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洁看到吊牌上的数字,居然是5.6万美元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衣服都给丢开,对李云海迭声说道:“太贵了,我不要买。再好看也不买。”

    李云海伸手接过那条裙子,无奈的一笑。

    在龚洁看来,这里的衣服,56美元肯定是不可能,但560美元也就够多了吧?5600美元那就是天价!

    谁知道贫穷真的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难怪刚才那个黑珍珠售货员,一看到他们来自华夏,直接离开,不再接待。

    米国的物价,分为几个极端,电器比起我国来,便宜太多了,但其他东西的物价又比较高,还有一个极端就是奢侈品。

    西方发达国家和地区,因为上百年的工业化积累,有很多有钱人。但又因为是移民国家,所以又有太多的底层人。

    富翁们只买贵的,贵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对的。

    有人定制一套西装,都要几十万、上百万美元,开车也只开订制款,加防弹、加重量、加功能,有的还要镀金。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的人来到米国之后,思想会受到极大冲击的原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国内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到米国发现这边的人花天酒地,挥金如土。怎么不让人颠覆三观,重塑思想?

    5.6万美元,对国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米国的有钱人来说,也许就是私人游轮一天的油钱而已。

    这个价格的服装,属于设计师品牌,算是私人定制一类的产品。每个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穿出去不会撞衫。

    像大明星就特别需要这种衣服,他们参加各种颁奖晚会,出席各种发布会,没有一身撑场面的衣服,会被人看不起的。

    但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没必要买这么贵的衣服。

    别说国内来的人了,便是米国人,一般也不会进这样的店。

    李云海却笑了笑:“买下吧!你穿得很好看。”

    龚洁又看了看其他衣服的价格,有几千美元的,也有一万美元的,最贵的就是这条裙子,她看了看吊牌上的说明,才发现这裙子上的“玻璃珠”原来是钻石!

    “我以为这些是玻璃珠呢,没想到居然是钻石!”龚洁扑哧笑道,“难怪这么贵。你说这设计师也是没事做啊,怎么把钻石往衣服上挂呢?这样的衣服,还怎么洗啊?要是不小心洗掉了一颗钻石,那就亏大了!我不要,送给我我也不穿,穿了没法洗。”

    她估计不知道,有些衣服买了就只在出席重要典礼的时候,才穿那么一两回,所以也就用不着洗。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而她在国内,已经可以算是比较有见识的人,也算是比较有钱的人。更多连她都不如的人,自然难以想象这个富人的生活有多奢糜。

    刚才进来的那个美女,从那边走了过来,她也相中了龚洁手里的那条裙子,但因为裙子在李云海手上,她不好意思拿。

    龚洁倒是很大方,看出对方的需求后,便把裙子从李云海手里拿过来,递给对方。

    美女说了一声谢谢。

    她好高,应该有183厘米左右,站在李云海面前,简直差不多高了。

    李云海问龚洁:“手里这几件都买了吧?我送给你。你就不要客气了。”

    龚洁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有钱,可是我觉得这里的衣服还是太贵了,我就算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场合要穿。”

    “你以后再登台领奖,什么金鸡奖、百花奖的时候,不就用得上?再说了,衣服买了就是穿的,还讲什么场合不场合?”

    那个美女换了裙子走出来。

    裙子穿在她身上,更显短了,跟短裙似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格外的迷人,几个售货员一起夸奖她,把她夸上了天,不过事实上她也值得这么被人夸。

    李云海想帮龚洁买单,结果都找不到人,店里的人都围着美女在转。

    美女也很喜欢这条裙子,问了一下价格,听说要5.6万美元后,不由得沉默了一下,说我再看看,然后进了试衣间。

    李云海拿着衣服到前台买单。

    收银员过来收钱。

    一套衣裤,一条裙子,一共2万6千美元。

    龚洁还是嫌贵,说不要买这么贵的,不要买了。

    李云海到底还是替她刷了卡。

    米国这边的银行,早在50年代就使用银行卡,并已经流行信用卡。米国也是信用卡最发达的国家。

    除了米国以外,英国是第二个发行信用卡的国家,但也等到1966年才发行。

    我国的第一张银行卡和信用卡,直到1985年才发行。

    李云海刷了卡,店里工作人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恭谨异常了。

    黑珍珠马上跑过来,说这是她接待的顾客,意思是提成要算在她的名下。

    收银员告诉李云海,说在他们店里消费2万美元以上,可以成为会员,问他要不要办理?

    李云海问会员有什么用?可以打折还是?

    收银员说可以打九五折。

    李云海心想,九五折而已,聊胜于无,下次来这里买衣服,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

    龚洁却道:“办一张呗,反正是免费的。下次带林芝过来米国玩,你也可以带她到这里来买衣服。”

    李云海想想也是,便买了一张会员卡。

    那卡片制作得很精美,纯黑的,带有颗粒感,比银行发行的黑卡还要精致。

    白人美女试了衣服出来,说先不买了,再看看,说完便走出去。

    几个售货员,看着美女的背影,议论纷纷:“她以前还上过时代封面呢!没想到现在这么穷,连一条几万美元的裙子都买不起,那些几十万的大师定制款式,她更穿不起了。”

    “听说她没有拍电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这两年都没有看到她的报道。”

    “好像是上大学了吧?我之前看过关于她的报导。”

    “不知道她和迈克尔的恋情怎么样了?迈克尔那么喜欢她。”

    “迈克尔和她只是兄妹关系!别乱说。”

    李云海听到她们叽叽叽喳喳的议论,心想外国女人也这么八卦!

    他和龚洁走出店门。

    龚洁提着袋子,嫣然笑道:“李总,让你破费了!谢谢你!哎,早知道买衣服也花了这么多的钱,我就买一个更好的东西了!”

    李云海哈哈笑道:“你想要什么,买就是了,我送给你。”

    “那不行,我不能无节制的要你的礼物,久而久之,我会依赖于你,离开你我就不能活。哎,你喜欢她吧?”

    “谁?”

    “刚才那个米国女人!”

    “她的确很漂亮。不过外国女人的花期都太短了。一旦过了三十岁,颜值立马就会断崖式的下跌。”

    “有这么恐怖吗?”

    “不信?你看看大街上这些女人,但凡上了一点年纪的,身材都走形变样,脸上的皮肤毛孔,也变得粗糙不堪。”

    “有这个感觉。这是为什么?”

    “那我就不清楚原因了。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女生,古典美,优雅美。我想啊,你就算80岁还是会这么漂亮!”

    “是吗?你又说喜欢我了!我可记着你说喜欢我的回数,看你什么时候兑现!”

    “喜欢还能怎么兑现?”

    “我也不知道啊!你看着办好了。”

    “呃——”

    两人相视一笑。

    逛街累了,他俩来到一间中餐馆。

    中餐馆是香江人开的,虽然说的是粤语,但也觉得特别亲切。

    吃完饭,龚洁说我们去看看米国人的电影吧?

    李云海也想看看这边的电影,便带着龚洁来到电影院。

    米国的电影业十分发达,改革开放以后,很多电影也被引进我国播放。其中最早的一部影片,大概就是《超人》,80年代很多城市的电影院,都贴有超人的电影海报。

    龚洁指着一幅海报,拉了拉李云海的手,说道:“李总,你看这部电影!里面的女明星,是我们国内过来的。”

    “《大班》,这电影我没看过。”

    “这是新电影,又是米国人拍的,你当然没有看过了!”

    “哦,你说的这个女演员,是我们国内的。我看过她之前主演的《青春》、《小花》。去年的春晚好像还看到过她。”

    “是的,她18岁因为出演《小花》而名满天下,随后就来到了米国。她在米国过得并不如意,但她说在米国刷马桶都是愉快的,这话引起了国内很多人的反感。去年她受邀回国参加春晚,又说错了一句话,说明年就是她的本命年,按照你们华人的习俗,她还是要系上一根红腰带的。这句话惹恼了观众,还连累了邀请他回国的导演。”

    “这说明,她早就把自己当成米国人了。你如果不跟我回国的话,会不会也像她一样被米国的文化给同化?”

    “不至于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有自己的主见,我的思想也是成熟的。不像她,才18岁就出国了,肯定不懂事。我们看看她演的电影吧?”

    “好。”

    两人买了票进场。

    影片讲述的是1870年清朝末年,清廷被迫开埠通商,当时我国是繁荣而多姿多彩的,但充满奸诈和腐败。英国商人舒狄克,人称大班,此人后来成了花城、香江一带的外商会长。带领舰队,前往我国通商,用押片换取茶叶,丝绸及翠玉,然而遭受满清朝廷禁制。大班于是带领舰队南下占领香江,开辟成为商港,并为了努力巩固自己的势力地位,与其它商人展开勾心斗角的竞赛。

    陈姓女明星,在里面只会说些不中不洋的发嗲语,令人起鸡皮疙瘩,估计是配音。

    影片叙事十分紊乱,线头繁多,节奏并不紧凑。

    这部影片,唯一的亮点,就是女明星那还算不错的胸部。

    龚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愕然,说道:“她为什么要接拍这样的戏?”

    李云海却是一脸的看透世情:“她不拍,有的是人拍。你想想看,这些年来,我国有多少女明星来到米国?就连你也想来呢!一个亚裔女角色,多的是人竞争,露一下而已,总比刷马桶强吧?”

    “要是我,我宁愿刷马桶!”

    “那你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米国这边的风气,就是这么开放。你舍不得露,你舍不得付出,那你就无法成功。你知道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美女是谁吗?”

    “谁啊?我不认识。你认识?”

    “我之前听说过她的故事,不过一直没想起来是她。她叫小丝,是个童星,13岁就被母亲送去拍戏,而且是那种很露的戏,演的是一个艳丽的女娃娃,在红灯地区工作的。你懂吧?”

    “啊?不会吧?那么小,就拍那种戏?”

    “米国是资本主义,他们只要票房,不管你年纪大小。”

    “天哪!不可思议!你让我去拍这种戏,我肯定演不来。我宁可不演。”

    “米国的电影,都是商业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吸引人进电影院,卖票房赚钱。他们不在乎什么道德的。”

    “我肯定无法接受,还好我回国了。”

    两人看完电影,一起走出影院。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龚洁看看纽约繁荣的街道,嫣然笑道:“李总,我好庆幸遇到了你。如果没有你,我此刻会是在哪里?”

    “嗯,让我想想,你应该会在米国找一个男人,恋爱、结婚、生孩子!因为你的性格问题,你不会接受米国这边的片约,你只能当主庭主妇。”

    “啊?是吗?我会过上那样平静的日子?不过想一想也挺不错的。前提是要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上次那个男硕士生?”

    “不是啦!我又不喜欢他。只不过他在追求我。这几个月,我都没有和他联系过。”

    “你也老大不小的,是该找一个男人结婚。”

    “唉!你说找就找的吗?找得找个聊得来的吧?还得他对我好才行。”

    “那当然了,找另一半,宁缺勿滥。”

    两人打了的士,回到广场饭店。

    李云海送龚洁进房间,把袋子递给她,说道:“你休息吧,我去找倪教授聊聊天。”

    龚洁提着袋子,朝他示意:“谢谢你送的礼物!这是我穿过最贵的衣服!”

    “你是大明星,配得上这样的衣服。”

    “我先洗了,改天穿给你看。”

    “哈哈,好!”

    李云海转过身来找倪教授。

    倪教授正在房间看书,看到李云海回来,问道:“玩得开心吧?”

    李云海摆了摆手:“也就那样,看了个不好看的电影!一个多小时,可难过了。”

    “有美女陪伴,还会难过?我不相信。按照相对论来说,时间也是相对的,和丑女在一起,时间会过得特别慢,和美女在一起,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哈哈,倪教授,原来你还也这么风趣幽默的一面!”

    “开个玩笑。李总,我联系了东洋那边的朋友,不过因为时差的关系,他要明天才能回复我。”

    “好,那我们就在纽约多等一天。”

    “李总,我朋友说了,问题不大,尼康公司的机器,都是全球发售的。”

    李云海心想,我国和东洋的关系,这些年一直都不错,两国友好的说法,占据了主流。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理论,也被两国的部分学者接受。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东洋和我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十分密切。

    李云海想买尼康公司的生产线,对方肯定会卖,说不定价格比米国人还要便宜一些。

    倪教授拿出一些他在米国采购的元器件,说道:“李总,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云海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复印机里面的元件!”

    “不愧是李总,你是真懂技术啊!李总,我们公司主营的就是计算机和复印机、打印机,现在打印机可以实现自己生产了。你就不想再生产出四海牌计算机和四海牌复印机吗?”

    “哈哈,我有这个想法!不过很难的啊!我们国产计算机也有,不过很落后啊!国产的复印机,在技术和功能上,也不能和国外的产品相比。”

    “其实相关也不大。只不过国产的机器,不注重品牌的塑造。你知道国内有哪几家复印机厂吗?你又知道国内有哪几家计算机公司吗?”

    “计算机的话,我知道长城电脑、东海电脑。还有就是方正公司,今年才成立。复印机厂的话,其实也很多,汉城复印机厂、延中复印机厂、上海复印机厂,等等。”

    “是啊,你看,我们的产品线其实很丰富,供应链和生产链,几乎是完整的。可是我们的国产品牌,世人并不熟悉。因为大家都不打广告,都是靠计划分配生产。你看理光公司一进来,到处都是他们的广告!当初可口可乐进入我国时,第一年花的广告费,是他们那一年的总收入!”

    “嗯,有道理。”

    “不管是光刻机,还是复印机,还是电脑,我们都能实现国产化,但就是卖不动啊!”

    “哎,倪教授,不是卖不动,而是买不到。你应该知道,长城电脑只内售,不外销。买他们的电脑,一要有票证,二要有批条。你说,就算我想卖他们的电脑,又怎么可能拿到货?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外国品牌就要占据我国的全部市场了。市场一旦失去,那国产品牌再难翻身。没有市场的产品,是不会有生命力的。”

    “所以啊,我建议,我们公司应该尽快上马,生产自己的复印机和计算机!有李总这样的销售英才在,我们国产化的机器,一定可以大展宏图!”

    “倪教授,你太高看我了。”

    “不不不,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真的,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我买的这些元器件,回家以后,可以进行拆解研究,我们今年一定要拿出第一台样机!”

    李云海看着这个技术宅男,心想我国要是多一些这样的科研工作者,那我国的半导体产业,将来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两人聊完天,李云海回到房间休息。

    他看看时间,打电话给林芝。

    两人互诉衷肠。

    林芝问他谈判怎么样了?

    李云海说第一次谈判失败,等待下一次谈判,又说我们已经联系了东洋尼康公司,等对方的回复。

    四海集团最近也很忙,要处理广交会上的订单。

    林芝和李云海聊了几分钟便挂断了电话。

    李云海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的,却因为时差的关系,全被弄乱了!他也不强迫自己睡了,起身下楼,前往广场饭店的酒吧。

    晚上他不敢喝咖啡。

    偶尔喝咖啡的人,会更加影响到睡眠。

    但喝酒就不同了。

    人要是喝醉了,自然就睡着了。

    饭店大厅中间是著名的“棕榈厅”,棕榈树相映大理石柱,水晶灯经由层层镜面折射,镶金的银器放置在白布桌上。传奇女星玛丽莲·梦露、伊丽莎白·泰勒等名人都曾在这倘佯。

    李云海穿过棕榈厅,来到酒吧。

    大晚上的,酒吧里的人还不少。

    米国人爱喝酒的程度,从满大街跟快餐店一样多的酒吧就能略知一二。

    他们喜欢喝鸡尾酒,这种酒也被贴上了美式标签。

    李云海在吧台上坐下来,看了看酒牌,要了一杯鸡尾酒。

    调酒师很快就端出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这是用白兰地配上果汁调成的,杯沿上还装饰着一片柠檬。

    李云海端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忽然一阵香风扫过。

    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长发如瀑,身材曼妙,在李云海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对酒保说道:“来一杯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被称作“鸡尾酒之后”,它是除马天尼以外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传统鸡尾酒之一。

    酒保拿了一个酒杯,将青檬片贴近酒杯边缘,转一周以湿边。再把酒杯倒置在放了盐的小碟上,转上一周,做雪花边。将冰块放入雪克壶,然后依次倒入龙舌兰、君度、青檬汁用力摇晃均匀倒入酒杯中。最后在杯沿插上另一片青檬用来装饰。

    女子接过酒杯,转过身来,看着李云海:“我们见过面?今天在时代广场。”

    “哦,是的,小姐。”李云海点了点头。

    “那就请我喝一杯吧!”女子说完,也不管李云海同不同意,一口将杯中酒喝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