叫人看得紧些,躲着太子的人。”

    苏铭躬身退下。

    皇上看着烛台上的那个发光的灯球。

    “关灯!”

    大殿里顿时暗了下来。

    “开灯!”

    大殿里又亮了起来。

    皇上……

    为什么太子妃有这么多稀奇的东西?

    又低头看看脚上的鞋,鞋帮上都是细密的窟窿,鞋子上面是女官用鞋带打的一个如意结。

    再也不想穿靴子了。

    可怜朕,穿了那么多年。

    坐在这儿不走路,脚都累。

    皇上疲惫的揉揉眉心,这太子妃如此不同,或许真是我大锦国运。

    每年一入冬,街上就开始有冻饿而死的人,那都是朕的百姓,大臣们只会说,这是难免,但他不愿意。

    他才四十岁,就有白头发了。

    皇上起身,往长春宫去。

    有些不能明面上做的事,只有让皇后帮忙。

    第二天,天一亮,大妞就换上了岳如霜送给自己的衣服,昨天晚上,她特意跑到河里,洗了个澡,怕弄脏也怕惹人注意,还在外面套了一件旧的花褂子。

    去京城的牛车每日就等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大妞挑着两个小木桶,纤瘦的身子被压得直晃,急匆匆的赶过来。

    “牛大爷,我要去京城。”

    说着就把两个小木桶吃力的放上牛车。

    “你还坐车啊,你娘能给你钱吗?”

    大妞红了脸,小声道:“别跟我娘说。”

    大妞的娘对大妞二妞都不好,一过门就生了两个闺女,头也抬不起来,还好第三胎生了个儿子。

    闺女都是赔钱货,长大了要嫁人的,因此,村里不少人这样,女孩儿从小就干活,遇上荒年,第一个卖的也是女孩儿。

    大妞红着脸掏出一个铜板,给了牛大爷。

    “你这孩子哪来的钱啊,偷你娘的?”

    大妞有点恼怒,涨红了脸。

    “没有!”

    正说着,杏儿迈着大步子奔了过来,离得老远,就一步跳上了牛车。

    杏儿掏出一个铜板,给了赶车的牛大爷。

    然后一屁股坐在大妞身边。

    “姑娘让我跟着你,怕有人欺负你。”

    说完就打开膝盖上的小包袱,里面是五个大包子。

    “给,没吃早饭吧?”

    庄户人家都不吃早饭,早晨起来趁着凉快会先下地,干到晌午再回来吃第一顿钣。

    大妞摇头:“我不饿!”

    杏儿把包子塞到她手里道:“这还是你昨日送的荠菜包的呢。”

    杏儿自己咬了一大口。

    正说着,二妞哭着奔了过来。

    “姐姐!”

    大妞急忙跳下车,把包子塞给她。

    “你别闹,在家帮娘干活,姐姐回来要是没卖完,给你吃仙草冻啊。”

    “要是你跟姐去了,家里活儿没人干了,娘会骂的。”

    杏儿……

    听着有点生气呢。

    杏儿拿起一个包子塞给二妞。

    “偷偷吃,吃完再回家,不然你娘又会抢去给你弟弟。”

    二妞抹了抹眼泪,抱着两个包子抽抽噎噎的走了。

    杏儿再拿了一个包子给大妞。

    牛车很慢,晃晃悠悠的才进了上京城。

    大妞儿要去挑担子。

    杏儿一手一个,提着就下了车。

    大妞儿硬是抢过来,挑起来就走。

    两个人直奔城东。

    城西都是穷人,有钱的富户及官家都在东城。

    两人直奔东城,大妞儿找了一个拐角,将外面的大花褂子脱下来,一身清爽的豆绿色新衣服,将大妞儿的小脸儿衬得干干净净。

    杏儿不懂做生意的事,就跟着。

    大妞儿把仙草冻装进碗里,每个碗里装一块,淋了蜂蜜,又放了勺子。

    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仙草冻了,冰凉爽口甜丝丝 ,不要钱不要钱,免费试吃。”

    这是岳如霜教的。

    一听说免费,就围了很多人。

    “可以解暑,可以消热,免费试吃。”

    “真的免费吗?”

    有人问。

    大妞忙递过去一碗。

    “尝尝,不要钱。”

    很快就围了一大圈儿人。

    此时,艳阳高升,众人也都微微出汗,天又没风。

    听说冰凉消暑,众人都有了兴趣。

    最先那人尝了一块,只觉得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又甜丝丝的,就觉得如大热天来了一股凉风般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