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都不知道,他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

    告诉她后又会怎样?

    下意识地,脑子里浮现她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时的样子。

    男人眼睛一眯。

    他不想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臣渊回头,是他二叔的管家,冷漠肃然。

    对方轻点头,瞥向男人手里打开的东西,一看刚刚就知道他阅读过文件内容。

    “少爷,把文件给我就好,这事关系到小姐,牵扯的人也多,还请您保密。”

    替换成绩这种大事,自然有一些利益纠葛,要是最后爆出来,傅绾灵也肯定会受影响。

    男人当然懂,把东西递给他后,表情自然地问:“这事除了签字的三个人,你,我,还有谁知道?”

    这位管家常年跟在傅兴身边,说是管家,实则是心腹,专门给他协助处理大小事,一定清楚这事的细节。

    管家接过文件,垂头道:“恕我不能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他是误会他问的对象了,傅臣渊顺势说下去。

    “行,那小姐知道吗?”他双手插兜,看似懒散地问:“这上面写的乙方女儿呢?也知道?”

    “不。”他摇头,“她们都不知道。”

    男人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抿起唇,“你确定?别到时候弄出什么岔子。”

    “确定。”他说:“当初乙方夫妻先提出的保密,会隐瞒事实。”

    走廊里安静了好一会,管家离开后,傅臣渊神色未变地回了房间。

    他靠在椅子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片刻后,拿起手机给翡玉打起了电话。

    等了半分钟后才接通。

    “在哪呢?做什么?”

    “在医院,给我妈上药。”

    清脆熟悉的声音入耳,有五天没听到。

    今年他们还是头一次分开这么久。

    男人淡淡勾起嘴角,又抿直,“你妈怎么样了?”

    “还很虚弱。”她说:“手伤得太严重,一擦药就痛得直哭,我怕接下来治疗她的状态会不好。”

    听得出来的担心。

    她一直很在乎家人。

    为了给她爸还债心甘情愿当他的情人,为了救她妈,就算他们吵了架也愿意低下身来求他帮忙。

    对他们那么好。

    可能卖掉女儿上大学资格的人,能是什么好父母?

    那他说不说?

    察觉到他的沉默,翡玉以为他不想听她说这个,又转了话题。

    “傅先生您在干嘛?吃饭了吗?”

    “吃了。”

    他还是没选择告诉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但大多数是女孩问,男人回,直到女孩再问不出什么,沉默不语,男人也没挂电话的意思。

    见不到人,听听声音也行。

    还是他这边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翡玉才开口。

    “那傅先生先不打扰您了,医院这边要熄灯休息,我先挂了。”

    “嗯。”

    结束通话后,傅臣渊点进去看消息,是周景轩约他出去玩。

    【老傅,快来御都俱乐部,我组了个局庆祝你浴火重生!这次你可不许放老子鸽子,都约好几回了。】

    男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京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他回:【行】

    俱乐部包间里,傅臣渊陷在沙发上喝酒。

    灯光投下,映出男人硬朗的五官轮廓,修长的双腿交叠,不像之前那样搭在轮椅上,毫无生机。

    周景轩笑着调侃,“要不是亲眼见过你坐轮椅的样子,还真猜不出你这腿曾经瘸过。”

    李振节看向他的腿,“好得这么快,有半年么?”

    “一百八十九天。”男人懒洋洋地回,说得却十分具体。

    从寒冬到酷暑,从一开始的愤怒不接受,到习惯一天又一天看起来毫无效果的训练。

    快么?他只觉得那一百八十九天过得极其难熬,不止一次想过自暴自弃,是什么让他熬过那些日子的来着?

    他想到一张笑着陪伴他的脸,极其吸引人。

    那些日子其实有很多不堪,但她对他的身体比他还上心。

    虽然是为了他的钱。

    想到这,傅臣渊拧起眉。

    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份合同,眉拧得更重。

    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她或许会因为和他叔有关又跟他闹脾气,甩脸子就要走。

    虽然她走不了。

    但是留下来也不会主动老实地待在他身边,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想她像以前那样亮着眼睛看他,并且是真心的。

    不说?但他也不想她继续对一个不是真爱她的母亲那样付出。

    怎么都不满意,男人不耐烦地将酒一饮而尽,靠在沙发上闭眼出神。

    翡玉。

    眼前浮现出几天前在公寓里她求他帮忙时的场景,她说他喜欢她。

    可这个女人说谎,还时不时惹他生气,为什么喜欢?有什么特别的么?

    好像没有,他见过不少女人,玩到现在,没有哪个是不可替代的。

    那就是没玩厌。

    加上被她戏耍的不甘心而已。

    “老傅你在想什么呢?一会皱眉一会叹气的。”李振节摸了摸下巴,八卦道:“我看你这样子像欲求不满啊,不会吧?你那小情人呢?一恢复就抛弃旧爱了?”

    傅臣渊撩起眼皮,扔了一个抱枕过去,“滚。”

    那天一早他是压下欲望走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方嘻皮笑脸接过,接着和他打岔。

    无人在意包间里角落的位置,一个女人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灼热又贪婪。

    她是以朋友的朋友身份进了这个局,但也是专门被人塞进来的,目的就是睡了傅臣渊。

    她在京城混了这么久,包装了那么多高大上的人设,就是想遇到个金主包养自己,多搞点钱在这混下去。

    现在突然有人给他机会,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对象。英俊、贵气,袖口上的表她就断定超过一千万,极其富有。

    对方好像才刚结束一段旧的关系,此刻她只要找准机会出手就好。

    酒过三巡,男人开始变得懒洋洋,说话都带着磁性。

    女人扯低了衣领,露出满意的事业线,在他又一杯一饮而尽后,顺势做坐落在他身边,笑着说:“傅先生,我给您倒酒。”

    傅臣渊扫了眼,没拒绝。

    他说过,多的是女人想勾搭他。

    又几杯酒下去后,女人开始靠在他身上说笑,还有意无意地蹭,手轻轻地放在他腿上暧昧滑动。

    他侧头眯眼打量,对方也不退缩,和他对视,媚眼如丝。

    她故意扬起脖子,“傅先生,您看看我新买的项链好看吗?”

    他看过去,看到了女人故意露出的东西,项链和勾引。

    不过他倒是隐约觉得她的身材外形和眉眼有些像翡玉,像是专门按照他的喜好来的。

    见男人看得目不转睛,女人又往他耳边说:“这光线不好,我带您去一个看得清的地方好吗?”

    明晃晃的意图。

    问题是,要接受么?

    以前这种露水情缘也不是没有过,他现在也的确有暗火在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