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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回来了。”

令狐公架着遁光急匆匆地赶回府中,刚一落脚,府里的管事就凑上前来禀报。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那位鬼祖宫的左公子在等您,说是想去界里转转,让我跟您说一声。”

令狐公现在听见鬼祖宫三个字就牙酸,听见左公子三个字则是直接倒尽胃口。

刚刚薛少君领着他们去“拜见”法王,自然也拜不出来什么结果。

几人只是商量了一番,得出一个“镇之以静”的结论。

令狐公对这四个字也有自己的评价。

这四个字写起来是“镇之以静”,读起来则是引颈待戮。

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这样优柔寡断。

“他要去看就去看,问我做什么?”

令狐公嘴里嘟囔,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走后他都干什么了?”

“左公子带着太公冲和他那位部属,在咱们府上转了几圈,然后叫来了那位玉奴姑娘……”

他倒是还有那闲心。

不对,令狐公眉头紧皱,那个玉奴可能有问题。

什么天仙能让一个男人四天舍不得出门?更别说那女人只是个庸脂俗粉,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给我盯紧了那个玉奴。”

令狐公想了想。

“你去跟他说,他在我这里来去自由。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陪他一起转了……”

说到这里令狐公猛然抬起头问道。

“外面怎么了?”

“回禀老爷,外面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下起雨来了。”

下雨。

令狐公神色一凛。

“不好,你们这几天谨守门户,祸事要来了。”

拳头大小的老鬼捉起手杖就往外走。

花园之中,太公冲揣摩地看着天空。

“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雨来了?”

“下雨不对吗?”

陆柏看着太公冲。

“当然不对,这阴阳界内的风雨雷电都是定好的,这一个月乃是晴日,绝对不会下雨的。”太公冲眉头紧锁:“怕是界内有了什么变化。”

几人说话间就有鬼仆将令狐公的口信带到。

“这些跟我们无关。”

苏彻一笑道:“玉奴姑娘,咱们要出去瞧瞧,你不来么?”

“左公子还请自便。”

巫支祁一手掩口,一副颇为娇羞的样子。

住一起都四天了还在这欲拒还迎?

陆柏觉得自家这位上司碰见的姑娘们有一个赛一个的奇怪。

令狐公的这处别苑就在五阴城的边缘地带,出去没走多久,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大鬼小鬼在那里做生意。

这五阴城的街道同人间城市差不太多,都是临街的商铺上面挂着一面旗幡,上面写着各家售卖的货物。

只是具体卖的东西不太一样。苏彻第一次见这样的鬼城风光,旁边又有太公冲这样的讲解员,索性一次问个明白。

店铺卖的是“上好纸扎”,门口摆着些大大小小的纸人,有男有女。许多奇形怪状的鬼都往这店铺里面钻,门口鬼满为患,一副生意不错的地方。

“左公子请看,这纸扎铺子在无阴城内大概有十六七家,这冯家老号的手艺最好。”

按照太公冲解释,这纸扎乃是五阴城内众鬼生活的必需品。

纸扎有两种,一种是人形,一种是器形,各有各的用法。

死后元知万事空这句话放到阴阳界里不能成立,这里的鬼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物质需求。

有的秃头鬼总喜欢弄把梳子、镜子来拾掇他原本就不存在的秀发。有的鬼想给自己的家里弄几个家具。

这些都是大家的需求,可是阴阳界每日就午时开放片刻,如何能够从外面大量的引入这类东西?

按照太公冲的说法,大家基本上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个时候来纸扎店买几个器形的纸扎,拿回家里用阴气一充,立即便有了那个架势,对于活人来说只是个花架子,对于群鬼来说却是能当真的用。

而人形的纸扎需求则更广一些,阴阳界里的居民大部分都奇形怪状,虽然可以依靠修行渐渐改变自己的外貌,但修行有成毕竟是少数。

可不管生前死后,人总要有个体面不是?

来的鬼怪不管多么奇形怪状,身子往这些人形纸扎里面一钻,出来大概也有个人样了。

不过可惜,就是身体比较僵硬,面容么也比较雷同。

苏彻觉得这纸扎基本等于自己前世的那些廉价整容医院,难怪走在这大街上感觉好像在参观韩国小姐选美一样。

“纸扎这东西,用着虽然方便,但是坏的太快,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坏掉,到时候只能来买新的。”太公冲有感而发道:“城内的几家纸扎店都是几位鬼帅家里的生意。”

苏彻看着旁边的太公冲道:“那这么说,老太你很富有啊,今天若有花销,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

“公子,老太怎么就有钱了。”

旁边的陆柏倒是有些没听明白。

他刚刚看见一个男鬼在街

边看上一个纸扎,钻进去之后变成了一个面容十分僵硬的女子然后开始搔首弄姿,旁边还有一群奇形怪状的猛鬼在那里喊好。

这等民俗让一直在缇骑负责刑狱工作的陆柏大受震撼,没有想明白这纸扎废的快跟太公冲有钱之间的联系。

难道这纸扎店里面算着太公冲的好处?

“纸扎既然耗得这么快,像老太这样能自由出入阴阳界的鬼差,从外面随便带点东西进来你说能换多少钱?”

虽然不知道阴阳界里面用的是什么货币,不过太公冲一定很有安就是了。

“你这老小子一定平常没少干偷鸡摸狗的烂事。”陆柏幽幽地看着太公冲:“你以后出去小心点吧。”

别犯在爷们手里。

“嘿嘿,说来惭愧。你们知道首饰是最贵的。所以我之前经常往山阴县走,每次都从他们那里顺些银两到界内充当原料。本来还担心被缇骑查出来,惹出风波,所以我也没敢多拿,结果后来玄山那边有个傻乎乎的妖怪替我顶缸,嘿嘿,我估计那些傻乎乎的缇骑到现在还找那倒霉妖怪是谁呢。”

原来是你这老鬼。

苏彻心里想笑。

“唉,你们知道吧,就前段时间不有个妖怪把山阴县的府库都给掀翻了,正好提我顶账。”

“老太啊,”陆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的前途都靠你了。”

“自家兄弟,这说什么呢。”太公冲怎么也听不懂,他转过头看着苏彻道。

“左公子对这纸扎有兴趣吗?”

还不等苏彻回话,那边的太公冲便接着说道。

“是了,你们北邙一脉都爱养鬼妾,要说会玩还是你们鬼祖宫。来来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太公冲拉着苏彻便进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处铺子。

阴山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