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哈哈哈。”

    梁渠半蹲半曲的靠在门上,笑得根本直不起腰,他完全被梁广田的不要脸给逗乐了。

    梁广田脸色通红:“你,你笑啥嘛。”

    “不...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好笑了。”梁渠喘着气,直起腰来,脸上还是止不住笑容。

    梁广田有些怒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个逗乐子的倡优,语气不善道:“到底行不行,你给句话。”

    梁渠挠了挠脸颊,一口答应:“当然可以啊。”

    “真的!?”

    梁广田大喜,又觉得自己这侄子蠢笨的可以,几句话就信了,被他耍的团团转。

    “当然是真的,七两银子不包食宿,十两包住宿,二十两包住宿和药汤,五十两包食宿和药汤还有药浴,想吃好的伙食另算,学期只有三月,当然,教导是相同的,能学到多少,全看自己。”

    顿了顿,梁渠补充一句,“该教的东西我都会让师兄教,武馆始终敞开大门,欢迎所有人,有什么不可以的,虽然你不当人,但我不会歧视六子的,想去就去啊。”

    “你,你!”

    梁广田瞪大眼,当即就要进屋理论。

    嘭!

    木板与软骨碰撞,撞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挤成一团,最后被狠狠撞开,上半身几乎是仰飞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满面灰尘。

    再坐起身,伸手一摸,居然满手鲜红,流了鼻血!

    梁广田爬起来扑在门上,敲得整扇门摇摇欲坠,大骂:“梁渠,伱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本事耍我,怎么没本事开门哪。开门呐,你有本事耍我,你有本事开门呐,开门开门快开门!

    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吗?当了武师就不认自家穷亲戚了?我可是你亲叔叔,六子可是你弟弟!你别忘了,你姓梁!”

    “你放屁!”

    突然的出声吓了梁广田一跳,他转头看去,发现隔壁院墙探出来一个女人。

    阿娣踩在凳子站出围墙,叉腰大骂:“叔叔?你个丑东西好意思说是阿水的叔叔?梁哥死的时候你有帮忙扶过棺材吗?阿水吃不上饭的时候,你有借过粮吗?

    还有当年分家产,梁渠年纪小不懂,我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你闹事,梁哥会只分到一条船?

    哦,现在阿水发际,上赶着要好处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是畜生吗你?畜生都不如啊你!”

    “哪来的贱娘们,有你说话的份吗,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

    “我先抽你!”

    一位白须老者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扔掉手中的檵木拐杖,对着掌心啐口唾沫,挎着步子上前,抡圆了一個嘴巴打将上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过,梁广田“啊”地惨叫一声,脑门一晕,从左到右转了半个身子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抬头一看,肝胆俱颤。

    “里...里老?”

    大顺以二百八十户为一里,推丁粮多者十户为长,整个义兴市里不止一个里长。

    倘若是寻常里长,梁广田不至如此惊惧,可他面前的里长可不一般,是最厉害的那个!陈家族长!

    义兴市陈姓占据半边天,身为陈家族长的陈兆安德高望重,自然兼任里长,或者说,陈家族长历来都兼任里长,其他里长看到陈兆安都得低头。

    大顺县以下无官员,哪怕是平阳镇那样堪比县城,甚至比一些县城都要来的强的大镇也是如此,当地秩序的维持,靠的都是本地豪强。

    陈兆安之于义兴市,等同于杨东雄之于平阳镇!

    里老本就有“导民善”“平争讼”的职责在身,为此尽管陈家族长管不到姓梁的头上,梁广田也不敢放肆,甚至陈兆安抽他一巴掌晃到了自己,他都得上去扶着。

    梁广田捂着脸跪在地上哭,脸上的血迹会灰尘模糊在一起,大喊:“里老啊,我命苦啊,我是真没想到,我梁家出了个白眼狼啊,你看我的鼻子,就是被我那侄子打的,我可是他亲叔叔啊。”

    “人不晓廉耻,衣冠狗彘,你连我都敢骗!?梁广田,我只以为你先前是好吃懒做,薄情寡义,没想到竟如此不知廉耻,猪狗不如!连自家侄儿都见死不救,你也配做长辈!啊?”

    梁广田噤声,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终于反应过来陈兆安那一巴掌拍的是什么。

    骂完一通,陈兆安踉跄着后退几步,旁边立马有人捡起拐杖递过来。

    他顺手握住拐杖,对着梁广田的脊背狠抽下去,抽得他呜哇乱叫,倒在地上爬行,爬出一段距离后,手脚并用跑出小院,不敢再回头。

    瞧见梁广田狼狈奔逃,众人大笑。

    “多谢里老出手。”

    不知何时梁渠打开房门,躬身一礼以示感激。

    他一早就听到门外的动静,将一切看在眼里。

    多亏徐兆安出手,不然真让他出手打人,还会变成一件麻烦事。

    徐兆安没有说话,只是拄着拐杖,挺直腰板,上下打量梁渠,不住点头。

    时年十六,已初显高大身姿,容貌俊挺,与寻常渔家子有云泥之别,令人望之觉惭,更有仁人义士之风。

    他环视左右赞道:“看看,看看,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咱们这小小的义兴市,那也是有潜龙的!”

    跟在徐兆安身后的不管是晚辈还是长辈,全都跟着点头。

    梁渠再度躬身:“里老谬赞,渠惭愧万分。”

    “诶,我可没说错,以前咱们义兴市不是没出过武者,但全都搬到平阳镇上去了,如今你贵为杨师亲传,却依旧能顾及乡人,已称得上是贤良之士矣。”

    “都是里老导善有方。”

    梁渠再度躬身。

    他知道陈兆安来的意思。

    自己又是施粥,又是代表乡里出钱祭祀河神的,关键还是拒了房屋修葺干的,堪称是为乡民谋福利的典范。

    作为本地最大“豪强”,不可能不闻不问,是要来做表示的,帮忙赶走梁广田,都是动动手指的事。

    一番商业互夸下来,气氛其乐融融。

    徐兆安也带来了重头戏:“你为义兴市办事,义兴市里的大家自然记得你的好,你拒绝的的房屋修葺,就让我们的乡民帮你修,挨家挨户过来帮两天忙,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河神祭我会尽快操办起来,到时候就由你来当主祭,念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