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迟被送进了医院,蒋黎看着他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刻,整个人才脱力地倒了下去。

    在萧溟那里时她就感觉自己腹部不舒服,但她那时候全部的心思都在宴迟身上,根本分不出精力管其他。

    “蒋黎?”沈宁苒连忙扶住蒋黎,“还好吗?”

    蒋黎咬紧牙,“没事。”

    “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帮你在这里等着。”沈宁苒劝她。

    抢救室外的等待是漫长的,蒋黎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不,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

    沈宁苒知道她此刻整颗心都装满了里面那个人的生死,劝是劝不动的,只好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才被打开,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手术成功,宴迟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他伤得太重了,身上全是各种利器伤,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医生都很难想象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怎么熬到来医院的。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蒋黎压下心口强烈的不安,强装镇定地看着医生询问。

    “那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识,他现在还很危险,能不能醒来谁都说不准,你们也好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蒋黎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泪再一次晕染视线,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全是自责。

    安静的抢救室门前只剩下蒋黎沉重又绝望的抽噎声。

    很快宴迟被送去了病房,蒋黎看着病床上全身包裹着纱布,脸上带着氧气面罩的男人,用力地攥紧了心口的衣服,她努力地尝试着保持冷静,可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糟糕透了。

    过了好一会,蒋黎看向旁边的沈宁苒问,“苒苒,他会没事的,会醒来的对不对?”

    她在问一个谁都不能确定的答案。

    沈宁苒稍顿了一下,点头,“嗯,会的。”是安慰的话,也许这样能让蒋黎心里舒服些。

    蒋黎眼神黯淡,自顾自的点点头,“嗯,会没事的。”她在自己安慰自己。

    沈宁苒拍拍她的肩膀。

    “苒苒,我的存在是不是会给他带来不幸?十一年前害他入狱,现在害他生命垂危,都是我。”蒋黎垂眸苦笑,眼睫垂下的阴影难掩眼底的悲怆。

    沈宁苒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把始终徘徊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是你的错,你在这些事情里根本没有选择。”

    蒋黎摇摇头,最后抿紧唇什么都没说。

    “先去休息会吧,医生会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沈宁苒柔声安慰蒋黎。

    先是在萧溟那里情绪大起大落地乱砸了一通,刚刚又在抢救室门口硬生生等了七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吃,一口气都来不及喘,普通人都受不住,何况她一个孕妇。

    蒋黎缓缓的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最终还是拒绝了,她害怕她一走开,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前面这个人了。

    “我想等他醒来。”

    沈宁苒见劝不动蒋黎,有些拿她没办法,但看她那干燥的唇瓣和疲惫的脸色,沈宁苒道:“那至少吃点东西吧,不然累倒了怎么办。”

    蒋黎点点头,“嗯。”

    吃饱了她才有力气陪着他。

    “那你在病房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沈宁苒叮嘱了蒋黎一声,转身走出去。

    薄瑾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见沈宁苒出来,他站起身走上前,见她眼眶也红红的,薄瑾御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心,“他是从监狱里杀回来的人,不完成他想做的事,是不会舍得死的。”

    沈宁苒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但愿吧。”

    其实在给宴迟处理伤口时,沈宁苒就清楚了宴迟到底伤得有多重,好几处致命伤真的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只是她当时根本不敢跟蒋黎讲,面对蒋黎问她的问题时,她也只敢告诉她伤得很重。

    沈宁苒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蒋黎安静地坐在宴迟身边。

    病房里悄无声息,只有旁边的仪器偶尔发出的声响,蒋黎四周被悲伤笼罩,可她干涸的眼眶却再掉不出一滴眼泪。

    一切静悄悄时,人也安静下来,心里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觉地想起这一年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她甚至想到十一年前的那一晚。

    那一晚在这十一年里,她想过无数无数遍,想到那段画面都渐渐地淡出了她的记忆,可愧疚感却依旧尤为深刻。

    沈宁苒给蒋黎将食物买回来时,病房门被打开了,是一群医生推着宴迟离开。

    沈宁苒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最后看到他们进了抢救室。

    宴迟又一次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