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砖黑瓦,白灯昏暗,铁皮窝棚下孳生的蟑螂鼠辈,贪婪吸吮着填满了阴沟废水的鲜血。对它们而言,世上岂有死胡同?岂有绝路,自有无限缝隙可钻!

    温月背后有,猩红色雾气裹挟下的血兽疯子撵地极紧,似人似兽的轰然狂笑声巨浪一般敲打着温月的后背。她连续反手还击,但别说92式普通弹,估计非得是爆破弹,才能彻底干掉这群肾上腺素爆表到能秒杀普通人的,疯子!

    既然是死路,那就撞出条生路!

    皂绢甲猛然出力,过载!

    涡轮轰鸣,一秒钟内,功率猛然攀升到10千瓦时,温月沉肩低头撞去!

    饱受阴雨湿雾侵蚀而不动的坚实砖墙,温月一撞之威下,爆射出无数砖块。

    锋利的铁屑与金属片将温月脸庞削出几道血痕,她的凤目里射出亡命徒般的凶猛光芒!

    温月趋身滑铲,高速铲倒了迎面扑来的血兽,继而腰马合一,发力极快极速!她在空中蹬墙连踏,欺身压上,旋身飞踢!

    淅淅沥沥漏过天街霓虹的穹顶雨,冰冷的水滴混合着温月脸庞的血珠,在她腾跃飞转间四散开发,但尚未落地,温月这天外飞仙般的一脚,照着又一个狂病疯子,直接照头踢倒。

    “跨嚓!”温月落地,腰身一拧,钉着钢掌的皮靴径直踏烂了疯子的脑壳。

    在巷子徘徊的疯子们纷纷大笑扑来,但温月此刻正处在外骨骼出力过载状态下,力大无穷,根本没有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架势。

    温月勾起靴尖,将被一脚爆头的尸体勾上半空,腰身轻向后摆,膝盖猛撞!

    尸体如炮弹般轰翻了前边两名疯子,温月动作极快,尸体轰出示,她就再度掏枪掣刀杀出!

    绝路,绝路,老子这些年走过的绝路还不够多吗!

    这里想留住老子?难度还不够!

    呼吸器中,温月急速呼吸,心脏高频泵动着,外骨骼强化过的钢铁之躯,对空气的摄入更加猛烈!

    猩红色雾气涌动着,有如长鲸吸水般在急促过滤后进入温月身体,温月直白地感到浑身燥气、燥热,暴躁!

    “体温过高!警报!”皂绢甲也跟着直白监测到温月身体异样,对策施加布洛芬悬浮液。但正对于狂怒战斗状态中的温月,难说立竿见影。

    左手掣太刀,刺穿一名疯子下颚,磅礴发力下,太刀竟是生生穿进了此人脑壳里,被抡了个空翻甩飞。在如此近的距离里,温月的战斗本能更加旺盛,持枪击倒一头试图与她较力的血兽,以枪做拳,一拳打凹它的太阳穴!

    “砰!砰!砰!”又是三连射!

    先打躯干,再打脑袋!

    温月早已锻炼出了肌肉本能,妄图从斜刺里偷袭的敌人,径直挨了温月一轮莫桑比克射击术,合计上千焦的动能抗住了它再度前冲,但就算是身中三弹,感染了猩红色雾气的疯子居然还是不死,暴怒下的温月太刀一挥。

    枭首!

    眨眼间瞬杀数人,浑身浴血夜叉般的温月足可震慑群丑!

    但面前的似人非人生物在崩溃义体与血色躁狂下,哪知害怕一说?仍是闷头攻来。

    对冲就对冲!

    太刀如水刃面划过一线幽蓝色,映过喜鹊朵朵的水汪汪眼睛,划过温月酒红色墨镜下的神光,太刀旋转着抛出,直刺下一个敌人头颅之中!

    92式枪口连续爆出灿烈艳丽的花瓣形火焰,在昏暗的巷道内业火红莲般盛放,9毫米空尖弹几乎是以弹头撞弹尾的形式,穿入了敌人的眉心。

    嘶吼时甩出的唾沫,血红色眼眸中翻涌的嗜血光芒,倒映出温月高高跃起的身影。

    冲拳!

    重拳打塌疯子鼻梁之刻,温月骤然变拳为掌,皂绢甲的手掌导流钢圈,还有皮下挂载点的刺状点,全部伸出,刹那间温月五指如钉,钉住这疯子五官,猛地往后一拍!

    “嗤!”一蓬血雾于空中挥洒,锈钝的彩钢屋檐平平切开着疯子的脑壳。温月一手抓着这疯子的五官,沿着屋檐猛烈切割,屋檐摩擦切割头骨时甚至爆出大团火星。

    手部“钢钉”缩回,这个被削开了大半个脑袋的疯子沿着屋檐线加速飞出,砸中阻拦了另一边袭来的血兽群。

    温月飞身掠过,从刚向倒的死人脸上拔回太刀,三步之内,刀比枪快?

    对!

    三步之内,有枪有刀!

    岂不更快!

    乍如血色蝴蝶旋舞,外骨骼出力,加上莫名的狂躁,温月狂飙突进间,连续格杀十数人!硬生生在不断密集的疯子血兽群中,搏杀出一条血路!

    随着非甾体类药物混合液也无法控制温月节节攀高的体温,皂绢甲的生物监控终于发出一道必然的指令!

    “检测到探员进入躁狂状态,执行紧急注射!”

    “4mg艾司唑仑已注射。”

    随着强效镇静剂发挥功效,过热浑身冒白汽的温月终于恢复一线清明。

    随着笼罩着视野的红色感退去,温月看清了面前究竟是什么!

    尸横遍野的巷道内,杀之不绝的感染疯子层层推进,滚雪球般形成一道呼啸人潮!

    温月并非赛博格超级士兵,做不成礁石,只是树桩,这股大浪反复拍下,只有折断一途!

    温月大脑飞快运转,愈是危急关头,愈是找不到关键!

    一个呼吸间,疯子人潮就又推进了数米,至多几秒钟的功夫!

    一道灼灼白汽喷出,温月的脑海仿佛陷入到意识过载中,简单的一瞬间变成奇妙的极长一瞬。

    这一瞬,温月看见喜鹊朵朵防毒面具后的大眼睛定格住的惊恐神光,还有自己手边在不绝如缕滴下血珠的刀刃,在刀刃的反射里,她看到了一截砖瓦。

    完全是身随念动,在一闪即逝的苍蓝色意识迅光中,凝固般的时见里,温月侧弯下膝盖,捞住惊愕中的喜鹊朵朵,托住她的后背,把她像篮球一样用手掌抵住,在血兽鳌爪触及她之前,猛地一推,将她高高抛飞出去。

    几乎是紧跟住抛飞出去的喜鹊朵朵,顺势压步蹲伏住的温月,在外骨骼加持下,压住的弹簧松开,她平地跃起,脚踩争相吞食她的血兽与疯子的脑壳,再踏,再跃。

    雨水隔着层层叠叠的天街巷弄,淅淅沥沥落到了她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