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 毒奶

挑起毒蛇带到河这岸 , 林雪君解剖毒蛇检查了它的蛇腺 , 几乎是空的 , 可见毒液在之前都使用过了 , 咬驼鹿弟弟那一口应该的确没什么毒了 。

去年刚来生产队没多久林雪君就因为担心兴安岭和草原的安全 , 查过这边都有哪些猛兽的资料 。 兴安岭最常见的毒蛇就是被大家称为土球子的乌苏里蝮蛇 , 区别于白眉蝮蛇 , 乌苏里蝮蛇没有白色眉毛一样的线条 , 长得灰突突的更符合土球子 「 的描述一一虽然北方人将大多数蝮蛇都称为土球子 。

乌苏里蝮蛇是混合型毒素蛇 , 它的毒液既有神经影响 , 严重的会造成呼吸麻痹 、

循环衰竭 , 直至死亡 ; 也有血循环影响 , 会造成出血 、 溶血 , 最终心肌麻痹而死 。

“ 幸亏小红马胆子小 , 吓得跑回家 , 不然一一 “ 林雪君转头四望 , 在上游河水中捕捉到了沐浴在阳光中 , 如红宝石般耀目的小红马 。

波光反射 , 洒在它光亮的毛发上 , 仿佛有红色的河流在它身上流渊闪烁 。

这会儿它的情绪已经缓回来 , 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惧 , 快活地在河水中蹦蹦跳跳 , 时而低头喝口水 , 时而吨牙怪叼 。 甩着尾巴 , 踢踏着把河水都搅浑了 , 它还回头商律律地呼朋引伴 , 想把稳重的大羊妈妈也拉下水 , 真是一点骏马的矜持优雅都没有 。

将蝮蛇挂在树权上 , 防止其他动物咬叨碟触 , 林雪君清洗过解剖用的刀具 , 又给巴雅尔打了一针生理盐水 , 给它补水帮助排毒 。

打好针 , 林雪君站在巴雅尔肩旁 , 一边抚摸它的背毛 , 一边观察它的状况 。

虽然明显有了神经反应 , 但好在情况没有变得更严重 , 听诊心音和肺音也没有出现特别严重的症状 。

左手轻轻揉搓巴雅尔胸前柔软的白毛 , 指尖穿过毛尖 , 融融软软的触感搔挠掌心 。

转头翘首以盼 , 阳光逐渐垂直时 , 阿木古楞终于奔跑着赶了回来 ,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大帮子人 。

巴雅尔带的队伍里还有许多霞姐他们负责照看的牛羊 , 听说大姐牛被蛇咬 , 霞姐几人都带着打蛇棒 、 镖刀等赶了过来 , 得胜叔说要带着大家在驻地圈围出来的自由放牧区外围 , 再用镖刀和斧子开辟出一个人行道 , 把外围山和内围山彻底分隔开 。

再在人行道的外围搭一些围栏 , 种一点蛇不喜欢的植物 , 给内围山提升一下安全系数 。

林雪君接过阿木古楞递过来的季德胜蛇药 , 立即按照巴雅尔的体重估算好用量 , 在阿木古楞的帮助下掰开大姐牛的嘴巴 , 强塞喂药 , 又给灌了点水 。

之后又用石头研磨了几个药片 , 在巴雅尔和驼鹿伤口外外敷并包扎 。

担心沃勒在蝮蛇喷毒时有误食情况 , 林雪君又塞了一点药片在肉里 , 骗沃勒吃 。

哪知道沃勒看起来稳重憨厚 , 吃药时居然像糖豆一样狡猾 , 肉都吃了 , 药片却被完整地挤出来嘴角 。

林雪君以为是它不小心嚼出来的 , 于是又在蛇尾上切下一块儿不需要嚼的尺寸的肉块 , 背着沃勒把药片塞得更深更紧实 。

沃勒开开心心地张大嘴巴吞蛇肉 , 可往常直接吞的肉居然硬是被它嚼了好几下 , 小药片再次完美被顶出嘴巴 。

…... 林雪君 。

“ 它就是故意的 ! “ 阿木古楞无情揭穿 。

“ 看起来那么憨厚一大狼 , 居然也为了不吃药使这些狡猾手段 。 骗了两块蛇肉 ! “ 赵得胜直觉有趣 , 举着镖刀一边指挥大家干活 , 一边看着沃勒哈哈大笑 。

林雪君无奈 , 只得用蛇肉骗沃勒张嘴 , 然后眼疾手快地将药片塞进沃勒喉吵眼 , 接着一把攘住大狼的嘴筒子 , 捐住它鼻孔 。

沃勒劲儿大 , 用力一挣险些挣开 , 阿木古楞和得胜叔忙蹲过来帮忙 , 一起攘住了沃勒的嘴巴 。

“ “ 沃勒夹住尾巴 , 不明所以地奋力后退 。

“ 我能害你吗 ? 乖乖咽了药片 , 听话 ~“ 林雪君忙柔声哄劝 。

沃勒眸着大狼眼盯着林雪君 , 似乎愚要看明白她为啶带别人 「 打 「 它 , 还想闷死 「

白 。

十几秒钟后 , 林雪君带着阿木古楞和得胜叔的手 , 上下摇动了几下沃勒的嘴筒子 , 这才松开堵着它鼻孔的手指 。

掰开大狼的嘴巴 , 确定药片的确消失了 , 林雪君这才切了块蛇肉塞进它嘴巴 。

在赵得胜和阿木古楞松手后沃勒想要逃走时 , 林雪君忙抱住它 , 又是摸又是操得哄了好半天 。

沃勒这才安稳坐下 , 一边疑惑地看她 , 一边歪着脑袋咀嚼蛇肉 。

果然 , 骗任何孩子吃药都困难 。

见沃勒乖 , 林雪君转手又切了一块蛇肉给它 。 际眼间 , 本就不大的蝮蛇 , 半条

肢干都进了大黑狼的肚子 。

「 巴雅尔不会有事吗 ?“ 霞姐走到巴雅尔跟前 , 见它反应迟钝 , 呆立着时不时要卧下 , 忍不住有些担心 。

这种土球子蛇很毒的 , 以前开荒的时候 , 就有人在山上遇到过这东西 , 救都救不回来的 , 死得可快了 , 很吓人 。

“ 能做的都做了 , 接下来就是观察了 。 “ 林雪君转头望了望四周 , “ 巴雅尔的状况不适合长途走动 , 我今晚不想让它回家了 , 准备就带着它在河边过夜 。

“ 得胜叔 , 是不是河边会有许多动物来喝水 , 院上留在这里危险吗 ?“

“ 既然巴雅尔不回 , 那其他动物就也在山上过夜吧 。 不然让我们赶它们回去也挺费劲 。 “ 赵得胜看了看四周散布着的低头吃草 、 拙头吃树叶的牛羊 、 驼鹿 、 马和狙子 ,

在草原上放牧胜在可以骑着马赶牲畜 , 在林间小径他们又没有适合森林行走的鄂伦春马 , 动物们如果不跟行 , 赶起来能把人累死 。

「 一会儿干完活 , 额日敦 , 我 , 阿木古楞 , 都留下来跟着你一起住在山上 , 咱们等巴雅尔好了再回驻地 。“

赵得胜当即点好了兵将 。

“ 我回去取些木材和兽皮 、 毡子 , 再带点奶茶和牛粪啥的 , 咱们晚上在这儿吃 ,

夜里大家熬着奶茶 , 轮流守夜 。 “ 额日敦点点头 , 背上背篓便要下山 。

“ 我路你一起下去 , 家里之前炸的土豆丸子 , 正好都带上来 , 晚上喝茶的时候馈了吃也行 , 晚上吃也行 。 “ 霞姐也背上了她的背篓 。

接下来赵得胜带来的人在圈围外砍树除草清石头 , 整片后山开一条环围路肯定不是一天能搞定的 , 但河外围区域先清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

因为黄鼠狼之前大概被蝮蛇追 , 或者在追蝮蛇 , 才跑到河边 , 在被驼鹿顶死前已经释放过一次臭气了 , 虽然没有用臭腺攻击驼鹿 , 但身上已沾染了臭腺液 , 味道极其不好闻 。

加上它的腺液有毒 , 肉中还带有轻微生物碱 , 人吃了会有损害 , 是以得胜几人看到黄皮子尸体后也没有扒皮或者食用的打算 。

干活休息的间隙 , 赵得胜在河边挖个坑就给埋了 :

“ 这东西一只一年能捕食两三干者鼠 , 只要不进驻地偷鸡偷羊 , 就是好动物 。

“ 黄鼠狼的毛不是最适合做毛笔了嘛 , 你咋没拔点毛留着用 ?“ 额日敦有些可地问 。

现在物资紧缺 , 好不容易猎到个动物 , 皮不能用 , 肉也不能吃 , 那薛点毛总行吧 。

“ 它死前不久放过尾 , 臭得跟什么似的 , 做毛笔你用啊 ? 一边写字一边熏得要晕过去 。 “ 赵得胜摘撒嘴 , 不宪气地道 。

“ 这毛笔好啊 , 臭归臭 , 半夜还能有美女上门 。 额日敦 , 要不你再把黄皮子挖出来 , 薛点毛自己做个毛笔用 ?“ 一个年轻人一边坐在河岸边洗脚 , 一边调笑 。

“ 咋还有美女呢 ? “ 颚日敦挠头 。

“ 这死黄皮子的姐妹长辈嗒的 , 闻着味儿就来了 , 哎 , 扒着窗户一看 , 有个人类把同族的毛做成毛笔了 。 这个气啊 , 摇身一变成个美女 , 进屋把你迷了 , 啃你的肉 。

赵得胜转头哈哈笑着吓啦道 。

他话音才落 , 一阵山风吹过 , 树叶被吹得呼啦啦响 。 落叶松的针叶和其他灌木的叶子喝里咧啦擦碟 , 仿佛有妖怪正愤怒地摇树发威 。

额日敦缩起肩 , 忙转头朝着黄皮子坟的方向合掌拜拜 , 嘴里念叨道 :“ 莫怪莫怪 , 我瞎说的 。“

“ 哈哈哈哈 。“

“ 哈哈哈 。“

大家听了赵得胜的故事本来都有点紧张 , 瞬见额日敦的忡样又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

穆俊卿等人在山下听说林雪君他们晚上要在山上过夜 , 纷纷表示要来帮忙建三角形的撮罗子 ( 鄂伦春山中木屋 ) 给人临时居住 , 再搭个临时棚圈 , 把牛羊圈起来 。

呼啦啦背着各种东西全上山了 , 原本空灵安静的森林一时挤得全是人 。

穆俊卿背着木柴等东西刚过来就听到赵得胜他们讲鬼故事 , 当即笑着道 :

“ 要是真有黄皮子变美女 , 干万抓住别让她跑了 , 咱们绑上它带去首都游街 。

“ 看它还敢不敢出来啸额日敦的肉 。 “ 王建国探头在后面道 。

“ 你咋也来了 7“ 林雪君诧异地问王建国 , 大食堂的一号大厨都上山了 , 今晚张地大食堂就司务长一个人做饭吗 ? 那哪忙得过来 。

“ 哇 , 你也不

看看 , 响们留在驻地的才多少人啊 , 这么多都在山上 , 驻地今天院上根本不需要做太多吃的 。 “ 王建国将背篓往地上一放 , 里面都是土豆啶的 , 菜肉调和便捷的小锅都给背上来了 。

这是要在山上过日子啊 。

“ 看你多厉害 。 “ 林雪君站起身抱了抱巴雅尔的脖子 ,“ 你不能下山 , 不仅驻地里留下的牲畜们全要留下来陪着你 , 连半个驻地的人都过来了 。“

“ 是啊 , 响们生产队能没有大队长 , 可不能没有巴雅尔 。 “ 王建国哈哈笑道 。

“ 这话你也敢说 ? 等明天下山了 , 我帮你转告王小磊 ! “ 赵得胜哈哈笑着嚷嚷道 。

“ 哎 ! 吵 ! 得胜叔你咋这样呢 , 我就瞎说一句 。 “ 王建国忙讨饶 , 又惹起一阵笑 。

赵得胜 、 穆俊卿他们上山前都吃过中午饭了 , 只阿木古楞和林雪君俩人空着肚子 。

黄鼬不能吃 , 那就只有把蝮蛇洗洗吃掉了 。

阿木古楞剥了蛇皮 , 取了蛇胆 , 王建国要上手帮忙 , 林雪君高举手术刀 , 昂着下巴道 :“ 不 ! 让我来 !“

她刷刷两下将手术刀在面前挥舞出刀光 , 随即擦擦擦起落 , 在平整的石头上将蛇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小肉丁 。

“ 铁匠盖旺大哥每周帮我磨刀 , 它比你那菜刀好用 。 “ 切好肉 , 林雪君仔细清河手术刀 , 得意地向王建国炫耀 。

「“ 女刀容说的是 ! “

王建国笑吟吟装模作样地朝她作援 ,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

林雪君朝王建国笑着翻个白眼 , 转手将装药的小铝盒清洗干净 , 盛河水煮了蛇汤 , 酮上点药箱里用来配药剂的盐 。

在附近摘一些野葱野菜 , 加上额日敦回来时带的馒头 , 便是简单一顿 。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 , 恰逢大家搭撮罗子 、 砍树开路休息时 , 于是一群人在河边蹲坐了一长列 。

大家有的把脱了鞋子袜子把脚伸进河水里荡 , 有的蹲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用木棍子玩水 , 有的抱着膝靠着树 、 看河里树的影子和波上的光 。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轮流捧着铝盒喝汤 , 她吃几口肉 、 喝一口汤再吃点菜 , 然后把铝盒递给另一人 , 自己就着刚才尝到的美味啃傲头 。

像是礼让 , 我吃好了 , 你吃你吃 。

又像是抢食 , 你吃好了没啊 , 快给我也吃吃 。

于是吃午饭也变成了一种游戏 , 排排坐 , 吃饭饭 。

赵得胜指着不远处落叶松下的绿叶灌木 , 告诉林雪君 :

“ 那是榛子树 , 你仔细看 , 能看到它们其实在开花 。

“ 榛子的雄花没花瓣 , 风一吹花粉乱跑 。 雌花也很小 , 暗红色的 。

“ 子房刚开始颜色很浅 , 四周抱着绿色的厚萼 。 到七八月 , 果实逐淅变成红棕色 , 开始变硬 , 就渐渐成熟了 “

“ 得胜叔真不愧是森林通 。 “ 林雪君慢慢咀嚼细腻软嫩的蛇肉 , 土球子虽然有毒 , 倒很好吃 。 虽然它咬巴雅尔和驼鹿时庆幸它是条小蛇 , 但吃的时候又不免嫌它太小了 , 要是能再大点 , 就能吃得更过瘦了 。

河岸这边的人 , 目光都顺着赵得胜的手指打量对岸的榛子树 。

小小的灌木 , 从不曾像落叶松那般参天俯瞰河道 , 也不似李树会在春天盛放满树如雪般的小花 , 它无声息地蜡在高树阴影下庇荫 , 害羞地承接斑驳变化的阳光 , 默默生长 , 默默开小小的花 。

即便从没灿烂过 , 到了秋天 , 却也能坠上满树果实 , 承托丝毫不逊色的丰收 。

河风掠过 , 不起眼的榛子树舞蹈得可真欢快 。

林雪君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 怡然自得仿佛回到了小学春游时光 。

如果饭后没有忽然想起他们盛河水做汤前 , 小红马曾在上游打滚洗澡 , 她的心情会更美丽几分 …...

作者有话要说 :

【 小剧场 】

傍晚 , 小牛跑到巴雅尔腹下准备喝奶 。

林雪君惊得直扑过去 , 把刚史住奶 - 头还没吸 - 吮的小牛吓得从巴雅尔腹下逃走 , 跑出去一米多才敢回头疑惑地张望 。

林雪君这才松口气 , 严肃道 :

“ 毒奶 ! 不能喝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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