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 (4)

明冀摇摇头 , 拒绝了水鹊的提议 。

他耐心地同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宗主解释 :“ 是你的额头太烫了 , 我的手不冷 。“

水鹏用手撑着慢吞吞地坐起来 , 动作颤颤巍巍的 , 让明冀眼皮一跳 , 扶了他一把 。

烧红的小脸绪起来 , 故作严肃 , 还往床里挪了挪位置 ,“ 明明是你手冷 , 你赶快上来 , 要听我的话 …...“

水鹊尚在病中 , 精力不足 , 说了这一串话 , 歇了歇喔口气 , 才继续道 :“ 我可是小宗主 , 不许你忠逆我 。“

这是他新学的一个词 , 怀逆 , 感觉说起来可威风 。

特别有未来悟真派宗主的威严在 。

水鹊一手掀着被子 , 一手拍一拍身旁的空位 。

明冀无奈 。

即使室内温暖如春 , 可水鹊得了热症 , 额头是烫的 , 而周身发冷 , 他再不依对方的命令 , 风就入了被子里 。

他把外袍脱下来 , 坐到水鹊指定的空位去 。

扶着在病中也要胡闸不安分的小宗主躺下来 , 掖好被角 。

他躺在外侧靠着床沿 , 正好也不会让水鹏睡着睡着翻下来 。

明冀没有兄弟姐妹 , 他是家中独子 , 但铜灵村许多户人家是多子多孙的 , 他有 8

候会看到邻居家的哥哥带弟弟 、 姐姐带妹妹 , 大抵年纪大的照顾年纪小的 , 就是这么照顾的 。

他动作生疏地轻拍水鹏的脊背 。

瘦得伶仁可怜 , 不知道是不是明冀的错觉 , 只是一天多没见水鹊 , 再看到他病怪惜的 , 比起之前横冲直撞的样子 , 如今可以说是弱不胜衣了 。

水鹊依偎着他 , 呼出的病气热烘烘的 。

生起病来也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

脸颊烧得潮红 , 只觉可怜而不狼狐 , 小脸干干净净的 , 也没哭没闹 , 从明冀听他的话躺进来之后 , 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偎傍着睡 。

不像明冀见过的邻家的小弟 , 病中吵着要吃饼 , 张嘴大哭 , 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 嗜子眼都能看见 。

水鹏拱了拱他 , 一整团好像要缩进明冀怀里 。

他是纯阴之体 , 明冀又是纯阳的体质 , 本来就适宜互补地待在一处去 。

这会儿在病中 , 水鹊浑身冒热气 , 只觉得对方身上凉丝丝的 , 靠着很舒服 , 更是黏糊明冀了 。

像是菀丝子绞紧大树的枝桠汲取营养 , 水鹏本能地抱着汲取明冀身上的阳气 。

暖烘烘的 , 明冀被他捂得背后都有些冒汗了 , 以为水鹊睡着了 , 于是僵硬地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 像个木头人 , 也不敢动 。

好半晋 , 水鹊唉嚷道 :“ 对不起 …...“

他道歉的声音很轻 , 明冀差点忽略了 , 疑惑地从喉呈挤出一个音节 ,“ 嘲 7“

为什么和他道歉 ?

水鹊回答的时候 , 说话有软软的鼻音 , “ 因为之前推了你 , 把你推倒了 , 当时我有一点点凶 …...“

明冀闻言 , 低眸去看他 。

不知道天生娇惯的小宗主是不是极少有这样 , 需要向人道歉的场合 。

眼睦是闭着 , 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

睫毛浓密卷翘 , 大概生下来的时候就比寻常的小孩子要长 。

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 和好得很轻易 。

明冀也没往心中去 。

他学着水鹊轻声说话 , 回应 :“ 嗅 , 没关系 。“

微生枞带着新出炉的丹药从药谷归来时 , 峰头已经是日落熔金的景象 。

水鹊平时喂养的小鲤鱼见他回来 , 尾一摆 , 沉入水中 , 鱼池表面荡起圈国涟漪 。

黑木窗 , 日光照进来 , 外面竹丛间的雪似盐 , 里面暖如春 , 两个小孩在热融融的被窝里 , 头靠着头睡 。

微生松立在卧房门口 , 面上没什么表情 , 让人无从探知他内心在愚什么 。

由于睡了长长的一觉 , 醒来时外头已经天黑了 , 明冀让留下来吃了晚饭才走 。

不过明冀意料之外的是 , 他来的时候见到西院楼闻间有一灶房 , 猜测应该是专门给未辟谷的小宗主准备的 , 他只是没想到 , 下厨的不是院内的仆役 , 而是微生枞 。

做饭炒菜的动作比山下的村民还要熟练 。

利落地做了些家常的小菜 , 摆在小碗碟里 , 另外还有梅花汤饼 。

微生松自己是不吃的 , 他辟谷了 , 这些是给两个孩童准备的 。

水鹏只能吃下一些菜粥糊糊 , 别的没有胃口 。

微生松好像头疼得紧 , 用勺子把粥送到水鹊嘴边 , 道 :“ 再吃一口

。“

水鹏用手去推 , 撒开脑袋 ,“ 不吃了 , 不想吃了 。“

微生松淡声 :“ 最后一口 。“

水鹏憨着一口气 ,“ 上上上一口 , 你就是这么说的 。“

他死死据紧嘴巴 , 说什么也不再吃了 。

微生松束手无策 。

他此生前四百多年在舞枪弄棒 , 百般武器是信手拈来 , 修道的路上可以说是一片坦途 , 未尝一败 。

唯独面对水鹊的时候 , 常常有挫败感 。

打不得骂不得 , 连说也说不得 。

会哭 。

哭了就没办法了 。

微生松想 , 水鹏还是快点长大吧 。

听别人说 , 小时候难带 , 长大了懂事就好了 。

他眼角余光一扫 , 看见吃饭时也坐得规矩板正的明冀 。

又想 , 水鹏还是不要那么快长大的好 。

明冀堪堪放下碗筷 。

微生松冷眼看他 , 声线平直 :“ 吃饱了 , 就回北弟子居吧 , 明日仍要早课 。“

他好像是为小孩子着想 , 理由也得当 。

可是明冀直觉宗主并不如何待见自己 。

他只好一行礼 , 道过别 , 退出宅院 。

夜晚的悟真派 , 各个峰头路边都种植有灯笼草 , 在幽黑的夜里发出微光 , 以作照明 , 空中也有不知名的光点 , 月亮高悬 。

雪压塌了窗外的竹枝 。

水鹏的烧又反复 。

他的体质特殊 , 容易生病 , 生起病来又难痊愈 。

外伤还好些 , 像是热症这种会扰乱体内经脉真气的 , 寻常的丹药也难以奏效 。

微生枞只能先往他背后渡真气 , 以通督脉 。

水鹊又咳嗽 。

一口气上不来 , 咳嗽咳得小脸通红 。

微生松轻拍他的脊背 , 一直闹到后半夜 , 水鹊才情况好转 , 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 , 安安静静睡去 。

帕子一点一点把濡湿额角的汗擦干净 , 微生枞拔好水鹊的被角 , 眸子垂着 。

月光入室 , 青铜连枝灯的烛火摇曳 , 夜晚使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 难以看清 。

他原以为世间的小孩都这么可怜 , 这么难养 。

从小时候褐裸里小小的那么点一团 , 柔弱得好像不抱着 , 稍微往别处一放 , 目光不盯着 , 就要活不下去了 。

微生松第一次养孩子 , 还问过微生游意的父亲 , 小孩都是怎么养大的 。

结果发现原来只有水鹊那么可怜 , 那么容易生病 , 容易摧折 。

好像总有做得不足够 、 不尽心的地方 , 总是目光稍微一移转 , 再一看就据倒了 、 生病了 。

恨不得要揣进口袋里振住才好 , 又担心他闷着 。

微生松叹息了一声 , 也不敢离开水鹊的卧房 , 怕孩子要起夜 。

就坐在离床近的槐上 , 静息休憩 。

弟子学堂的小弟子们不明白 。

分明前几天还吵了架的 , 今日一看 , 大病初愈的小宗主和明冀的关系好像又好得不得了 。

连向来关系最好的涂钦午都要排到后面去 。

早课诵经结束 , 水鹊支着脑袋看一旁的明冀 , 满心欢喜地问 :“ 我爹今天中午要给我做水粉汤圆还有雪花糕 , 你要不要来一起吃 ? 我一个人吃不完 , 要浪费的 。“

他生病这几天 , 明冀每天都从北弟子居走过来看望他 。

水鹊已经把明冀纳入朋友的范畴了 。

对待新朋友 , 他特别大方地邀请明冀再去家里做客 。

明冀还没回答 , 涂钦午就不满地插嘴 :“ 我呢 ? 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不去 7“

水鹏犹豫了一会儿 , 感觉冷待了旧朋友也不好 。

“ 好吧 …... 你也可以来 。“

但是铁牛真的吃得太多了 …...

每次吃饭好像要把他们家的锅底都吃掉 。

还是明冀吃相斯文一些 , 不会和他抢吃的 , 还会把最好吃的留给他 。

水鹊转头热情地问明冀 :“ 你去不去 ?“

明冀一点头 , 水鹊就满意了 。

明冀去的话 , 他又可以把吃不下的放进对方碗里了 , 这样就不会浪费 。

虽然这件事涂钦午也能做到 。

水鹏感觉铁牛很爱吃他的剩饭 。

不知道为什么 …...

还狼吞虎咽的 , 总不能是以前在皇宫里饿着了吧 …...

人间界的帝王家这么穷 , 连饭也吃不饱吗 ?

那还是他当小宗主逍遥快活呀 。

涂钦午格外看不惯明冀 。

非常讨厌 。

修为比他高 , 讨厌 , 比他更得水鹊喜欢 , 讨厌 。

烦死了

!

明冀来了之后 , 他和水鹏单独一起玩的时间都变少了 。

明明他才是和水鹏是天下第一好的好兄弟 !

水鹏就应该和他定娃娃亲才对 !

为了重新引起水鹏的注意 , 涂钦午择日神神秘秘地把人约到药谷外缘 。

药谷环境好 , 幽静 , 没什么人 , 满山林的梅花开 , 流水混混 , 水面上还有破碎的冰碴儿在太阳底下熠熠生光 , 全都汇聚进药谷中央微波粼粼的小湖泊 。

水鹊走过来这边好一段距离 , 问道 :“ 怎么了 ? 你在信里也不肯说 , 非要到这里来 7“

涂钦午当然是因着这里僻静 , 没有明冀打扰了 。

他故弄玄府地让水鹊凑过来 , 张开了捂住的手掌 , 原来是躺着一条像衣带般细长的白色活物 , 绞成一团 。

水鹏好奇地问 :“ 这是什么 ? 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7“

涂钦午解释 :“ 这是我在思过崖一个山洞里发现的 。“

水鹏更加疑惑了 :“ 你上思过崖干嘛去 ? 你又被教习长者罚了吗 “

涂钦午挠挠头 ,“ 我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吃雉鸡 …... 我就想着能不能再抓到一只

水鹊看他一眼 , 又再去看他手上的白色生物 ,“ 所以这个是什么 ? 虫子吗 7“

他伸手去逗一下 , 那白色动物就和衣带一样从他的手指尖缠上来 , 一直缠绕到手腕上 。

水鹏甩了甩 , 根本甩不开 , 简直像是狗皮膏药一样 。

涂钦午探头去看 :“ 这才不是虫子 , 应该是蛇吧 7“

水鹏生气了 ,“ 那你干嘛把蛇给我看 ?“

涂钦午连忙紧张地摆摆手 , 怕水鹊多想 , 憾乱道 :“ 我可没有要吓唱你 , 也没有要让蛇咬你 , 我就是没见过才想让你也看看 …...“

他去帮水鹏扯手上的白色活物 , 也是扯不开 , 于是提议 :“ 我们把它放水里试试 ! 它淹了水肯定会游走的 ! “

药谷中央正好有一汪湖泊 , 周围是药田 。

水鹏踏到湖边 , 登云履的布面都让草茎上的露水打湿了 。

他有点害怕 , 怕掉进湖里去 , 就让涂钦午揪着自己的衣衫抓住他 。

他的手腕刚一入水 , 谁知道那白色衣带般的活物遇到水就盘曲着长大了 , 忽然化作一团黑烟飞起 , 毫无预兆地起了大风 。

黑烟 “ 腾 “ 地在药谷里环游了一国 , 狂风大作 , 烟里好像有雷鸣电闪声 。

风向还是插着往上走的 。

好多梅花树的枝桠都给吹折了 。

没有多久的功夫 , 黑烟便飞离了药谷的峰头 。

要不是涂钦午揪得紧 , 水鹊都差点要给风吹跑了 。

水鹊振紧头顶的暖帽 ,“ 是 、 是龙吗 “

动静这么大 , 总应该是幼龙 ?

难怪涂钦午认成了蛇 。

他们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 。

水鹏环视一圈 , 一拍涂钦午的脑袋 ,“ 糟了 ! “

药谷都让刚刚那头龙搅得一片狼藉 , 狂风过境 , 田里的各种药草连根拔起来 ,

倒在田垄边 。

他们 、 他们闯祸了 …...

涂钦午不知所措 。

水鹏小声说 :“ 还 、 还是先跑吧 7“

明冀提着桃木剑由此过 , 正好撞上慌忙跑出来的水鹊他们 ,“ 你们在做什么 ?

水鹏抓住他的手也跑 。

好不容易跑出药谷 。

水鹏才气喘吁吁地松开 。

明冀终于有机会问 :“ 怎么了 ? 发生什么事情了 ?“

水鹊捂住他嘴巴 , 磕磕巴巴道 :“ 你 、 你不许说出去我们把药谷弄得一团糟 !

涂钦午反应过来 ,“ 可是水鹏你已经说了 …...“

他不说 , 本来明冀也不知道的 。

水鹊顿了一下 , 他的小脑袋转得很快 , 接着故作凶巴巴地威胁明冀 ,“ 你刚刚和我们一起跑 , 你现在是我们的共犯了 , 反正不许你说出去 ! “

作者有话要说 :

宝宝问祸了 , 龙坏 。

嘲嗅 , 准备来点时间大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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