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 直肠检查

春夏交替的季节 , 阴坡的草才刚发芽 , 阳坡竟已开花 。

好几团组成一簇的缬草已经开了浅紫色小花 , 龙牙草一长串的花苞也都盛开成朵朵黄色小花 , 还有开白花的唐松草 、 开紫花串的茼霍香 、 开黄花的黄苎 、 开蓝花的 3

刺头 、 开蓝紫色铃铛花的沙参 、 开粉花的草原白头翁 …...

各种颜色 、 各种形态的小花都在争相盛开 , 整片草场被点缀得缤纷多彩 。

草原上的小花多是对牛羊身体有好处的中草药 , 如果巴雅尔它们也能来尝尝 ,

一定很开心 。

“ 要是能把糖豆和沃勒带出来就好了 , 可惜它们还有点小 , 受不住长途踊涉 。 “ 如果不是急着赶路 , 林雪君真想停下来让苏木好好饱餐一顿 , 顺便再采上一箩筐回家 。

“ 要是小野马能跟着出来就好了 , 可惜它还跑不了长途 。 “ 阿木古楞也跟着感叹 。

不知不觉间 , 他们都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 。

第八生产队的驻地建在一片樟子松林前 , 远远便喝到浓浓的松香 。

锯木厂上人头摹动 , 青壮年男女们将斧头和锯子用得飞起 , 木屑满天 , 像飘着木色的雷 。

树木被砍后的土地被整理成耕田 , 主要被用来种植小麦 。 随着第八生产队小锯木厂的扩张 , 这片耕田也在无限变大 。

“ 今年准备出栏的几头公牛和上个月过于虚弱的牛 , 我们都留在了驻地 。 健康的牛白天自己上山吃草 , 疯牛现在都被关在那边的棚圈里 。“

嘎考三在能看见驻地时 , 伸手指给林雪君和阿木古椰看 , 随即又解释 :

“ 转场的时候草还没怎么返青 , 那会儿我们选的春牧场草也不好 。

“ 去年我们种小麦剩下的麦兽还有不少 , 想着把要出栏的牛和虚弱的牛都留下来吃麦麸补一补膜 、 养得精壮一点 , 就都留下了 。

“ 谁也没愚到牛还会疯 。“

林雪君没有接话 , 她还没看过牛呢 , 可不接受 「 牛疯了 「 这个推愚 。

担心那些牛有传染病 , 林雪君在距离第八生产队驻地有段距离时 , 就把马拴在路边挺拔的樟子松上 , 与阿木古楞步行跟嘀者三进驻地 。

正在驻地边上锯木厂上干活的人听说兽医来了 , 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 , 转头朝

他们行注目礼 。

其中好多年轻人 , 还有戴眼镜的 、 穿中山装的 。

听说好多年轻力壮的知青都被派到第八生产队来了 , 这里承接了大量的木材生产任务 , 全国人民造房子 、 打书桌餐桌 、 造船建桥都等着这里的木头呢 。

这些年轻人曾经也许是学校里的优等生 , 如今被森林磨砺成了粗糙的伐木工人 , 骨节逐渐变得粗大 , 肌肉变得有力 。

林雪君与他们目光相交 , 心存敬意地朝他们点头致意 , 他们中许多人便也或点头或微笑回应 。

在一个短暂的照面间 , 善意的交互令他们疲惫的眼睛里恢复了许多光彩 。

走进生产队 , 穿过一栋栋或新或旧的小屋和毡包 , 林雪君直奔牛棚 。

在她接过阿木古椰递过来的胶皮手套 , 一边戴一边走时 , 嘎者三有些迟疑地问 :“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7“

虽然他的确很希望林雪君能尽快救治病牛 , 但毕竟行路几个小时 , 他都觉得累了 ,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 。

林雪君转头朝嘎考三笑笑 , 摇头道 :“ 先看一看吧 , 看过了再休息 , 歇着的时候还能聊一聊病情 。 现在直接去休息的话 , 我心里没谱 , 干着急 。“

“ 行 。 “ 嘧者三点点头 , 率先走近牛棚时 , 朝看牛棚的年轻人喊道 :“ 阿巴 , 喊几个人过来 , 烧点热水 , 搬两个小板凯过来 。 再拿两个干净水杯 , 给宰人准备点热奶茶

“ 知道了 。 “ 阿巴从牛棚门口的椅子上站起身 , 朝着林雪君上下打量了一番 ,

转身跑走 。

除了落实副队长嘎者三的命令外 , 他还额外地将副队长带来个小姑娘给牛治病的消息传向全大队 。

林雪君才跟着嘎考三走进牛棚 , 与那 6 头病牛对上面 , 生产队里许多人就从各自岗位上 「 擅离 「, 蹴蹬蹼跑向牛棚看热闹了 。

尤其是驻地里热爱八卦和信山神的人 , 跑得最快 。

第八生产队的牛棚建得比第七生产队有排面 , 他们这边青壮多 , 又有个小型锯木厂 , 碎木和细木头多 , 牛棚被围得很好很漂亮 。

平整的水泥地面和大木头拮空后做成的食槽 、 水槽都非常有美感 , 而且打理得

很干净 , 只有几坨病牛新拉的牛粪和尿液 。

几头病

牛状态都不太好 , 的确如嘎老三所说那般 , 疯疯癫癫 , 几乎一时不得安宁 。

它们不仅在牛棚内不时走动 , 还有的时不时朝身后踢蹼飞蹄 , 哪怕身后身侧明明什么都没有 。

还有一头牛不断哎哚叼 , 像狗一样回头看自己的屁股 , 追着尾巴绕圈 。

如果不懂得科学 , 看着它们这个不正常又疯癫的样子 , 的确很像鬼上身 。

“ 这不是疯 , 是疼痛的表现 。“ 林雪君戴上口罩 , 转头对嘎考三解释道 :“ 牛马不断回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 是很标准的肚子疼的表现 。“

“ 这个我知道 , 可它们不止看肚子啊 。 “ 嘎考三皱起眉 , 这疙状跟 「 频繁回头看自己的肚子 「 之类的疼痛描绘可有相当差距啊 。

他也不是没见过牲畜肚子疼 , 哪有这么疯的 。

“ 踩脚 、 踢蹲这些都是剧痛才会出现的症状 , 在牛马身上的确不常见 。 “ 林雪眉头皱紧 , 牛是非常隐忍的动物 , 除非疼到无法忍受 , 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

她想靠近病牛 , 但它们实在痛得厉害 , 状态很躁 , 看见有陌生人靠近 , 都表现出了相当的敌视 。

林雪君只得先让嘎者三喊人给牛做保定 , 绑住三只脚使之不能侧踢 , 搜紧牛头使之不能顶人 。

等待时 , 有年轻的女孩子给他们准备了奶茶 。

林雪君早就口渴了 , 捧着奶茶咕呵咕呵喝得很急 。

女孩子好奇地眼睛一直在林雪君身上 , 等林雪君喝光了奶茶 , 才小声问 :

“ 你是大仙儿合 ?“

林雪君正细品奶茶中的咸味 , 忽然听到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 。

她真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被人当成大仙的一天 , 她明明长得一脸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 不是的 , 我是兽医 。 牛们没有疯 , 也不是鬼神作怪 , 只是生病而已 。“ 林雪韦认真解释 , 表情尽量平和而稳重 , 努力展现出一些智慧的光辉 。

女孩子似乎有点不相信 , 她又盯着林雪君看了好一会儿 , 才开口说 :“ 我叫苏日娜 。“

“ 林雪君 。“

两个人互道了姓名 , 各自看着对方的眼睛点头后 , 便是相信了对方 。

第一头牛被保定好 , 林雪君走过去时 , 听到苏日娜站在牛棚外 , 认真对来看热闸的人说 :

“ 她不是大仙 , 不是来驱邪捉鬼的 。 她是医生 , 动物医生 , 她说牛生病了 。“

“ 我可没见过这样的病 。“

“ 瞎说 , 那么年轻的孩子懂什么 , 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筒单 。 我小时候亲眼见过鬼的 , 这次准有问题 , 上个月还有个年轻人砍树的时候被树础断了腿 , 眩着吧 , 肯定要出事的 。“

“ 嘎考三要是不信鬼神 , 信那种黄毛丫头的话 , 这些牛都得被带走 。“

“ 带去哪儿啊 7“

“ 地府呗 , 十八层地狱 。“

嘈杂的聊天声音也一并传进耳朵里 , 如果林雪君不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 在科学发展迅猛的社会环境中深受唯物主义教育 , 恐怕还真会被外面那些耆人吓到 。

靠近肥壮的 、 肩膀几乎比她个子还高的大公牛 , 林雪君伸手抚摸了下牛宽阔到几乎能给人当床睡觉的背部 , 掌心下是极其有力的肌肉 。

真是一头强壮到令人忍不住赞叹的漂亮大牛 。

大牛的眼睛有些赤红 , 但没有塌陷缺水状况 。

口唇颜色正常 , 外观看起来没有贫血症状 。

口腔内部和舌头颜色正常 、 性状正常 。

身体肌肉很平整 , 没有长疙瘩 , 也没有异常的囊肿等 。

四蹄及关节都没有明显的磨损和肿胀 。

大牛没有拉稀 , 这几天都有正常排泄 , 但进食欲望在减弱 。 听诊时仔细倾听大牛的四个胃 , 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

林雪君仔细做了视诊 、 听诊等外部常规检查 , 并没有发现特别突出的症状 。

这没有让她放松 , 反而愈发紧张起来一一医生不仅害怕发现严重难治的病疳 ,

更害怕明明病畜有异常 , 却找不到病结 。

“ 需要肥皂水 。 “ 林雪君才检查完 , 开口要肥皂水 , 一回头却见阿木古楞已经一盆肥皂水准备好了 。

肥皂水温度适中 , 她朝阿木古楞点了点头 , 将肥皂水涂抹在手臂上 , 随即便走向大公牛屁股后面 。

阿木古楞提前捏住牛尾巴 , 便候在边上随时等待她的调遣 。

林雪君从边上找到两块转头踢到牛屁股后面 , 踩在上面后 , 先用肥皂水清洗直肠口 。

围观的人原本都在喧哗 , 有的吵闸说大家不信鬼神就是对鬼

神的冒犯 , 还有训斥说不许宣扬封建迷信思想的 , 也有相信林雪君是兽医 、 因而格外关心大牛们到底都得了什么病的 。

就在林雪君伸手尝试着似乎要往牛屁股里插时 , 这些意见相左 、 吵闹不休的人 , 忽然默契地全喉了声 。

他们瞳圆眼睛 , 生怕漏掉什么惊人场面 , 死死瞳住林雪君 , 屏住呼吸猜测着一她该不会 …... 她不是真的要 …... 吧 ?

可下一刻 , 大家以为不可能的事 , 还是发生了一一林雪君果真在给手臂做过润滑后 , 将手缓慢地插进了牛屁股 。

“ 唤 .

一阵不忍直视的声音响起 , 都伴随着撒嘴和五官扭曲 。

更令大家吨牙咧嘲的是 , 这位看起来干干净净 、 漂漂亮亮的 「 外援 「, 不仅手撒牛直肠 , 还一脸认真地在往外掏牛粪 。

一块块湿润的 、 冒着热气的牛粪 , 还来不及被大牛挤压排除 , 就被一只霸道的手给掬出温暖的直肠 , 狠狠摔在了地上 。

那一声声牛粪被摔在地上的 “ 呦呦 「 声 , 仿佛是一种震慑 。

接下来林雪君清理过直肠 , 开始仔细做触检时 , 牛棚外的所有人都屏息看着没有人再开口喧哗 , 仿佛生怕打扰到她的诊断 。

实际上林雪君当然不会把掬出来的牛粪甩在捣乱的人的脸上 , 但她这种连牛粪都敢捧的 「 彪乎乎 「 的性情 , 还是狠狠地震慑住了第八生产大队的陌生社员们 。

谁知道这位年轻的林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 他们又不认识她 , 反正 … 看起来

像是 「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令她害怕的人和事了 「 的那种人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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