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 狗大夫
林雪君本来想请奥都带着蒙獒塞根同她一起出发去春牧场 , 她可以坐在马车上给塞根治病 。 等检查好之后 , 奥都再骑着马带塞根回驻地 。 这样既不影响转场队伍起路 , 也不耽误给塞根治病 。
但见奥都这么急 , 她往窗外看了看 , 暂时还没见队伍从门外路上穿过 , 便先将奥都请进屋 。
林雪君去取药箱 , 奥都在餐桌边坐下 , 又弯腰将蒙獒塞根拴在了桌子腹上 。
因为主人就坐在边上 , 塞根表现得很配合 , 只是不住四望打量陌生环境 , 且时不时地对边牧糠豆表现出超高兴趣 。
林雪君搬了个小马扎坐到塞根面前 , 用镊子拨开它的耳朵 , 果然臭不可闻 。 仔细检查发现它耳朵里全是黄浓 , 令人作恶 。
找了口罩戴好 , 她先用酒精和干净的旧布条子帮塞根清理耳朵里的积脓 , 时不时被臭得要站起身猛吸两口清新空气才能继续工作 。
壮汉奥都见林雪君能对着那么臭的耳朵工作 , 又佩服又不好意思 , 时不时拘谨地问她 “ 乌未黑 ? 乌未黑 ? ( 臭吧 ? 臭吧 ? ) “。
林雪君本来想客气一下 , 最终却没忍住拙起头朝奥都用力点了点头 , 做出个被熏得够吡的撒嘴表情 。
奥都瞬她那样子 , 又忍不住憨憨地笑 。
蒙蔡塞根见主人笑 , 垂在屁股后面的尾巴便轻轻地摆了摆 。 因为知青瓦房地面上有许多积灰 , 塞根尾巴一摇 , 立即尘土飞扬 。
臭味里于是又多了灰土味 , 林雪君被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
给塞根剪耳朵里面毛的时候 , 它痛得挣了下 , 搜得餐桌都跟着摇晃起来 , 可见蒙葛的力气有多大 。
林雪君也不怕狗 , 啧着脸压住它的背 , 加上主人奥都一记轻踹 , 它再次老实下来 。
十几分钟的漫长擦洗 , 塞根两个耳朵终于都清洗干净了 。
拿油灯照了照 , 又为塞根做了几项基础检查 , 不发烧 , 也不是寄生虫 , 没什么别的毛病 。
“ 缺钙 , 耳朵软 , 风一吹就四处乱倒 , 起不到遮挡的作用 , 耳朵里经常进水 , 就
容易发炎 。 炎症严重了 , 耳朵里面就流出许多烂脓 。 “ 林雪君用蒙语仔细地给奥都解释 , 说罢又拿出纸和干布 , 做出擦拭狗狗耳朵的样子 , 继续道 :
“ 如果发现它耳朵里有水 , 就用干净的干布给它擦一擦 , 勤擦 , 不要用水 , 就不会发炎 。
“ 多吃骨头 、 蛋壳 、 羊奶 、 坚果 、 黑芝麻 、 瘦肉 、 豆制品 、 动物内脏 , 补钙 , 渐渐就会好了 。“
说罢 , 林雪君往塞根耳朵里抹了点碘酒 , 又指了指衣秀玉道 :“ 回头你跟大队长说一声 , 从衣同志那里买一些土霉素 , 每天给它耳朵里撒一点 , 一周左右就好了 。 以后补钙 , 保持耳朵里干爽 。“
“ 啊 ? “ 奥都还在发愣 , 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雪君 ,“ 已经治好了 7“
“ 好了啊 。“ 林雪君点点头 , 皱眉问 :“ 我刚才说的你记住没啊 7“
“ 我 …...“ 奥都挠挠头 。
林雪君无奈地又将话说了一遍 , 并转头拿纸写下来交给奥都 ,“ 我不会写蒙字 ,
你要是忘了 , 就拿这个单子去找大队长 , 让大队长给你翻译 。 好不好 7“
“ 好 。 “ 奥都像个孩子般之乖点头 , 想到自己从小养大的狗子不用丢掉了 ,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 尤其林雪君讲话的语气那么温栖 , 心情更是熨帖 。
“ 林同志真快 ! 厉害 ! 速度快 ! “ 奥都竖起大拇指 , 兴奋地调动起自己脑中的赞之词 , 奈何词汇量匮乏 , 只能不断重复好好好 , 以强调他对林雪君的钦佩 。
“ 这回我真的要出发了 。“ 林雪君指了指窗外 。
“ 一路平安 ! “ 奥都说罢站起身 , 从兜里掏出 2 角钱塞到林雪君手里 , 又从蒙古袍里掏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毡子递给林雪君 :
“ 羊绒毯子 , 我奶奶织的 , 她是大队的牧民老代表 。 你要去春牧场保护母牛和牛情子 , 路上冷 , 裹着它 , 睡和 。“
林雪君忙摆手表示不用羊绒毯子 。
奥都却坚持将毯子塞给林雪君 :“ 裹上它 , 婴儿都不怕塘冬的 , 特别暖和 。 奶奶要给你的 , 不能带回去 。“
林雪君跟他拉锢般推来推去半天 , 奥都见她不好意思收 , 干脆将手里的羊绒毯子一抖 , 甩手便盖在了她头上 。
在她抓着毯子找不到方向时 , 奥都趁机将巨犬塞根往腋下一夹 , 咋咋咋地跑了 。
毯子搜下来 , 重获光明的
林雪君迷糊了 2 秒才找到门的方向 , 追出去往外探看 ,
除了一串深深的大脚印外 , 哪还看得到壮汉奥都的身影 。
她挠挠头 , 只得退回屋 。
关门的瞬间 , 她听到远处洪钟般的男声用蒙语大喔 :“ 林同志 , 连狗都会治 ! 塞根的耳朵 , 治好的 , 能听到了 , 不臭 , 一点都不臭了 。 那个翻肠子的小狗 , 要死的 ,
也救回来了 ! “
“ 真的合 ? “ 一个女声惊喜地问 。
“ 真的 ! 林同志 , 不止是羊大夫 、 牛大夫 , 还是狗大夫 ! “ 奥都兴奋地嚷嚷 。
“......“ 林雪君砬一声关上门 , 将寒风和奥都的声音都关在了门外 。
狗大夫是什么鬼 …...
林雪君穿上萨仁阿妇给织的驼绒毛衣 , 穿上 4 个男知青合钱在小卖部为林雪君买的羊皮坎肩 , 套上羊皮大德勒 , 围上孟天震送的兔绒围巾 , 戴上衣秀玉帮缝填了一层棉絮的厚手套 。 踩着厚蚕茧般能裹住膝盖 , 却因为太硬 , 不得不在膝盖后方剪开 , 腺盖才能回弯的超挡风防寒的羊毡靴子 。
武装得像个行动迟缓的机器人 , 才在衣秀玉的陪同下出门 。
大队长过来找她时 , 先接过她拈着的两大包东西 , 喊上隔壁背着大行李包的阿木古椰 , 转头便来了一句 :
“ 你刚才给奥都的大狗把耳朱治了 7“
“ 嘲 , 那狗有点缺钙 , 耳朵软得不起挡风防水的作用 。 “ 林雪君比了比自己的王朵 。
“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 ? 从畜棚回来到现场 , 这才多长时间啊 ? 就治好了 7“ 大 B
长有些惊奇地问 。
“ 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 , 就是臭 。 “ 林雪君说着笑了笑 , 呼咏带喘地跟着他 f
走向大队驻地外的聚集点 。 走上一会儿 , 居然热了 , 脖子胸口直冒汗 。
“ 这会儿热 , 等坐上车 , 人不动 , 风一吹就冷了 。“ 大队长好心 「 地安慰 “。
“ 坐车 ? “ 林雪君挑眉 。
“ 给你安排了个小驴车 , 你坐车去 。“
“ 苏木呢 ? “ 林雪君一下站住不走了 , 她不是骑着她的黑骏马吗 ?
“ 骑马太累了 。“ 大队长也停下来 , 转头皱眉解释道 ,“ 怕你坚持不下来 。“
“ 小驴车拉东西吧 , 我骑苏木 。 “ 说罢 , 林雪君转头便朝马棚跑了过去 , 一边 8
一边回头喊 :“ 队伍可以先出发 , 我骑马追他们 。“
“......“ 大队长拈着林雪君的大包 , 皱起眉头盯住林雪君的背影 , 无奈地叹气 。
这丫头真能一路骑下来 ?
那可是百来公里路啊 …...
林雪君赶到工作马的马棚时 , 饲养员正抓着一把好草料喂苏木 。
英俊的大黑马低头吃草 , 饲养员立即趁机去摸它的曝毛 , 苏木回头便咬 , 吓得饲养员忙缩手 。
苏木戒备地盯了饲养员几秒 , 见对方不再动手动脚 , 这才又去吃他递过来的草料 。
饲养员自然不会死心 , 他想跟苏木处好关系 , 以后也能骑骑大队里数一数二的骏马 , 喂草料是第一步 , 通过爱抚构建情感连接是第二步 。 见它又吃起来 , 他便再次伸手 。
苏木自然又是回头一口 , 一马一员两个就这样你来我往个没完 , 人倔 , 马更倔 , 不给摸就是不给摸 , 咬你没商量 。
林雪君忍俊不禁 , 忙笑着走进去路饲养员打招呼 。
自己被苏木咬的一幕被人看到 , 饲养员有些不好意思 , 回应了林雪君后 , 忙转身假装去喂其他马 。
林雪君笑着走到苏木跟前 , 见它愤愤地盯着饲养员拿着喂它的草料嘲别人 , 便将来时路上准备好的糖放在手心 , 递到苏木面前 。
马儿都喜甜 , 苏木自然也不例外 。
在如今艰苦环境下 , 人想吃糖都吃不到 , 更不要提马了 。
林雪君将自己的糖省下来 , 就是准备拿来贿赌她的小神驹的 。
苏木瞧见糖粒本来还有点看不上 , 鼻子凑过去嗉了噩 , 忽然有些怔 , 接着毫不犹豫地张开柔软嘴唇 , 吨牙将糖粒叨进口中 , 舌头卷着便品尝起来 。
下一瞬 , 苏木的瞠孔猛缩 , 整匹马都被糖粒的甜味定住了 。
它鼻孔张大 , 咽下糖粒后前蹄焦急地刨地 , 居然低头拿自己好大好长一个马脸去蹭林雪君 。
它还想要 。
饲养员听到动静 , 转头去看 , 便瞧见了他人生中最不可置信的一幕 。
那匹全世界最骄傲 、 最不逊的臭马驹苏木 ! 那匹谁摸咬谁 , 动不动就
旭蹲子不配合的臭马驹苏木 ! 它居然在拱蹭林雪君同志 !
主动地 、 亲近 ? !
而且 , 林雪君伸手摸苏木脖子上的檗毛时 , 刚才还吨牙咬人的苏木不仅没有不高兴 , 反而还嗪律律伸舌头去舔林雪君的掌心 ?
摸上了 !
林雪君摸上苏木的晓毛了 !
摸了一把又一把 , 苏木一次都没有吨过牙 。
饲养员的眼睛都红了 , 嫉妒 。
凭什么林雪君就能摸 ? 他天天伺候它 , 给它刷皮毛 、 喂草料 、 铲屎铲尿 , 碰都不让碰 !
它 …... 它还拱林雪君 。
怎么 ? 还撒起娇来了 ?
没想到苏木你居然是这样的马 !
“ 饲养员同志 , 我把苏木牵走了 ? “ 林雪君转头笑着去摘苏木的缨绳 。
“ 牵走 ! 立即牵走 ! “ 饲养员别过头 , 用力地甩手 。 看不下去了 , 他实在是看刀下去了 。
林雪君一吐舌 , 搜着苏木出了马历 , 拍拍马背上搭着的布垫上的草屑 , 踩着绳套做的马镗 , 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
搜着缨绳出门时 , 林雪君伏在苏木脖子上 , 伸长手又递了个糖粒子到苏木嘴里 。
苏木头一扭头便将糖粒卷进口中 , 尝尽了甜味 , 当即高兴地拿起前蹄哨律律一阵嘶鸣 , 随即格外轻盈格外快活地跑了起来 。
饲养员回首恋恋不舍地望 , 却只瞥见苏木飘逸的马鬣和马尾迎风飘扬 , 肌肉矫健的背影转瞬拐出马棚区 。
“......“ 许久后 , 饲养员伸出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 忍不住哀怨 : 我手心又长倒刺 , 怎么林同志能摸能抱 , 我就连碰都不让碰呢 ?
难道林雪君同志对马儿的魅力就那么大 ? 在马儿们眼中 , 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
怎么就 …... 怎么就 …... 怎么就 …... 呢 7 1 1 !
喙 !
作者有话要说 :
【2 角钱的购买力 : 火柴一大包 (10 小盒 ) , 红糖 1 两 , 白砂糖 2 两 ,1 厂干豆腐 , 一条明太鱼 , 回锅肉一份 ( 一碗面条才 8 分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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