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宴月亮闻言,猛得回头。

    果然,厉城渊正提着一个粉红色的食盒,脸色难看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火山爆发一般!

    阮柠言笑晏晏。

    小姑娘却已经委屈的扑过去,紧紧抱住男人结实有力的腰肢,哽咽,解释,“老师,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被阮姐姐气的,一时说了胡话才……”

    “没事,我信你。”

    厉城渊的温柔,在他妻子面前,真是展现的不留余地。

    阮柠看得习以为常。

    她收起手机,转身就要离开。

    那录音算不得什么证据,天台上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冯一一的局面依旧堪忧。

    但有一点筹码,总比一无所有要强!

    在芬兰那五年,阮柠学的最多的教训,便是一无所有!

    “阮柠,把录音删了!”

    厉城渊搂着正嘤嘤落泪的宴月亮。

    他看向她的视线,冰冷如刀。

    阮柠即便是背对着,也能真切感受到周身空气的瞬间凝结。

    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路人甲乙丙。

    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看见没,舔狗和真爱,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哎!我一开始还挺欣赏阮主任的知性美,那种妥妥的职场女强人的feel,但现在看起来,总觉得她太窝囊了。”

    “可不,为了能让厉总多看她一眼,这女的是挺能折腾的,把冯一一都给弄进去啦!”

    毫无根据的诽谤,奇葩的故事,编造的理所当然。

    阮柠闭了闭眼,她无视厉城渊给出的威压,依旧加快脚步,进入公寓楼道。

    但下一秒。

    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将她摁在了脏兮兮的铁门上。

    生锈的味道,闻起来让人作呕!

    呕!

    阮柠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

    宴月亮惊呼,“呀,老师,阮姐姐干呕成那样,不会是……怀孕了吧?”

    “把她手机抢过来,砸碎!”

    厉城渊下令,语气里,是恨不得全都糊到阮柠脸上的厌恶和恶劣。

    手机被轻而易举的夺走。

    啪!一声。

    新买没多久的手机,四分五裂,零件飞溅的到处都是,保镖还尽职尽责的又踩了好几脚。

    “老师,就是让阮姐姐删个录音而已,你别为了我,再把阮姐姐给吓到啊!”

    小姑娘不哭了,倒是开始装好人。

    可她那看着就干干净净的水眸里,却满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阮柠身子抖的厉害。

    保镖退开。

    她没能快速稳住重心,腿一软,胳膊刮在生锈的铁门上,擦出一大片血色。

    真TM的疼啊!

    厉城渊示意保镖护送宴月亮去车上等。

    他拿着鳄鱼皮的钱包,有点旧了,走到她面前。

    “一万,够吗?”

    厚厚一沓现金,被甩在了阮柠身上。

    男人嗤笑,“没本事救出你的情人,就开始威胁算计月亮了?阮柠,你们阮家人的本事,也是如出一辙的卑劣!”

    “是吗?那我的卑劣,能赢得了厉总的丧心病狂吗?”

    阮柠一张一张,当着他的面,捡起掉在地上的钞票。

    她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笑容讽刺的,能扎透人心,“还是说,厉总处心积虑的纠缠我,并不仅仅是想要报仇?”

    “阮柠,我说过,阮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不得好死!”

    厉城渊用力握紧那鳄鱼皮的钱包。

    钱包的皮很软,手指陷进去,勒出一道道裂纹。

    阮柠看着,指了指钱包,“能还给我吗?如今的厉总,可不配用我亲手做的钱包!”

    这男人是恋旧的。

    他用什么东西用习惯了,只是单纯的懒得换,而不是非要附加什么特殊的感情在里面。

    就比如,人人都说,宴月亮和她,有三分像!

    “你做的?哈,忘了。”

    厉城渊冷笑,掏出所有的证件和银行卡,连带着里面剩余的现金,丢给阮柠。

    像施舍……

    乞丐!

    “谢谢厉总。”阮柠微笑。

    她转身,从包里翻出一打火机,再将手里的现金钱包点燃。

    大火燃起,炽热的火焰,卷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忽闪忽闪。

    阮柠半张脸隐在明亮之外的阴影里。

    红唇微勾,那摄人心魄的笑,寒冷的,仿若北方极地,泯灭一切生灵,空空荡荡!

    火灭了。

    她手一挥。

    黑色的纸灰,洋洋洒洒的在空中旋转一周,纷纷落下。

    指尖有些烫伤,皮肤火辣辣的疼。

    厉城渊深邃无底的眸,若有声音的话,该是玻璃碎裂的咔吧咔吧作响!

    “厉总,你的钱,我收了,谢谢,再见!”

    话音未落,人已进了楼道。

    男人却跟电线杆子一样,戳在原地。

    他自言自语,“阮柠,你为了冯一一,真的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吗?那我们的那些年,又算是什么?!”

    那年,京港市的檀香山上。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活泼又可爱。

    她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羞羞答答的表白,“城渊哥,我成年了,能和你谈恋爱吗?”

    “可以,除非,你敢从这里跳下去!”

    少年一件白色T恤,逆风而立,面无表情的睨向一侧的悬崖。

    他说,“阮柠,你不是很爱我吗?那你敢为了我,去死吗?”

    “好啊。”

    女孩二话不说,直接就纵身一跃。

    少年一整个愣住。

    等他回过神来时,几乎是尖叫着奔向女孩跳崖的位置。

    “阮柠!阮柠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

    “嘿嘿嘿,城渊哥,看来你也很爱我嘛!这都被我给感动哭了?”小姑娘从下面的缓台上站起。

    悬崖是深不见底。

    可她一早就发现,正下方一两米的位置,有一个不算窄的土台子,刚好能容纳一人!

    少年火冒三丈的将人拉上来。

    他训斥,“阮柠,这样很好玩吗?你们阮家人都这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

    “城渊哥,你别生气啦,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叔叔阿姨都不在了,但你有我啊,我救过你一次,也会保护你一辈子,用我的生命发誓!”

    用你的,生命!

    厉城渊扬起脸,豆大的雨珠,啪啪啪的砸在上面。

    视线被模糊。

    但他像是能穿越时空,看到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的阮柠。

    她依旧灿烂,她依旧生机勃勃,她依旧没心没肺,依旧追着他到处乱跑,大声喊,“城渊哥,你的柠柠真的真的好中意你呀!”

    而现在的她却说,“厉城渊,没错,我很在乎冯一一,因为,我爱他!”

    “老师,下雨了,咱们还是……”

    “叫我城渊哥!”厉城渊回身,一把用力抱住宴月亮。

    他无法分清今夕何夕。

    内心最深处,始终有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将他的五脏六腑反复拉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