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 见 《 内蒙早报 》 社长

没有雪花组成的棉被的保护 , 土地和牧草裸 - 露在凛刹的寒风中 。

西北风经过半个冬天的不懈努力 , 终于吹走了固住草根的土壤 , 将越来越多的草连根拔起 。 它像顽劣的孩子一般 , 把草和土壤抛卷上天 , 又据向更远的地方 , 使玩 3

行经之处 , 变成裸露的荒沙坡 。

猫冬的蒙古旧贵族正与来自苏 - 联的新思想拔河 , 游牧的蒙古国人被重新规划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小区一一牧民们从茫茫草原向城市集中 , 一个又一个方形屋被聚集同一个大区 。

若说模仿美国加拿大 , 蒙古国人多 、 技术落后 、 资金缺乏 , 不适合土地资源丰富而劳动力缺乏的可以使用大量机械投入工作的 「 大农场模式 「。

若说模仿日韩等国 , 蒙古国土地开闻 、 牛羊牲畜量大 、 作为第一大产业的牧业又不适合畜牧资源少 、 资源密集 、 科技水平高的 「 集约化经营模式 「。

与此同时 , 因为蒙古国纬度和地理环境的制约 , 整个国土范围内牧业发展占比过大 , 农业极其落后 , 这种不均衡又导致 「 退牧为耕 「 政策的推行 …...

在政 - 策磨合的过程中 , 国土和国内牧民极度不适应 。

在这个冬天 , 一生游牧的考牧民住在集约社区中 , 远咿勒兹河 , 看着风卷走的珍贵浮雪一部分落进河流 , 堆积在河道对岸 , 另一部分则卷着尘土一路向东南而去 。

一直不停歇的风 , 卷走更多的雪 , 更多的土 , 日行十里越过国境 , 向更遥远的地方而去 。

于是 , 没有了挡住雪的植被和土坡 , 更多的枯草和浮雪被卷走 , 土壤也变得更平坦 , 风便也更肆虐 。

老人们望天日复一日地长叹 , 既无力改变不下雪的天 , 也拦不住草的离开 。

绵长的额尔古纳河从呼伦贝尔最早一批牧民们最最初始的记忆中 , 流经时光 ,

贯穿历史 , 一直流消进六十年代新生孩子们好奇看世界的眼普里 。

它蜿蜒勾勒了国境 , 肥沃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 成为牧民们的母亲河 。

这条长河一直向南流消 , 至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明亮的眼睛一一呼伦湖 。

在零下四十度的草原上 , 连呼伦湖也会结上 1 米厚的冰面 。

夏天时 , 在满洲里的情人岛上 , 能看到苏 - 联后贝加尔的小村落里青年男女在河水中嬉戏 。 送物资的卡车穿过草原来到小村落 , 为住在这里的人送来食物和必备品 。

冬天 , 人们年后到呼伦湖上打渔时 , 便也看到风将后贝加尔的土壤 、 干草和雪吹进国境 。 沙土打在脸上 , 即便戴着厚帽子口罩 , 晚上回家吃饭时也会觉得牙磋 。

漱口吐掉牙齿间的沙土 , 坐在火炕上围着炕桌吃晚饭时 , 社员会分享他们今天遇到的大小事一一

今天打到了哪些鱼 , 遥到了什么鸟 , 看到了什么人 。

谁工作特别卖力 , 谁偷懒不是好汉 。

“ 还有 , 今天我遇到从别的地方过来的社员 , 说陈旗那边在草原上建起的牛粪墙 , 把从苏 - 联和蒙古吹过来的雪都拦住了 , 还拦下了好些干草 , 冬牧场上的牲畜走 i

路过都会低头护了吃掉 。“

“ 哈哈哈 , 咱们的牛羊马还吃上进口草了 7“

“ 那可不 , 哈哈 。 大队长说 , 那些牛粪墙不仅留下了从西北边吹过来的雪 , 还影响了风速 。 风贴地滚过的时候一有阻挡 , 速度就降了 , 这样咱们冬天本来要被吹走的草和土石就能留下来 。 土石一多 , 草地不平坦 , 风就处处受阻 , 我说不明白 , 反正哪哪都好 。 好上加好 。“

“ 过了年就要迎春天了 , 春风跟刀子一样 , 更大 。“

“ 希望到时候能多下两场雨 。“

“ 希望吧 …...7

河流只管自渊 , 风只管自吹 。

但有些人力能改变河道 , 另外一些人力能挡住风 , 留住风强盗想要卷走的宝贝 。

林雪君宝贵的首都假期有 3 天 , 买好回程的车票 , 接下来在家呆的每分每秒都变得格外宝贵 。

在爷爷家住了一宿 , 第二天又跟着老人一起过初一 , 给街坊长辈措年 。

开开心心地收了好多红包 , 单纯地只做个吃饱了睡 , 瞅醒了吃的孩子 。

她搜刮了爷爷书架上好几本考书 , 连同 58 年第一版的由 M 爷爷题写书名 、500

多位开 - 国 - 元 - 勋撰写的故事书 《 星火燎原 》 全套都给装了起来 , 非要带回草原上 ,

是要用伟大的革 - 命故事激励社员们劳动生产 ,

同时丰富社员们的精神生活 。

反正只要爷爷肯送 , 她就都要带回草原上好好保存起来 , 都是时代的精神宝藏误 。

林老爷子表面上斥她是个偷家精 , 心里却在得意 : 总算遇到识货的了 。

小丫头一分钱不想带 , 还说城市里买肉买菜比农牧业生产队里买这些还难 , 只带些缺少工业环境的牧区买不到的用具和书本 , 这才是聪明孩子呢 。

书多沉呐 , 不远万里都要搬过去 , 这是真的爱啊 。

去隔壁拜年时 , 林考爷子一直忍不住口是心非地埋怨林雪君 :“ 那些书跟砖头似的 , 大老远背过去 , 咋地 , 牛羊馈了 , 还能暖给牛羊充饥啊 2“

林雪君却没完全 get 到老爷子在跟朋友炫耀孙女爱读书 、 有学问 , 反而歪着脑袋啧了一声 , 认同道 :“ 要是真到了牛羊饿肚子的时候 , 书本真比钱有用 。“

书多厚啊 。

“ 林者爷子 。

“ 哈哈哈 …...“ 白老头笑得直拍大肽 。

有年轻人在的养老院子 , 多了好多笑声 , 可真热闸啊 。

接下来 , 林雪君又路着妈妈爸爸去姥姥姥爷家拜年 , 转了一国儿 , 兜都被压岁钱装满了 , 再一觉睡醒时 , 忽然就到了要走的时候 。

离开驻地时才尝了分别苦 , 眨眼又经历第二次 。

同样的大包小包再次被装满 , 这一回要带着家里人的爱去草原了 。

爸爸悄悄将眼泪藏回眼窝 , 妈妈抹着泪一次又一次地不舍拥抱 。

火车站上挤满了送别的亲朋 , 林雪君挤簇着上车 , 如每一位离家的孩子般不停不停地回头 , 悄悄地擦泪 。

林父站在火车站上 , 不断朝林雪君摆手 。 他援着妻子 , 在拥来挤去的人群推探中 , 如山般屹立原地 , 目光始终凝着车窗内的小梅 。

太短了 , 相聚的时间太短了 。

他们和孩子之间一年的距离还未完全被拉近 , 就又要再分别一年 。

到这个时刻 , 他才忽然意识到 , 孩子长大了 , 她已为自己插上翅胸 , 离巢翱翔向更广阔的天空了 。

火车轮缓慢转动 , 汽笛喇响 , 蒸汽被推送向高空 , 载着整站台的不舍 , 驶向远方 。

鸣鸣的鸣笛声与鸣鸣送别的哭泣同调 , 一起为游子送别 。

火车北上路过呼和浩特时 , 林雪君揣在怀里从生产队带出来的一大包东西 , 终于被送到了 《 内蒙日报 》 社长严志祥手中 。

在火车进站前 20 分钟 , 严志祥便带着副主编秦佩生等在了站台 。

秦佩生是第一个为 《 内蒙日报 》 引进林雪君文章的人 , 他在草原上采风画画时听到了林雪君的文章 , 自此便想着或许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年轻人 。

如今 , 他们终于见面了 。

呼和浩特的风沙很大 , 秦佩生的大衣领子被吹得立起来 , 遮挡了他半边脸 。

与林雪君握手时 , 他仍坚持摘下手套 , 格外认真地朝面前过分年轻的小同志点

“ 多谢严社长 ! 多谢秦主编 ! “ 林雪君与两位握手后快速将手缩回手套 , 接着指了严社长抱在怀里的大布兜道 :

“ 阿木古椰从秋天起画的所有中草药图鉴都在这里了 , 每一张画的下一页我都附上了针对中草药的文字讲解 , 以及可以用来配置的兽药配方 。

“ 我只会配置兽药方子 , 如果严社长有需求的话 , 可以联系一些优秀的中医补充一些供人使用的药方 。“

“ 好的 , 多谢你 , 多谢阿木古楞同志 , 辛苦了 。

“ 年后我会立即着手推进 《 中草药野外识别图鉴 》 的出版工作 , 一旦有了推进 ,

会尽快安排人写信通知你 。“

严社长将布袋抱紧 , 格外郑重道 。

“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 太感谢 , 太感谢了 …...“ 林雪君望着长相严肃的严志和看起来好说话的秦佩生 , 快速朝着两人连鞠了两次躬 , 听着催人上车的列车员呼喊声 , 一边后退一边道 :

“ 我得上车了 ,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 请尽管联系我 。

“ 再见了 , 再见了一一 “

严社长跟上两步 , 一直送她上车 。

直到车门被关上 , 他仍听到林雪君站在车门内大喊 “ 多谢了多谢 “ 。 他终于忍刀住露出笑容 , 文章写得好 , 关于养牛种草的专业文章也非常认真考究 , 中草药野外图

鉴出版的想法也棒 , 这样厉害的人 , 身上居然还透着几分孩子气 。

他和秦培峰并肩朝着被火车载离的林雪君摆手 , 望着她的脸渐渐模糊 , 忍不住感慨地吁气 。

也有英雄出少年啊 。

在林雪君

的火车晃悠晃悠着北上时 , 下了入冬以来最大一场雪的第七生产队里 , 阿木古楞带着吃的跑进知青小院 。

将瓦屋烧热乎后 , 他带沃勒和糖豆进屋喝水吃饭 。

蹲在炉灶边 , 神情恭惜的阿木古楞 , 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同样惜惜的糖豆 。

沃勒在屋里嗅闻着找了一圈儿 , 没找到林雪君 , 便守到门口 , 静静等着阿木古榔开门放它出去 。

林雪君已离开了一个周 , 沃勒几乎没怎么吃饭 , 它每天都会出门上山下草原找好几圈 , 实在找不到它的狼王 , 才肯回家 。

门外大风呼号 , 沃勒不断地回头看阿木古楞 , 不断地示意对方给它开门 。

它的狼王丢了 , 它现在就要出门 , 再去草原上找一找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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