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家老爷忽然间入了白罗教,跟白罗教的人来往甚密。

    有一天,她去给主母送东西,却被白罗教的一个老头子看中,非要要了她去。

    之前就有一个丫头被白罗教要去了,听说是给一个老头子做了姨娘。

    她怎么可能去给一个老头子做姨娘啊。

    主母那个软性子,护不了她一点。

    绿竹撒了个谎出府就直接逃了。

    她的身契还在主家手里。

    她身上的银子有限,为了吃饭,她自己去买了一件白裙子,自己戴上面纱进了白罗教。

    她在里面混了几天,就发现有个女子想从后门进来,进不来还把门摇掉了。

    那就是杏儿。

    对她的一生都很重要的人,没有杏儿,她就不会到太子妃手下。

    她一生都感激杏儿和太子妃。

    白罗教被铲除,她本来被放了,她却非要自守,跟着来京城。

    后来杏儿把她从衙门接出来,去了大柳树村钱嬷嬷手下,再后来就进了宫,成了东宫的大管事宫女。

    那一年跟着太子妃去了北地,她遇到了莫丹青。

    他是她心里的英雄。

    绿竹笑了笑。

    莫丹青,她等了很多年。

    杏儿最早大婚,伊诺过了一年,嫁进了郁王府,成为了小郁王妃。

    接着春桃也嫁了,嫁给了苍青,出宫居住,每日早上仍就进宫,成了东宫的管事姑姑。

    皇后娘娘多次问她,是否还是要等莫丹青。

    莫丹青在边关,莫说一时半会回不来,兴许哪天就没命了。

    她还是很坚定。

    “除非他另有了心上人。”

    莫丹青当然没有。

    岳如霜了解相思的苦,每年冬日去边关都带着她。

    一年又一年。

    那一年,她二十四岁,十年过去了。

    她再次去北地,莫丹青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她和皇后娘娘拼尽全力,把他抢救过来了。

    不过他也不能再待在北地了。

    她和莫丹青在北地举行了婚礼。

    在所有北地将士的见证下,她一袭大红嫁衣,终于嫁给了他。

    再后来,莫丹青就被调回了京城。

    也是这一年,绿竹被皇帝下令,成为太医院院正。

    当时很多人反对,太医院院正都是有年岁的,在太医院待了很多年的,可绿竹连太医都不是。

    皇上马上说出了蒋院正,有例可循。

    蒋院正当年也不是太医,他是来进京赶考的举子,刚好赶上京城发疫情,蒋院正毅然放弃了科考,以一己之力,压下了京城的疫情,救人无数。

    当时的皇上直接将他送进太医院,成为太医院院正。

    绿竹是从前朝到现在,第二个没有当过太医直接成为院正的。

    皇后娘娘送了她一个铺子,并建议她来卖药。

    这家铺子价格低,药店里也有坐堂的郎中,还有许多的中西药。

    皇帝陛下亲自赏了一座大宅子,并赐了一个京郊的庄子。

    一年后,她生下了女儿。

    再后来,她在上京城遇到了原来的主家。

    当家主母一下就把她认出来了。

    那主母一下子上前就将她抱住了。

    “绿竹,自从你走了以后,就没人帮我了,呜呜呜……”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拉开了。

    如今的绿竹早已是她高攀不起的人了。

    那当家主母正是患了病,听说京城中有家医院,看病的法子与众不同,才从江南赶过来。

    绿竹给她做了检查,乳腺病。

    家里那么多姨娘小妾,个个都是会作妖的,能不生气吗?

    绿竹安排了她住院。

    那主母身边的丫头还是从前和绿竹一起伺候主母的人,如今嫁给了那府里的一个账房做续弦,还在主母身边服侍着,她本觉得自己嫁得好,虽说是续弦,但是她男人是府里的账房,总比配个小厮好。

    便是看到绿竹,竟然在太医院当了女官,领着朝廷的俸禄银子,走到哪,身后的人都跟在身后叫大人,羡慕的神情挡也挡不住。

    当年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待那夫人出院的时候,绿竹还请她们去西庆街吃了锅子,看到绿竹今日如此风光,不由得都很感慨。

    绿竹收回了思绪。

    人生的际遇多么奇妙。

    若干年后,她上了大锦的史书。

    太医院院正绿竹,御赐三品女官。

    番外之蒋院正

    臭沟开,举子来。

    上京三月,京城开始修京城的排水沟,正是这个时候,各地的举子都到了京城。

    春闱就要到了。

    贡院两边的客栈都住满了人。

    蒋静远背着自己的行囊在其中一家客栈住下了。

    每日读书,预备考试。

    穿过来十七年了,他今年十七了。

    他也对这个时代有了认知,十七年,足够他平静且认命的接受了穿越的现实。

    此刻他正熟练的用毛笔写着字。

    前世用惯了水笔,但这一世从四岁开蒙就开始用毛笔了,开始只觉得写得慢,没效率,可是毛笔用久了,你才会发现,毛笔字多美,一撇一捺尽是功夫。

    他也就渐渐喜欢上了毛笔字。

    他打开自己的小包袱,里面有一个自制的听诊器和一支体温剂。

    这是他在老家自己做的,比不了现代的听诊器,但是足够用了。

    在京城待了十几天,有时候也和同乡或其他举子一起喝个茶,聊聊时政,聊聊学问。

    不想有一天,上京城忽然发了瘟疫。

    所有的举子都不敢外出了,春闱在即,谁都怕染上。

    他带上诊脉枕和听诊器,义无反顾的跑到大街上救人去了。

    他看了几个病人,就知道到底是什么疫情了。

    他先写了方子让人去抓药,又教大家怎么防治。

    病人隔离,没病的人封住口鼻,再用草木灰、石灰等到处撒,再煮板蓝根给没病的人喝,板蓝根在这个朝代叫蓝靛根。

    这天,有顶小轿沿街而来。

    小轿上下来一个人。

    “你是郎中?”

    蒋静远理也不理他,只管专注的给一个孩子看病。

    他戴上自己做的羊肠手套,正用白酒浇在银针上,然后给一个孩子挑水泡。

    那人又道:“我给你银子,去我家里,我家里有病人。”

    蒋静远道:“银子我不要,你去药铺里把银子都买了这方子上的药,然后回去把病人送来。”

    那人道:“还请先生移步。”

    蒋静远道:“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爱看不看。”

    那人眯起眼道:“一百两。”

    蒋静远理也不理他,只专注的给那孩子看病,然后拿了几副药给了那孩子的家人,就看下一个了。

    那人又道:“一千两。”

    蒋静远道:“我不说第二遍。”

    那人边儿上一个小圆脸的老伯伯怒道:“你怎地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