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多年的生物钟让傅臣渊睁眼,一转头,就看见睡在陪护床上的翡玉。

    两床只隔着半个手臂,借着屋内仅留的灯光,他还能看清她呼吸均匀的起伏。

    天气渐暖,女孩换了套薄点的毛绒睡衣,半张脸蛋埋在被褥中,身子蜷缩成一个小团,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姿势。但睡觉很老实,几乎是入睡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或许是有她在,病房里少有的不再是消毒水的味,闻到的是她身上淡淡清香。

    他很满意。

    清晨的欲望旺盛,看着看着,他有些蠢蠢欲动。

    他伸出手越过两张床摸她的脸,没反应。又捏了捏,这下有反应了,或许是觉得痒,她蹭了蹭枕头,无意识地拨开他的手,但抓着没放。

    正当他要再逗几下时,放在她枕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是她定的闹钟。

    男人第一时间关了。

    才六点,她八点上课,车程大概一个小时,还有时间可以再让她睡会。

    但翡玉还是有了动静。她迷迷糊糊摸索着,迷蒙的眼倏地对上一双极具侵略性的黑色眼眸,心头一颤,眼睛立刻睁开,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认清人后,她才松口气,“傅先生…”

    还以为是梦里的恶煞。

    但她又意识到要照顾的人比她先醒,有些尴尬地坐起身,“您醒了,不好意思我睡得有点熟。”

    傅臣渊轻皱起眉,睡觉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见她低头找什么,他把手机递过去,“我关了你的闹钟。”

    “哦不好意思。”翡玉接过,“是吵到你了吗?”

    一早上两个不好意思,男人眸子幽幽,还是没说什么。

    洗完漱后,翡玉去安排他的早餐,要离开时,傅臣渊拉着她坐在床边,“在这吃吧,吃完上学。”

    “哦,好的。”

    这样可以更方便她直接去教室。

    只是她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又塞一个,吃得两颊鼓起,不像平常吃的速度。

    “吃慢点。”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六点半,学校不是八点上课?”

    给她安排了车,又不用挤地铁,她赶那么急做什么?

    翡玉喝了口粥,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说:“我怕赶上早高峰迟到,医院离学校有点远,今天一早是徐芳老师的课,上次因为中了药旷了一下午的课被她给批了,我不想再迟到。”

    吃得急,她嘴角那里沾了颗饭粒。

    “那也不用吃这么快。”他抽了张纸给她擦嘴,“容易噎着。”

    动作太亲昵,她身子轻轻后移,自然地接过纸巾自己擦,顺便转移话题。

    “傅先生,我们要在这住多久啊?”

    “半个月吧。”

    适应新的治疗方案,在新的住所增加训练设备,半个月是差不多的时间。

    “好的。”翡玉点头,“今天下课后我回趟别墅带点要用的东西,傅先生你有什么要收拾过来的吗?”

    昨晚时间匆忙,她只带了换洗衣物和几本书。

    傅臣渊看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干净清澈,别墅里的东西这里都能提供,只有一件不能…

    他慢悠悠说道:“你带几盒避孕套过来。”

    “咳咳!”

    翡玉吞咽的动作一呛,脸瞬间涨红,不再咳嗽后垂下眼躲避视线,假装镇定地把脸埋在碗里喝粥。

    好在现在还没人进来,要不然她会比现在更尴尬。

    没想到男人不依不饶,“听见没。”

    “听见了。”她说得又快又小声。

    傅臣渊盯着她红透的耳朵,心情很好地歪了歪头,“知道在哪吗?”

    女人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有没有了。”他又说:“不够用了你就去买,记得必须是那个牌子的,特大号,要不然其他牌子的戴不上。”

    语气玩味。

    她不知道他怎么能神色正常地在医院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来的,但他越说,她埋在碗里的脸越深。

    小情人害羞的样子很有意思,只不过没等他再逗弄几下,她放桌上的手机忽响起消息提示音。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几乎是蹭地起身,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应该是接我的王师傅到了,傅先生我吃饱了,我去上学了!”

    说完抓着书包跑出了病房。

    男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慢悠悠收回眼继续吃早餐,但吃着吃着,一股厌恶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他放下手里的粥,瞬间没了胃口。

    奔驰车内,翡玉摸了摸车内舒适的皮革座椅,瞥了眼车头闪着光的三叉星。

    这是傅臣渊给她安排的车,很舒适,但对于她现在普通大学生的身份,太张扬了点。现在又是学生上课的时间段,从这样的车下去,被别人看到指不定有什么麻烦。

    在拐个弯就要到学校时,她盯准了时机下车,并嘱咐司机等她通知后再来学校接她。

    在赵俞筝那的兼职不能露馅。

    殊不知她下车的全程,被在马路对面买早餐的苏筱青看了个正着。

    距离不远,她当然瞧见了那价值不菲的标志性车标,还有更吸引人的字母a和几个九车牌。

    她下意识反应翡玉这是傍上了什么大款,但刚透过玻璃并没看到有什么男人在后座。

    “苏筱青。”有人拍她的肩,“你发什么呆啊?”

    她转身,是一脸疲惫的邹伟,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刚从隔壁的网吧熬夜才出来。

    “你刚刚看到翡玉从奔驰车上下来了吗?”她指向正在转弯的车,“就是那辆。”

    邹伟抬眼看过去,看到车牌后卧槽一声,整个人清醒了过来,“这车牌都比车贵了吧?!难得一见啊。”

    他这样说,苏筱青皱得眉越紧。

    “你刚说翡玉从那辆车下来?”邹伟嘀咕,“她家什么背景啊?又是陆慧老师的资料又是这车的。”

    她切了一声,面含不屑,“她家早破产了,欠着几千万的债呢,哪来的什么背景,这车不是她的。”

    “破产?几千万的债?”他猛的转头,“你知道?那你跟我说说呗。”

    男人表情透着幸灾乐祸,苏筱青抱着胸上下打量,“你不喜欢她?”

    她和翡玉一个宿舍,一个大一上学期就多的是男生加她联系方式,要她帮送东西或传话的,都是想追翡玉的,她烦都烦死了。

    皱伟想到翡玉好看的脸,倒也不是不喜欢。

    只是在大一刚开学,他和同学打赌去要她联系方式,向她搭讪,她竟是理都没理自己,让他在新交的朋友面前丢了大脸。

    “她算哪根葱要老子喜欢,老子又不缺女人。”他双手插起兜来,“就她那样的,在我们村,倒贴都没人要。”

    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苏筱青垂下头,掩盖眼里的鄙夷,这人还真是如传说中普信。

    她又问:“你刚说什么陆慧?我们系那个退休了的陆教授?”

    提到这个,邹伟皱起眉。

    “这不和她组队做徐芳老师那课的作业么,本来糊弄糊弄过去就可以的了,她偏不,找来了陆老师的资料让老子重新再写,服了她。”

    苏筱青了然,不屑道:“她是想评一等奖学金,有一万多块钱呢,现在她是穷疯了,当然得想尽办法挣钱。”

    但要达到一等奖学金的要求,每科的绩点都得3.9,而团体作业算作平时分,影响打分绩点。

    他无所谓,“她评又不是我评,老子高中那么努力学,不就是为了大学不轻松轻松的?就她事多。”

    “不过她家真的欠了几千万的债?那她刚从那车下来,不会是…被人包养了吧?”

    被人包养,苏筱青想起宿南城天堂会所里的那个男人,还有他迷恋翡玉的眼神,沉下眸子。

    邹伟还在肯定自己的猜想,“没错,我觉得就是这样的,要不然她家怎么还债?傍大款最直接,啧啧,还以为她怎么拿到陆老师的资料的呢,靠男人啊,我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女人,明明花瓶一个,偏偏装什么努力。”

    苏筱青闻言看过去,给他递了一个三角包饭,“诺,给你早餐,那个陆老师的资料,你发给我看下呗。”

    含笑的眼底尽是不易察觉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