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亥时,兮谨累得什么话都不想说,随便洗漱了一番,倒头便睡下了。

    一直到清晨被兰儿的叫声喊醒,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兮谨掀开帘子,发现谢洛的床铺上早已没了人,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想必他一早就出门了。

    兮谨出门,看到兰儿正站在门外,焦急地翘首以盼。

    看到兮谨出来,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谨姐姐,你在家啊,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兮谨将兰儿让进门。

    “谨姐姐,你忘了,你昨日说好傍晚来我家的,我等到天黑都不见你回来,可把我担心死了。”兰儿后怕地道。

    “不好意思啊,兰儿,昨日我们去山上出了点事,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才没来找你。”

    兰儿拉过兮谨,上下打量了一番:“谨姐姐,你人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兮谨领了兰儿进门,“我昨日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崖壁上摔了下来,幸好崖壁不算高,又刚巧掉进了一处温泉,加上有你谢大哥护着我,所以并没有受伤。”

    兮谨后来仔细回想起来,她昨日没有受伤,其中定也少不了谢洛的保护。

    他身手深不可测,内力肯定也深厚,否则从崖壁摔下来少不得要伤筋动骨。

    “天哪,谨姐姐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兰儿惊叹道。

    “是啊,从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兮谨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如今想想真是后怕不已。

    “谨姐姐,这是老天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兰儿紧紧地握住兮谨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谨姐姐,昨日种种,便都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对不对?”

    “对,你说的有理。”兮谨含笑着点了点头,扯开了话题,“对了,顾将军的衣裳你带来了吧?”

    “带来了。”兰儿将篮子里的衣裳放在桌上,一不小心将原本放在桌上的包袱碰倒在地。

    “啊,谨姐姐,不好意思啊!”兰儿赶紧弯腰去捡。

    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兰儿看着地上的东西,惊讶不已:“谨姐姐,这可是天丝阁的丝线啊,还有这些胭脂水粉,幸好没有损坏,不然我可赔不起啊。”

    兮谨一起将那些东西捡起来,放回包袱里:“这是你谢大哥的东西。”

    “哦,我懂了,谢大哥放在这里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兰儿窃笑道。

    兮谨昨日回来倒头就睡了,倒也没有问谢洛带回的是什么?

    如今看这些,倒确实像是给她准备的,没想到他竟闷不吭声地给她准备了礼物。

    “不说这些,我们还是赶紧给顾将军制衣吧!”

    兮谨打开给顾将军制的衣服,见兰儿已经缝制得差不多了,只剩上面的刺绣。

    “谨姐姐,我原该多做一些的,可是我又担心自己绣技不如你,不能入顾将军的眼。”

    兰儿心里清楚,顾将军喜欢的是谨姐姐的刺绣,谨姐姐只是照顾她,才让她从作坊中脱身出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兮谨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我先来绘纹样,你帮我整理丝线吧!”

    “好。”兰儿乐得给兮谨打下手,她实在太喜欢谨姐姐了,和谨姐姐在一起,总是特别安心舒适。

    “谨姐姐,没想到你们家连书桌都有了。”兰儿羡慕地说道。

    兮谨一边绘着纹样,一边回答道:“这是你谢大哥托柳大爷打的。”

    柳大爷因着有一手出色的木工手艺,加上年纪大了,所以顾将军便免了他充军,只让他在丰大人手下做些木工手艺的杂事,日子也比较清闲。

    大家知道了他的手艺后,村里手头上有些银钱的,便会去找他打些桌椅柜子之类的必需品。

    像谢洛这样一会儿打浴桶,一会儿打书桌的倒是少有。

    可谁让他们两家感情好呢,加上谢洛出手大方,柳大爷自然乐得拿最好的木材和手艺给他们打东西。

    那日兮谨看到谢洛搬回来的浴桶时,简直惊呆了,兮谨长得娇俏玲珑,那浴桶都可以容下三四个她了。

    当兮谨疑惑地问谢洛为什么浴桶要打这么大时,谢洛只是摸了摸鼻子说柳大爷年纪大了,耳背,听错了尺寸。既然已经做好了,就不好意思退了,就将就着用吧!

    兮谨想想柳大爷也不容易,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们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偌大的浴桶放在房间里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兮谨就想着过段时日,一定要重新起个青砖红瓦的新房子,最好再单独辟一间耳房,专门用来放这个浴桶。

    “谨姐姐,你想什么呢?”兰儿分了一缕月白色的丝线给兮谨看,“你看这个颜色合适吗?”

    兮谨接过丝线,在衣裳上比对了一下,抬眸问:“兰儿,你可知这个顾将军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个顾将军是丁刺史的远房亲戚,是微末家族的出身,所以才会来崖州投靠丁刺史。”

    “微末的出身吗?”兮谨看着手中丝线,陷入了沉思。

    来崖州这么久,兮谨几乎总能听到身边的人提到顾将军,说他如何如何体恤流犯,如何铁血手段平息永州叛乱。

    是以,她一直以为这个顾将军是世家出身,才有这般能耐。

    “谨姐姐为什么要打听顾将军的出身?”兰儿疑惑道,谨姐姐也不像是那般趋炎附势的人呀?

    兮谨指了指桌上的几款纹样,纠结着:“我是在琢磨着该给顾将军的衣服绣什么样的纹样他会喜欢。”

    兰儿拿起桌上兮谨绘的纹样,佩服道:“谨姐姐绘的纹样这么好看,刺绣的手艺又这么好,顾将军一定会喜欢的。”

    “你这小嘴就和抹了蜜一样。”兮谨点点兰儿的额头,“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也好让顾将军早日有衣服换。”

    那日丁惜玉说起顾将军舍不得换下她绣的衣服,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统领崖州兵马的顾将军竟有这样的小孩脾气。

    “不过,顾将军是什么出身不重要,只盼着他是个公正严明的好人就行了。”兮谨想起昨日在兰儿家中发生的事,不由得担忧。

    昨日谢洛和大胡子替兰儿打抱不平,打伤了那个王兆福,也不知那个王兆福今天会不会找事?

    兰儿显然也明白了兮谨的意思,愁绪涌上了心头。

    兰儿越想越焦虑:“谨姐姐,你说顾将军和梁副将若是听了王兆福的话,惩罚谢大哥和大胡子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