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哥啊。”

    “情况不严重。”

    沈叙已是放进了展开了的便携医疗舱里,外形看着很有点棺材盒子的意思。

    但是这个其貌不扬的方形盒子实际上是保卫局专门尖端产品之一。外壁由高韧性的单分子板构成,其中内置的大量监控芯片由导流线整合,导流线与伤患的颅腔模块、外骨骼皮下挂载点连接后,可实时监控患者生命体征,针对性给药。同时舱内可短时创造出适宜于患者的环境,包括高浓度氧气、无菌环境、紫外线杀毒等。

    当然缺点也不少,除了造价昂贵外,便在于用途很窄,仅限于装备了半内置式二代外骨骼的人员。换言之,一个没任何改造的普通人放进去,,没数据孔,便携医疗舱什么都测不出来,环境模拟也必须手动更改。

    看上去舱里的沈叙,一副皮肤严重烫伤的红温龙虾模样,全身上下没啥好肉,目测烫伤面积过半,起码重度烫伤二级的水平。

    伤的确实很重,这是必然的,超频情况下,所有的皮下挂载点全部过度散热,几十把烙铁同时烫起来,这种痛苦不言而喻。但到底是温月的被电着痛,还是沈叙这样被烫着痛,那就没得比较了。

    重度烫伤放在战前,十有八九这人就废了,大规模的植皮与术后并发感染不仅极其繁琐,且要命。但当下是2080年代,义体改造深入到除了脑子不能擅自切开换了以外,全身上下没什么是一定必须原装胎生的。而保卫局都能做到往人大脑意识深处动刀子的程度了,区区植皮又算的了什么难事?

    送进局里大型医疗舱,匹配生物信息后,一边以接近原生脐带血性质的人造血,维持身体正常功能,不至于造成器官衰竭。匹配完成后,快速制造干细胞并移植,通过纳米技术定点清除坏皮并加速干细胞増殖分裂,再放在人造羊水里泡上十天半个月,一两个月就能康复。

    可以说只要不是当场烧成炭了,基本都能救得回来。区别在于在医疗舱躺多久罢了。

    至于费用,嗯,反正局里全部报销,不然这种动辄百万往上的费用便是保卫局探员也付不起。

    沈叙这种外伤还好解决一点,算是能大力出奇迹,然而温月这种把脑子玩坏了的,保卫局不见得有太好的办法消除病灶,对于大脑运作机理,无论是保卫局研究中心或是首都玉藻区一干实验室,仍在持续探索。

    脑机接口是唯一一个能安全运用的技术,实质是捕捉大脑生物电,转换为可数字化的电信号。属于在大脑外围打转,骗骗自己大脑在做梦,这便是意识过载的技术基础。至于捕捉意识的发生与消失,捕捉人格与灵魂,再进一步到用人造芯片完全代替大脑功能?

    只能说慢慢想吧,人类还没走出狭义的太阳系范围。

    陈潇湘看着这两个难说立功又难说惹祸的手下探员,心情复杂。

    但她无暇对这两位已经结束战斗的探员再废精力,她的战斗尚未结束。

    ……

    一小时前尚是绚丽华彩的萨克斯帮地下偶像演出会,此刻已然是伤亡枕籍,随处可见倒毙尸首和残缺义体。

    陈潇湘避开了一截还在跳火星的义体“猩猩手”,而另一个探员在义体主人上拘束器。平时对这种非法安装战斗义体的渣渣自然管不胜管,但既然落到手里了,自然免不了强行拆除或是交大额罚金的下场。

    在场枪声仍是不绝于耳,并非某处仍在交火,而是处决枪声。

    机械义体改造若是针对丧失正常功能的残疾肢体、器官,自是不无许可,哪怕是打擦边球改成战斗义体,诸如明文禁止的“猩猩铁手”、“猞猁爪”、“自破译扫描义眼”等,不惹事,警察与保卫局也没心情格外找上门。

    但是,若有人移植血肉异体,胆敢以地表异兽任何部分嫁接、移植、塞进体内。处罚是,当场枪决!

    没有例外,没有任何求情,不论是警察系统或是保卫系统。

    因为这里是地下城,超高人口密度的狭窄世界,任何只作用异兽身上的病毒、寄生虫一旦变异进化,引起的病害,结果将是无与伦比的!

    在场的黑风衣保卫局探员、黑蓝护甲的特警,无论异体人是什么身份,皆是仔细查验过身份后,就地枪决,查不出身份的,就地枪决,最后集中彻底销毁。火烧、酸溶、渣都不会剩一点。

    在异体人的态度上,恐怕是保卫局与治安特警极少数的共同点。

    仅此而已。

    “组长,事情是这样子……”张凯走到陈潇湘身边,耳语几句随后传去了数据。陈潇湘每看一点,她那双柳叶眼里就越冷,直到不远处重力发射器下的特警头子开始感到后心发凉。

    “这个你还有么?我快饿死了。”特警头子邵铭古嘬着牙花,盯着副队长手上拿着的甜甜圈,后者随意往某个发射器柱子一指。

    “那边还有两个没沾血的,哎,老大,不是那个女的,是那个手纹了花的女的下面,哎对对对,盒子盖住了。”

    邵铭古笑骂了句,踢开几具纠缠在一起的尸骸,成功找到了甜甜圈盒子,毫不在意另半边是白红液体,撕掉了沾了血的甜甜圈外边,一口一个。

    见到陈潇湘走来,邵铭古手指晃了晃,他的手下们抖抖身子抖抖胯,个别吹了声口哨,去准备销毁异体人尸骸事宜。

    “陈组长,你饿吗?我这还有一个。”邵铭古冲着陈潇湘指了指甜甜圈盒子,由于吃太快,喉咙音蛮重。

    没等陈潇湘说话,邵铭古抢先道:“隧道里怎么样?”

    “啊,这隧道很长的,噢,你们保卫局开追击模式,个个长跑冠军。”

    说着,邵铭古做了个“呼哧呼哧”喘气的姿势,又后倾身子,一副惊奇模样盯着陈潇湘的外骨骼。

    “哎呀,看一次羡慕一次陈组长这套行头,啥时候我局里也能批经费买买这玩意啊。”

    陈潇湘远离了一步,避免唾沫星子溅过来,尽量让自己语气比较平常。

    “明年预算,国防军倒是可以考虑淘汰一批给你。”

    “为什么不是你们保卫局呢,听说你们这里马上要多了两副嘛”

    陈潇湘决定不再就嘴上功夫掰扯,但邵铭古很明显知道她要说什么,又抢白道。

    “陈组长啊,我们都穷到等预算了,这里的违禁货品、走私人口,完全属于我们部门的管辖范围,不会说你们保卫局连这点蚊子腿都要扣走?”

    “特别是走私人口,偷渡客归治安系统管理,你们保卫局想全带走?”

    邵铭古瞥了眼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的义体少女,十三少女中唯一幸存的骨朵少女,嘲讽道:“你不追星吧,陈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