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之分,自东方骤然洒下的晨光,携带着秋风的清冽,有翩翩枯叶自宫墙之外摇曳飘落,每一片都似乎承载着萧瑟韵味。

    洛承运眉宇间隐约透出一丝不耐,缓缓道:“今日孤站在这里,而你们跪在阙下,哪里有什么多余的言语呢?

    你们觉得孤得到了天命,于是才得以站在这里,却不知所谓天命神异,也不过是让天下流血的人少一些罢了,也不过是让诸夏的土地少受一些摧残罢了。

    难道是太过于迅速的失败,已经让你们那堪比猪一样的脑袋过载了,无法思考,无法辨别了吗?

    你们以为素王降下天命,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孤登临帝位,而做出的什么姿态吗?

    你们小瞧了孤,你们也小瞧了天下人的力量!

    纵然没有这一件件的神异之事,纵然没有天命的加持,若是孤在关东举义,你们以为你们就能阻挡的住孤向西而来,你们以为你们就能阻挡孤进洛阳向尔等问罪吗?

    孤得到了人心,尔等失去了人心,这便是最后结果的原因!

    因为自古以来,得道者总是胜利,所以胜利一定属于孤,一定属于天下最广大百姓的。”

    一句句质问如同连珠弹,击的新学党人面目苍白,但是其他追随着洛承运而来的士卒和百姓都纷纷欢呼起来。

    洛承运的声音顺着电线传向诸夏各行省,在无数的城池和角落中,响彻着无数的欢呼,洛承运的言语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被需要。

    关注洛阳之事的不仅仅是中原之地,整个世界都属于诸夏,那些已经建立了自己国家的统治者,那些已经独立于诸国而自治的土地上的统治者,都在听着洛阳之事。

    他们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有的人沉默,有的人焦虑,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恐惧。

    他们虽然远在中原之外,不曾见过那昭城重临世间,也不曾见到凤凰划破天际,自然也见不到如此九鼎悬在天穹之上,金紫神光照耀洛阳四方,但他们能听见,洛氏要称帝了!

    洛氏称帝,难道会放任世界的其他土地不在帝国统治之下吗?

    纵然是大唐都不会放任其他独立的势力出现,至少都要成为朝贡国,更何况洛氏呢?

    诸夏又有谁不知道,洛氏从古至今都要追求大一统,都在追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一想到未来可能要面对洛氏的大军,又如何能不让他们满怀愁绪呢?

    洛承运并不在乎众人做出什么反应,也不在乎那远方的诸国国主亦或者某个政党魁首的思虑,他负手幽幽道:“自古以来,肆意杀戮残害天下的人,为什么总是不知道自己有何罪过呢?

    有负于天下的人,为何总是认为自己并未做过什么错事呢?

    孤时常会想起这些问题,后来孤终于明白了,因为你们自尊为高等,不将百姓视作同样的人,而是视作猪狗一般。

    是啊,高贵的人又如何会怜惜猪狗,而生起恻隐之心呢?”

    洛承运的话语让阙下众人面色一变,这言语锋利尤甚过刚才李继业所言!

    因为这其中所代表的意味,让人不寒而栗,有的人甚至能够听出洛承运接下来要说什么。

    杀人诛心不足以形容这些言语,如果说祸乱天下只是没有仁义之心的话,那洛承运这番话就将新学党人和普通百姓,完全划分成了两个不同的物种。

    这种划分的方法,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洛承运将要对新学党人进行一场极其残酷的、毫不留情的清算!

    而在远方的诸侯们看来,这是洛承运这个未来的帝国皇帝,在给所有人下马威,他是在赤裸裸的表露自己的性格和态度,让所有心怀侥幸的人,都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宽容大度,还是严酷凛冽!

    在许多人已经开始战栗的情况下,洛承运言语不停道:“昔年靖难诸侯于阙下问罪于满堂公卿,那时的他们和现在的你们,又是何等的相像呢?

    想来古来的独夫都是这幅模样,初心不改,两千年也不曾变过,总是高高在上,化作禽兽,失却人心吧。

    史书上所讲的人面兽心之辈,率兽食人,想来就是你们这等模样了。

    孤真是好奇啊,尔等这种类人之辈,胸膛中的那颗心还是红色的以肉为体吗?血管中所流淌的鲜血还是炽热的红色吗?”

    “当然是,当然是啊!”

    已经有人承受不住洛承运严厉的斥问,有些破防崩溃的无意识回应着。

    但洛承运用更严厉的声音回道:“孤不相信,孤要亲自去看!

    用尖刀剖开你们的胸膛,用利器捥出你们的心脏,放下阳光下。

    撕下你们脸上的人皮,仔细的察看是否有禽兽的毛羽。

    放干你们全身的血,看看到底是化作干尸还是其他什么妖孽之物!

    让孤和天下百姓都来看看,能将百姓、同袍视作猪狗的类人,到底是什么心肠!

    让九天之上的素王看看,胆敢在人世间残害诸夏选民的,又有几颗心,几个胆子,又有什么邪祟寄生其上!”

    所谓唇枪舌剑,言语有时候比利剑还要锐利,刺破那些赤裸裸的小,戳破那些虚张声势,这是真正的刀剑也带不来的东西。

    洛承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凌厉,那是几乎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在过去,在虎牢关,在洛阳城外,他总是平静的说话,但现在却凌厉的如同风霜刀剑!

    跪在阙下的每个新学党人,都只觉无尽的恐惧袭上心头,仿佛腊月寒冬时,身着单衣,跪在雪中,漫天的风雪卷过来,割的他们皮肤生疼。

    没有人不颤抖,没有人脸颊不苍白,没有人的嘴唇还带着血色!

    笼罩在洛氏身上的光环和标签有很多,但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这一条,从来就没有慎用刑罚这一条。

    洛氏是曾经将许多残酷的刑罚从律法中抹去,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担心那些刑罚被本就黑心的官吏用在普通百姓头上而已,从始至终,那些残酷的刑罚,都在他们的手中握着。

    在一次次清正天下官吏时,这些大杀器被放出,震慑四方,落在那些刑罚手中,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洛承运这一番话说罢,瞬间就将新学党人色厉内荏的一面激发出来,局势到了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想自己能活着,他们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死去,千万不要受尽折磨。

    他们向着洛承运求饶,希望能够直接痛痛快快的杀死他们,无论有没有全尸,无论其他任何,只要能够瞬间死亡就好。

    那些隔着千万里的人,听着洛承运的话,心中亦是有些发毛,甚至已经做好了等洛氏称帝,就直接电报全国,直接归顺的打算。

    这天下之间,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和洛氏作对的人并不多。

    新学党人如果不是祸乱天下到,就连投降机会都没有,也不会和洛氏死磕。

    面对一片哀嚎的恳求,洛承运却不愿意给他们这些机会,他收起了先前的凌厉,只是淡淡道:“孤不曾听闻过有造下罪孽而能够不受到惩罚的。

    如果你们死的太过于容易,那无数因为你们而受苦受难的百姓,他们心中的痛楚又要从什么地方去发泄呢?

    做错了事依靠着祈求和泪水就能够抹去,这难道是合乎世道人心与公平的吗?

    以前没有人给你们这个公平,那现在洛氏来了,自然要给所有人公平,给你们这些新学党人新权贵上刑的公平,给你们死亡的公平,给你们在痛苦中忏悔的公平。”

    最后这几句话是真让人绷不住,这也叫给公平吗?

    这公平给你,你要不要?

    反正阙下的新学党人是不想要,但他们已经说不出来话。

    因为刚才在极端的恐惧之下,有人想要咬舌自尽,所以刚才守在他们身后的卫兵已经纷纷往他们嘴里塞上了布团或者其他异物。

    此时最多只能咿咿呀呀,辨别不出他们想要说什么。

    但从肢体语言中,想必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洛承运最后只挥挥手,“不必感谢孤,在无尽的痛苦和永堕黄泉中,咒骂孤吧。

    将他们拖下去,在洛阳城中游街,让每一个百姓都看到他们此刻的模样。

    而后在洛阳最宽阔的广场上,向着整座洛阳城的百姓,去审判他们。

    将孤刚才所说的刑罚加在他们的身上,一样也不要落下,如果有百姓想要吃掉他们的血肉,就让百姓去做。

    记住,只需要保留下头颅,然后用石灰封住,做成标本。

    而后让使者带着他们的头颅,去整个世界环游,让整个世界都来看看,什么叫做背弃素王神圣信仰的恶贼和奸人。

    就这样,去吧。”

    洛承运对新学党人最后的宣判,使得殿前阙下响起震天的欢呼声,新学党人脸上充斥着惊恐奋力挣扎着,但在士兵的压制下毫无作用。

    无数人扭着新学党人往早已准备好的囚车上而去。

    洛承运则转身向宫内的神庙而去。

    无数的人汹涌着向南。

    洛承运独行向北。

    从天穹向下看去,只觉——

    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