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上,傅家的亲朋好友、合作伙伴陆续前来吊唁,人们表情沉痛地看向上面的黑白照片,遗憾又惋惜。

    傅臣渊一身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神色冷峻地回应着慰问。

    翡玉站在台下,只觉得半个多月没见,他瘦了点,贵气英俊的脸疲惫了不少。

    一时间失去三位家人,她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没用,只能依靠时间这副良药来治愈心口那道空缺。

    当初她爸去世,她没来得及伤心,五千万债务的无力就足够让她抹去眼泪往前走了。

    正想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傅绾灵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身后是她的几个朋友。

    她是傅家的人,这种场合她必然是要在的。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三个多月,前阵子忙着解决关强,倒是快忘了还有她。

    她要自己离开傅臣渊的样子历历在目。翡玉平静地挪开视线,这种场合她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口角。

    不料,身后传来一阵吵嚷声。

    她转身望过去,竟然是许久没见的严放,他正热情地和熟人打招呼。

    他和几个月前的状态很不一样,眼睛发红,眼下有明显的乌青,颧骨突出,消瘦了很多,简直变了一个样子。

    懂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吸食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已经和傅臣渊闹翻了,今天怎么会来这?

    有人问出了和她同样的问题。

    “老周。”李振节问:“他怎么过来了?不是和老傅老死不相往来了么?”

    周景轩也皱眉,“吊唁名单是老傅他叔定的,严老爷子好歹和傅爷爷是战友,虽然他和家里闹了矛盾,但也不一定真的就断绝关系了,他来并不奇怪。而且今天这么多长辈在,外边还有记者,他要做什么也要看看场合。”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咋觉得他不是来吊唁的呢?”李振节扬了扬下巴,“你看他表情,一看就憋着坏,别是过来搞事的。”

    周景轩看过去,的确是,谁参加葬礼是笑着来的。他眼里起了戒备。

    “要是这龟孙敢在这闹事,我一定揍死他。”

    严放一身黑衣,插着兜来到傅臣渊面前,“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嘴上说着节哀,嘴角却勾着挑衅。

    傅臣渊则是面无表情回应。

    说完,他也不离开,而是凑近低声说道:“我在国外那些事,是你做的吧?”

    傅臣渊当然不会承认,“什么事?”

    见他装傻,严放不怒反笑,“你是不是觉得你有傅家,我就斗不过你?”

    “可是。”他的表情倏地变狰狞,“你都不知道我刚知道了你什么大秘密,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闻言,傅臣渊皱起眉,他要是专门在这个时候闹事的,他不介意把他剩下半条命全收了。

    此时,傅兴走了过来,“人差不多都到了,你们这是,在聊什么?”

    严放后退几步,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样子。

    “没聊什么。”他伸出手,“傅叔叔,您节哀顺变。”

    傅兴回握,牵强地扯出笑,只是狭长的眼底还泛着光,“会的。”

    人渐渐地都到了,吊唁仪式正式开始。

    期间,翡玉还看到不少熟人,赵远,还有薛榕和她妈,不过林墨一家都没来。

    仪式过后是白事聚餐,傅臣渊找了空隙站在厅外抽烟,身形落寞。

    这段日子,父母的死亡,集团里的各种事让他忙得好几天都没睡觉,眼睛一闭就是刻着飞机型号的残骸。

    其实,飞机从万米高空坠落,他们就算在坠落前穿上救生衣也活不了,半个月的搜救是他的不甘心,可最后还是没找到他们任何踪迹。

    一瞬间,一家四口就剩他一个人。

    他从一开始的接受不了,到现在极致的痛苦,痛到麻木。

    正思忖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好看的脸。

    “傅先生,进去吃饭吧。”

    男人面前是台阶,翡玉站在那,仰头的幅度比平常还要大。

    她头一次看到他抽烟。

    傅臣渊低头看她,没说话。

    她也不催,拿掉他抽的仅剩半支的烟,看准时机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要是没有胃口,先吃点糖。”

    指尖与嘴唇接触后,有甜味在舌尖蔓延,驱赶了几分心里的苦。

    男人盯着她的眼晦涩不明,良久才说:“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但翡玉没走,看向他眼下的黑眼圈。

    听秦海说,这段日子男人国内国外两头跑,吃得又少,还晕倒过一次,医生给他打点滴也坚持在工作,像是忙着才不会乱想。

    这样迟早撑不住。

    她抬眸,“宋阿姨曾让我叫你好好吃饭,你这样,我怎么向她交代?”

    听到家人,男人表情微变。

    “我是不敢不听夫人的话。”翡玉继续说:“她一片苦心,在你的腿没恢复之前就经常问我阿渊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每次都说傅先生很配合很听话,很爱护自己的身体。”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宋绣琴并不喜欢她,但总是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儿子的情况,言语里都是关切。

    “所以。”她拉他的手往屋里走,“我们吃饱之后再伤心,好不好?”

    她的力道很轻,或许是因为知道母亲时刻关心着自己,傅臣渊跟着转身,没再拒绝。

    只是刚走进去,严放就挡在了他们面前。

    “哟,好一副郎情妾意啊,怎么,你俩金主情人变真爱了?”

    “严先生,你最起码的教养礼貌呢?”翡玉皱眉,“我们是不合,可你不应该在这里闹,一点为人的基本尊重都没有。”

    他不屑道:“你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都没礼貌地出现在这,还跟我谈尊重?”

    话音刚落,傅臣渊就走到他面前,眼尾弧度近乎冰冷。

    “管好你这张臭嘴,要是再随便喷粪,我不建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你一顿。”

    严放直视他继续挑衅,“一个因为钱靠近你的女人这么护着啊,如果待会她离你而去,那你怎么办?跪在地上哭么?”

    男人本就心情不好,闻言就揪住他的衣领,“你这是不想活了是么?”

    一直关注傅臣渊的傅绾灵见状忙跑过去,将他拉开。

    “严放你做什么?前天突然莫名其妙找我,现在又来我家人葬礼上闹事,你发什么疯?再这样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严放踉跄着后退,见傅绾灵护犊子的样子,眼里有恨意涌动。

    他被拦在严家门外时,没一个兄弟姐妹出来给他说话。

    “你还护着这个人呢?”他过去拉她,“你知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傅叔叔的儿子,他和傅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就是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