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音一直响,一直响。

    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同一时间。

    盛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

    郑源看着厉城渊的手机,在茶几玻璃桌面上来回震动。

    再睨一眼假装看财经杂志,实则视线全程笑眯眯往手机屏幕上睇的厉大董事长。

    他无语,扶额,感叹,“城渊,你是三岁小孩吗?故意替月亮抢走阮柠去研讨会的名额,就是想逼着她来求你?”

    “月亮不开心,会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厉城渊装模做样的翻动杂志页面。

    大长腿一翘。

    没穿西服外套,纯黑色的暗纹衬衫,在白炽灯光的照射下,更加衬得他宽肩窄腰。

    身材棒极了!

    男人惬意一句,“再等等,等她打到第十通的时候,再接也不迟。”

    之后,整整十分钟。

    阮柠就发来一条微信。

    郑源呵呵读到,“阮柠说,按照法国的立案追诉期限规定,她现在直接请假飞过去一趟,月亮还得坐牢!”

    “该死!”

    厉城渊腾一下,抓起手机,就快步往休息室走去。

    郑源快笑疯了,调侃,“城渊,你还以为那女的是五年前的舔狗呢?唯命是从?如今的她呀,就你,还真未必是她的对手呢!哈哈哈……”

    “闭嘴,滚蛋!”

    休息室的门,在厉城渊的怒吼中,砰!一声,被无情甩上。

    郑源笑容收敛,转而惆怅自语,“城渊啊城渊,风水轮流转,五年前的阮柠,真是像极了此时此刻的你啊!”

    休息室内。

    厉城渊拨通阮柠的号码。

    阮柠已经回到公寓。

    然然去房间写作业。

    她打开露台的小玻璃门,进去,摁下接通键。

    厉城渊语气淡漠,问,“找我有事?”

    “和Kun的合作很重要,厉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阮柠也算开门见山了。

    男人冷嗤,“阮柠,你以为,我厉城渊要护着的女人,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失去她想要的机会?”

    的确,被厉城渊罩着的,都能无法无天!

    自己小时候,不也如此?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味,脏了,臭了!

    “厉总,这次参加医疗研讨会的名额,是全院匿名选出来的,临时更换成厉夫人,您确定,厉夫人不会被私下里议论,利用权势,走后门?”

    用魔法攻击魔法。

    厉城渊不是很在乎宴月亮嘛,那她就得好好利用一下了。

    许久的沉默。

    男人像是,生气了?

    他狠声道:“阮柠,你是觉得,拿月亮来威胁我,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行之法?”

    “不然呢?”

    厉城渊唯一心疼挚爱的,就只有宴月亮。

    她不拿她威胁他。

    用她自己,厉总会有一星半点的动容吗?

    “阮柠,你可以试着放下你那可笑的高傲,求我!”

    高傲?

    那东西,她不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不配拥有了!

    阮柠笑的涩涩的,“厉城渊,你还记得我为了求你放过我爸,把头都磕破了,去医院缝了十几针,用不了麻药,疼晕过去,都还在祈求你的那一次吗?”

    如果祈求有用。

    自己流落异乡的五年,且不是很可笑?

    “一句话,厉总,名额是我的,那是用我的专业素质和工作表现换来的,请你不要……”

    “多少钱,开个价吧?还是,十五万?”

    厉城渊用最残忍的话语,打断她。

    阮柠心脏窒息一般的慢了半拍,咬破唇,“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月亮想去,我必须得成全她,你开个价,我从你手里买走这个名额。”

    厉城渊态度明确,不容置喙。

    阮柠嗓音沙哑,喉咙像是要闭合似的,呼吸都开始一点点困难起来,“厉城渊,就是一个名额而已,宴月亮想去,我不信,你不能带她一起。”

    在京港市,还有厉城渊弄不到的入场资格?

    可他却很淡然的说,“月亮想代表院方出席,名正言顺,我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

    “你是想让她利用我的企划书,在研讨会上一举成名吧!”

    阮柠都快把牙龈咬出血来了。

    厉城渊冷哼,“是又如何?弱肉强食,阮柠,这么浅显的道理,魏讯没有教你?”

    “厉城渊,你真TM是个王八蛋!”

    她气的,直接骂了脏口。

    厉城渊毫不在意的,挂了电话。

    露台上,夜风拂面,带着雨季里,黏糊糊的燥热。

    楼下,一辆辆救护车进进出出,和公寓连在一起的急诊大楼外,异常忙碌。

    阮柠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被划的,一片血肉模糊。

    疼吗?

    也许是,疼的吧?

    哪里疼?

    手掌?心脏?还是一整个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又无力回天的灵魂?

    身后,有玻璃门被费劲儿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小然然拿着一幅画,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抱住妈妈大腿,奶奶道:“妈妈妈妈,快看然然的美术作业,苹果老师让我们画最爱的人,然然最爱的,是妈妈!”

    一听到儿子软软糯糯的小声音。

    阮柠那点负面情绪,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她藏着手上的伤口,蹲下来,抱住然然,笑着看那鬼画符一样的蜡笔画。

    一个小火柴人牵着一个大火柴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蛋壳里?

    阮柠哭笑不得的问,“然然,为什么妈妈和我们宝宝要待在蛋壳里呀?”

    “因为奶奶说过,蛋壳很硬,所以我和妈妈藏在里面,坏爸爸就找不到我们,找不到我们,爸爸就不会欺负妈妈,让妈妈受伤住院了!”

    小小的孩儿,也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恐惧和无奈。

    阮柠愣了愣。

    旋即,她死死搂住儿子,跟他发誓,“然然,你放心,这一次,爸爸不会再伤害妈妈了,妈妈一定会想到办法,让妈妈爱的人,都能幸幸福福的生活!”

    夜深。

    哄睡了然然。

    她给厉城渊发了一条微信:【一口价,三十万,厉总那么爱厉夫人,应该不会觉得多吧?】

    那边,厉城渊没有回复。

    这边,魏讯的电话,打了进来。

    还有一个微信名:【北朝】的人,申请添加她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