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3 章丰收会
小红马虽然伤口渐渐在长好 , 但还不能长途踊涉 , 是以 , 除了每日必须的散步时间外 , 它都被绑在小驴车上 。
苏木驮着林雪君 , 大青马驮着阿木古楞 、 大花马驮着第六大队的骗匠王平安 ,
潇洒地跑在前面 。
小毛驴一脸不开心地拉着绑有超重小臭马的小板车 , 嘎啦嘎啦地坠在后面 。 还常常走一段路就嘎嘧驴叫 , 要犯驴脾气 , 怎么拍尿股都不走道了 , 生起气来还要灯蹲子
林雪君只得一路采小毛驴喜欢吃的嫩草 , 轻声细语地送到小毛驴嘴边 , 耐心等它吃开心了 、 气顺了 , 才能继续赶路 。
这哪是拉车的驴嘛 , 这是小驴爷啊 。
历尽十辛万苦 , 终于载着小马驹赶到奥都一家和宝音一家扎包的牧场 。
行过阳坡 , 便看到漫山遍野棉花团般散开的绵羊山羊群 , 和少数五六头育肥牛 、
三四匹工作马 。
正放牧的是奥都的弟弟航新 , 他远远看到林雪君一行人还没认出是谁 , WERS
根却已经率先狂奔而来 。
在迎上林雪君后 , 它上蹿下跳地愚要够到林雪君 , 烦得大黑马苏木拙前蹄要踢狗 。
林雪君忙跳下马 , 这才满足了塞根要扑抱的愿望 。
立起来人高的大狗撒起娇来真要人命 , 林雪君被扑倒在草地上 , 叫塞根的舌头忙洗了个脸 。 幸好蒙獒塞根不仅耳朵不臭了 , 嘴巴也不臭 , 不然这个热情可真让人受不了 。
“ 好了好了 。 “ 林雪君坐在草地上 , 笑着制止塞根的碚狗行径 , 伸手抚摸塞根的狗头 , 不自觉又去检查它的耳朵 。
狗有时候比人还灵性 , 她只是在离开大队驻地前 , 受奥都之托治好了塞根耳朱发臭 、 听不到的毛病 。 短短相处不足 1 小时 , 它就记住了自己 , 每次她来这里 , 它都样热情地欢迎自己 。
真是条好狗狗 。
养在林雪君怀里的小狼沃勒也早就跟蒙蔡塞根熟悉了 , 每次见面都会被塞根狡狠舔毛 , 还常常被塞根的狗鼻子拱得满地打滚 。
这一次沃勒干脆藏在林雪君的蒙古袍里头都不露了 , 显然不想再被舔到被毛滋滤滤 。
跟放牧的小少年航新打过招呼 , 林雪君一行便又往奥都家的毡包赶 。
蒙蔡塞根很想跟着林雪君 , 但追了几米 , 回头瞧瞧放牧的小主人和铺散在草场上的羊群 , 终于舍弃玩心 , 又折返岗位尽职牧羊去了 。
路奥都一碰面 , 对方预测了下明天是个大普天 , 林雪君当即拍板明天响们也办丰收节 。
第七大队没有骗匠 , 每次都要去场部请骗匠来帮忙 , 今年还没来得及路大队长商量这个事儿咋 , 咋就能办丰收会了 ?
林雪君哈哈一笑 , 转手指了指跟在她身后的陌生面孔 , 又指了指自己 :“ 两个骗匠 , 足够了 “
奥都好奇地看看站在林雪君身后的男人 , 王平安忙用蒙语自我介绍 :“ 你好 , 我叫王平安 , 是第六生产队的骗匠 , 我今年三十二岁一一 “
听到王平安又要做自己那一套过分全面的介绍 , 忙打断道 :“ 第六生产队的王同志发扬无偿互助精神 , 免费帮我们骗羊 。 咱们明天就搞丰收会吧 , 弄好了 , 我也能放心回驻地好好呆上几天 。“
不然在驻地休息不了几天 , 又要往春牧场上跑 , 太折腾了 。 她这段时间可真是累够呛 , 皮都被草原上的风吹皱了 。
奥都一听居然有这种好事 , 当即答应下来 , 喔了自家妹妹去几百米外宝音家的毡包做通知 , 明天太阳出来 , 天见暖了 , 就把需要骗的绵羊山羊都赶来排队给林雪君骗 。
林雪君跟奥都和宝音大妈开小会 , 将隔日丰收会的安排流程全敲定后 , 依次向所有人传达了明天的工作任务 。
每个人应下后 , 便利落地赶去做准备 , 奥都家毡包外也架起篝火 , 堆上牛粪 ,
支上大锅 , 开始煮驱虫药汤和安神养气汤一一明天不仅被骗的羊都要暗上安神养气汤 , 所有牲畜也都要喝上初春第一顿驱虫药汤 , 连狗子也不例外 。
当然也包括林雪君的小毛驴 、 黑骏马和小狼愚 。
药汤被烧煮冒泡 , 开始逸散出汨汨苦味时 , 篝火边聚拢了一圈儿小毛团子一一奥都家另一条蒙獒产的狗崽子们昏昏欲睡地取暖 。
其间还混入了个灰色的小团子 , 一条前膈被梳子绑住了支楂在一边 , 另外三条
腹全盘在圆肚皮下 , 被篝火熏得一下一下点脑袋 , 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它长大后会变成凶悍的草原狼 。
晚上不仅林雪君三人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 连小野马和沃勒也蹭到了羊奶喝 。
航新放牧回来又
去饮马 , 林雪君的大黑马苏木和阿木古楞 、 王平安的马也被带走了 。 连小毛驴都被松了板车 , 一踹一跳地跟着去饮水 。
第二天红日东升 , 果然如奥都预测那般是个大普天 , 朗朗蓝天上一朵云都没有 , 开阔到让人起鸡皮疙瘩 。
林雪君跑去草坡另一边上厕所 , 赶回来时站在草坡上转国团 , 拙头是蓝汪汪 ,
低头是绿莹莹 , 没有遮挡 , 令人愚要大声唱歌 。
“ 草原最美的花 , 火红的萨日朗 ~ 草原最美的花 , 火红的萨日朗 --“ 她只会唱这一句 , 于是反复哼哮 , 赶回毡包前 , 忙住口 , 克得在一群唱将前献丑 。
奥都的阿妈早煮好了奶茶 , 准备好了豆馆的炸油糕和白白胖胖一层金黄焦皮的酸奶饼 。
先来一口酸奶 , 开了胃口 。 再一片蒸熟的羊肝 , 蘸饱用煮熟雪水和开的酱油膏 , 补充微量营养和盐分 。 左咬一口酸奶饼 , 嚼嚼嚼 , 右咬一口炸油糕 , 蹭了满嘴角的油淮 , 幸福的油渍 , 好生活才会出现的油渍 。
大碗喝奶 , 大口吃这吃那 。
每个人的肚皮都被暖饱 , 依次站起身 , 脱掉碍事的大袍子 , 扎起长发 , 撸胳腾网袖子 , 走向布置好的丰收会场 。
掀开被风吹得咧呦打脸的飘扬的哈达 , 奥都呼喝着号令弟弟妹妹们赶羊过来 。
王平安和林雪君负责骗羊 , 宝音的两个妹妹负责给骗好的羊喂药汤 , 再给羊耳朵上做记号 。
宝音大妈则带着丈夫和考母亲者父亲给牲畜们喝驱虫药 …...
太阳缓慢的爬升 , 越来越火热 。 绿草上挂的晨露蒸发 , 悄悄在日照下长高 。
王平安的小刀挥得很熟练 , 林雪君的小刀却别在腰间 , 一直没派上用场 。
她提前准备了许多柔韧性很强 、 弹性很好的草茎 , 消毒后放在边上 。 小羊一被送过来 , 阿木古椰便将小羊控制住 , 林雪君在小羊肚子下用手挤啊挤 , 将蛋蛋撸出来 , 再将被消炎水泡涨的草茎拉伴下 , 用力绑在阴 - 囊颈部 , 系扎死 。
如此一来 ,2 天后睾 - 丸变软 , 皮肤变干燥 , 被毛脱落 。4 天后睾 - 丸变粥状 , 阴 -
囊菱缩变小 。7-8 天时 , 捆扎上下皮肤水肿 ,2 周后会自然消失 。 睾 - 丸开始变硬 , 捡扎处皮肤干枯 。
到 30 天左右 , 阴 - 囊就自然脱落了 , 创面平整干燥 , 不留一滴血 。
这样的好处是草原上羊群庞大 , 如果用刀切的办法 , 伤口若护理不及 , 难免会出现伤口感染的 。 万一发现的晚 , 小羊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 捆束法不见血 , 完全不存在伤口感染的问题 。
坏处是草茎如果有脱落的 , 可能导致个别小羊羔成为落网之羊 , 悄悄保留住了自己的小鸡 - 鸡 。
利弊权衡之下 , 还是捆扎法最好 , 如果有胶皮筋代替草茎 , 那就更好了 。
草原上阉掉的羊好管理 , 可以跟母羊一起放牧 。 还能提高毛 、 肉质量和数量 ,
体脂率增加 , 减少膳味 , 好处多多 。
唯一的麻烦就是骗羊需要请骗匠 , 废钱 。 后来有些养殖户把羊养到 8 个月就出栏卖掉 , 就不阉割了 , 这样还能省一笔请骗匠的钱 。
但在六十年代的生产队可不存在为了省钱而放弃那么多好处的状况 , 咱们生产队是大集体 , 都是生产队出钱 , 也相当于骗匠骗的都是自己的羊 。
那还留什么情面 , 手起刀 ( 草茎 ) 落 , 一头头太监小羊就这样咩咩咩地诞生了 。
奥都的阿妈在他们阉割掉第一批小羊羔时 , 便拴着奶桶走在四周 , 一边以手指点奶弹向天空和四周 , 一边闭目肃穆地轻声呢喃着祈祷 :
抚慰受难的生灵 , 庆贺六畜的丰收 , 祝福草原的繁荣 。
林雪君在捆扎小羊羔时 , 手法不自觉更利落起来 。 每每做好一头羊 , 都伸手抚摸下小羊羔 , 随着考阿妇的祈祷一起轻声呢喃 。
王平安骗了几十头羊 , 中间休息的时候忙翻出小本来到林雪君面前学习捆扎法的要门 。
奥都忍不住也探头来听 , 耳朵里于是不断涌入什么东西变硬 , 什么东西出现水肿 , 什么东西自然脱落的词句 , 听得牙齿都快打战了 。
这是什么男人噩梦话题啊 ! !
“ 林同志手狠啊 , 小小年纪 , 阉羊时眼都不眨一下 , 啧啧 , 有大将之风啊 ! “
“ 刺 …... 刺激 。“ 再怎么哆嗣 , 也不能露怯 。
“ 无情血手 。“
“ 铁手 。“
林雪君阉割的小羊倒没怎么叫唤 , 但在王平安手下挨刀的
小羊叫得考惨了 。
最初还有男人在边上围观 , 后来男人们都吨牙咧嘴地走了 。 不看了不看了 , 还是去干活吧 。
每一个王平安割下来的小羊蛋 - 蛋都被丢入羊奶桶里 , 被蒙古族人称为 “ 珍珠 「,
焊饪后当作 「 壮阳 “ 补精 「 的美食在这一天享用 。
奥都的阿妈拈走王平安身边的第一桶小羊蛋蛋 , 再拈着空桶回来的时候 , 忍不住望着林雪君利落的动作感叹 :
“ 林同志几秒钟就能扎一只小羊 , 速度可真快 , 就是遗懈呐 , 没有羊蛋蛋吃 。
骗羊就是要在普天上午 , 这样受阉的小羊不会因为受冻等影响恢复 , 接下来半个白天还能更好地观察小羊们的阉后身体状况 。
林雪君在羊牧场上连干 3 个上午才带着王平安将所有小羊阉割好 , 所有牲畜们也都喝上了驱虫汤药 。
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 杀够了 , 该回家了 。
“ 回头响们大队组织一次来草原上免费给牧民剃头的活动吧 , 头发我也会剪的 ,
我来操刀 。“
林雪君转头问奥都 , 说话时悄悄藏起连续三天系绳而磨起泡被挑掉 , 又反复擦破流血的手指 :
“ 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
“...... 奥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 不知道为啡 , 脖子怎么凉飚飚的呢 ,“ 没事 ,
我们蒙古族人习惯留长发 , 编成辩子也挺好看的 。“
林雪君有些可惜地点点头 , 遗憾自己跟小 - 红 - 书学会的理发手艺不能施展了 。
擦擦手 , 骗羊无数的林同志终于要离开可怜的小羊羔们了 。
因为这三天里王平安每天下午和院上不骗羊的时候 , 都在认真抄录阿木古椰路林雪君学医术时记的笔记 , 又得了林雪君一些提点 , 两份药方 , 收获颇丰 , 便也作别了林雪君 , 折返第六生产队 , 准备再带上家伙 , 去为其他没有骗匠的生产队服务 。
林雪君于是带上阿木古楞和越发康健的小狼沃勒 、 小野马继续上路 。
伴着一天比一天和煦的春风 , 踩着一天比一天高 、 一天比一天茂盛的春草 , 两个人一边采草药 , 一边前行 。
偶尔伴着小毛驴难听的嘎嘎叫声唱上两嗜子 , 虽然又累有苦 , 倒也找出些远游般的乐趣来 。
只可怜了那些寻找林雪君的人 , 纵马在草原上跑来跑去 , 再次赶到奥都的羊牧场时 , 又只得到个林雪君已经离开的消息 。
再一次地 , 错过了 。
几天后 , 骑手们没有找到林雪君和阿木古楞 , 却带来了关于林雪君的消息 :
【 在第六大队的丰收会上 , 林雪君用开腹手术救治了一匹腹痛倒地的小野马 。 】
【 在第六大队停留的日子里 , 她拯救了一头产后瘫痨的母牛和许多其他牲畜 。 】
【 在苏伦大妈的马场上 , 林雪君留下了一个预防马腹痛 、 简单治疗马肠结等病症的方药 …...】
【 在奥都的羊场上 , 林雪君辣手摧羊 , 带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捡的者徒弟 ,3 天之内 , 骗了咱们春牧场上所有的绵羊羔 、 山羊羔 。 】
【 林雪君做开膛手术的小野马是一匹通体火红的好马 , 林雪君将它绑在小驴车上 , 一路带着 。 在她离开奥都的羊牧场时 , 小马驹的伤势愈发好转 , 每天都能被牵着走许多路 。 它能吃草了 , 也拉出了喜人的圆粪团 , 林同志说它生命力很顽强 , 正在一点点变长好呢 。 】
【 在第七大队的育肥羊牧场上 , 老汉那日苏看到林同志救了一头只有一只耳朵的小狙子 …...】
从这些描述里 , 大队长仿佛看到了林雪君正带着个病残大队伍 , 浩浩荡荡地赶路 。
她已距离大队冬驻地越来越近 , 越来越近 。
说不定下一刻 , 他们便会看到她拖家带口出现在驻地外的紫花苜蓿草场上 。
作者有话要说 :
[ 灌湮猛烈地来啊 -】
【 骗匠王平安 : 骗一个初春的小公羊 , 就要吃一个初春的羊蛋蛋 ,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有多补 ! 1 1 】
【 饮马 : 带马去饮水 。 】
【 宝音 : 福的意思 。 】
【 萨日朗 : 草原上的山丹花 , 代表团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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