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一觉醒来,林芝还在恬睡当中,蜷缩在温暖被窝中,像一只安静乖巧的小猫,做着甜甜的美梦,露出一抹憨态可掬的笑容,这样乖巧迷人的女孩,让李云海爱得深沉。

    他轻抚林芝锦缎般柔顺的长发,吻了吻她光洁的小脸。

    林芝睁开惺松的睡眼,往他怀里拱了拱:“还要睡。”

    昨天晚上玩得太晚,林芝还没有睡醒呢!

    李云海怜爱的说道:“那就继续睡,睡到自然醒。”

    林芝醒来了,却睡不着了,说道:“哎,我跟你说,那个保姆做的饭菜可难吃了,还不如我做的呢!”

    李云海伸了伸懒腰,说道:“不行那就换一个,换到满意为止。找个合适的保姆,的确很难。”

    两人起床后,一起到外面吃了个面,然后来到公司。

    李云海刚坐下,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口探头探脑。

    那人嘿嘿的笑道:“李总,你好,打扰了。”

    李云海问道:“你是谁?”

    男人笑着走了进来,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云海,说道:“鄙人孙铁锁,我是做办公设备生意的。”

    “哦?”李云海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见是一家名叫康信办公用品的公司,地址是在北金,便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总,我特意从北金赶过来,是想请李总救我一命。”孙铁锁显然是个老烟民,满口的黄牙,他带着满脸谄媚和讨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着有些瘆人。

    李云海一震:“救你?怎么说?”

    孙铁锁说他手里有一批计算机,实在是卖不出去了,找不到合适的门路,只能来求李云海收购。

    据他所言,当初北金某单位给康信公司下了一个采购单,需要500台IBM计算机,这可是一个大订单。

    IBM的计算机,价格5万2千块钱,那就是2600万的大订单!

    哪怕利润只有一半,康信公司也能赚到1300万!

    孙铁锁当即接下了这个订单,然后动用了各种关系,兑汇美元,从国外采购了500台计算机回来。

    结果采购单位却拒收了这批货,理由是这批计算机来路不明,他们不敢验收。

    孙铁锁这下可急疯了,一千多万的货款,是他全部的身家,还举借了不少的外债,想着只要交付了订单,马上就能拿到货款,还清欠债。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孙铁锁不但没有赚到钱,还倒欠别人一屁股的债。

    孙铁锁一怒之下,把采购单位告上了法庭。

    李云海问他法院是怎么审理的?

    孙铁锁苦笑一声,说法院以为,依据合同,采购单位有权拒收这批计算机,不过定金不退。

    李云海点点头,说这是正常操作,我们做生意的,经常碰到这种人,说得好好的,忽然之间就不要你的货了,你没收他们的定金就行了,然后把货退了。定金起码有30%吧?你这边退货,就算损失一些运费,也不至于亏损太多。

    孙铁锁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当初签订合同时,对方只放了5万块钱的订金,合同上写的是订金,而不是定金。法院说,定金不必退,但订金必须退。我连这5万块钱的订金也拿不到手!你说气人不气人?你说,这不是玩文字游戏吗?定金和订金,咋还不一样了呢?

    李云海心想,那是因为你太贪心!这么大的订单,别人只放5万块钱,不管是定金还是订金,你也不能冒几千万的风险啊!

    孙铁锁愁眉苦脸的道:“李总,我当时的确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从来没接到过这么大的订单,想着肯定能赚到钱。何况那家单位很大啊,我想着这么大的单位,还能出尔反尔不成?我就接了这个单。结果,唉!我现在打官司也打不赢,计算机也卖不掉。”

    李云海给他提了个建议:“退货吧!你在哪里买的就退回哪里。及时止损。”

    孙铁锁踟蹰的说道:“我联系了米国的那家贸易公司,他们说不给退,他们说了,他们发过来的货又没有问题。所以不给退货。”

    这就是无解的死结。

    采购方和供应商,都是强势的人,只有中间商最弱势,货便砸在他的手里了。

    孙铁锁说退不了货,他还要继续上诉。

    李云海觉得,他就算上诉,也没有胜算,法律是参照合同宣判的,两个人合作,最重要的法律依据就是合同,你没有在合同里注明对自己有利的条款,一旦出事,那你就只能等着吃亏。

    孙铁锁问李云海,能不能接收那批计算机?他愿意贱价卖出。

    李云海现在有的是进货渠道,他店里卖的最好的机器,是二手货,还有组装机,像这种5万多的全新机型,难得有人买。

    500台买回来,他也不知道要卖多久呢!

    电脑产品,不比其他东西,升级换代特别快,一年出一款新机型,两年之间,CPU、GPU、内存,全部更新换代,哪怕是全新的机型,只要新款一出,就只能降价处理,过得两三年,就跟二手货一样,卖不起价格了。

    李云海现在只囤二手计算机和组装机,因为他有渠道销售,也知道这两款机型好卖,而且利润又高。

    面对孙铁锁的求救,李云海只能无情的拒绝。

    “对不起,孙老板,我也很想帮你,但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的资金全部投了出去,现在连一千万现金都难拿出来了。”

    “啊?不至于吧?你们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李总,帮帮忙啊!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这批计算机要是没有人接手的话,真要砸在我手里了,我还不起债啊!”

    “孙老板,听我一句劝,回北金以后,赶紧便宜卖掉,哪怕是以成本价搞零售都行,这些电子产品,三年以后就是二手价,只值1000多块钱一台了!时间再一久就等同于一堆废铁!你也别想着打官司了,有这个精力,还是想着怎么把计算机卖出去吧!你打折售卖,肯定有人买的。”

    孙铁锁满怀失望和落寞离开。

    李云海轻轻一叹,心想做人千万不能贪,贪多一点便是贫,你以为自己聪明绝伦,殊不知别人比你更聪明!

    像李云海做生意,就有底线,不放30%以上的定金,绝对不接这个订单,全款到账之前,他绝对不会发货。

    他东赊西欠的钱,只要有一笔讨不回来,就要损失几十笔生意的盈利。何必呢?

    李云海收拾了一下,来到四海商店视察工作。

    二手计算机和翻新的复印机,零售生意越来越好,因为这些产品性价比高。

    那些必须买办公设备,但又捉襟见肘的中小微企业,采购二手机是最实惠的。

    复印机的翻新工作,之前一直交给彭癫子一个人在做。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李云海觉得张俊除了嘴欠一点,人倒也老实守规矩,便让他跟着彭癫子一起做翻新复印机。

    他也不怕别人学了手艺就去单干,这一行的水深得很,不懂行的人轻易进来,只怕连泡还没有冒一个,人就已经沉到了海底。

    李云海来到四海商店的工作间,找彭癫子聊了聊天。

    彭癫子等人的工资都涨了,他现在的工资有200多块钱一个月,李云海每个月还给他一些奖励和补贴,收入很可观。

    过完年后,彭癫子和石板村里的张寡妇已经公开在一起,他家里的房子也快落成,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像是绝望的人,忽然之间有了活的希望,看着很正常,没有一点疯病的样子。

    李云海认识他这么久,也从来没见他发过疯。倒是经常在大街上见到不少所谓的正常人,却像是疯婆癫汉。

    彭癫子能拥有这一切,都是李云海带给他的,他对李云海的感激,一直深埋在心底,没有表达出来。

    李云海检查了一下商店的工作,然后来到厂区。

    他买下触摸屏专利技术以后,投资了一家生产工厂,同时也要进行新款触摸屏产品的研发。

    李云海知道,触摸屏的黄金时代,要等手机通信时代的到来。

    但是他现在可以提前布局,率先掌握高新技术,研制出未来用得到的屏幕。

    这一天下来,他就在几家工厂转悠了一圈,聆听几个厂长的工作汇报。

    时间很快来到了6月中旬。

    李云海要带着四海牌喷墨打印机,参加在北金举办的国际印刷展。

    他之前已经报了名,也交了费,买了一个展位。

    李云海带着林芝和沈秀兰前往北金。

    三人一路颠簸,来到京城。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云海这次可不敢再随便去住小宾馆,直接下榻到了长城饭店,哪怕再贵,他也舍得。

    他们在这边住习惯了,觉得环境、服务、交通都很不错,最重要的是安全,不会睡到半夜有人上来查房。

    办理入住手续后,李云海三人来到展览馆。

    沈秀兰第一次来北金,很是好奇,以前只在课本上看到过北金,今天终于亲临其地,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只不过她也算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了,看到BJ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倒是有些小失望。

    到了展览馆,李云海认真的端详一下国际印刷展的标语,说道:“林芝,我怎么觉得,这个展览有些不对劲?”

    林芝和沈秀兰都看着展览会的巨大横幅,说道:“北金国际印刷展览会!是这个啊!难不成还有两个这样的展览会?”

    李云海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会,有些搞不清楚,也就不管这么多,先找到组委会拿到了进馆的凭证,然后进展馆溜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展位。

    他拿来参加展览会的产品,只有一款喷墨打印机,布展再简单不过。

    现场到处都是人,都在搬运大型的印刷机械。

    比起他们来,李云海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云海先前已经发了一车货过来,这边也不需要做货架,直接买几张桌子,往展位里一摆,再把打印机放上去,便即大功告成。

    他寻找到北人厂的展位,和对方聊了聊天。

    对方告诉李云海,北金有两个印刷展,一个叫大印展,一个叫小印展。大印展四年一度,小印展两年一届。

    今年举办的是小印展。

    李云海哦了一声,心想原来如此,他总觉得印展的标志什么的都不对劲,原来是小印展。

    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是印刷技术展览会,一个是印刷展览会,少了技术两个字,就是小印展。

    李云海来之前很有信心,还以为这是印刷界的广交会呢!想在这次国际印展上多拿几个订单,看来这个愿望要落空了。

    既来之,且安之,不管是大印展,还是小印展,只要有采购商前来,就有可能开单。

    李云海他们布完展,便即离开。

    沈秀兰第一次来京城,当然想要到处游玩一番。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林芝便说要去看望父亲。

    沈秀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着李云海和林芝,来找林振邦。

    他们来之前,也没有给林振邦打电话,想着对方肯定在学校的。

    结果来到学校一找,才知道林振邦那批学员,全部到下面参观红色景点去了,这也叫实践教育。

    李云海和林芝相视一笑,无奈的只能转身离开。

    林芝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地方吃饭吧。她挽着沈秀兰的手臂,说道:“秀兰,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们让云海请客!”

    沈秀兰笑道:“总听说北金的烤鸭好吃,要不要去尝尝呢?”

    林芝一口答应道:“烤鸭一定要吃全聚德,我们走!云海,你请客啊!”

    沈秀兰推了她一把:“他请还是你请,有什么区别?真是的!”

    林芝咯咯笑道:“有区别啊!他是你的老情人呢!他请客,你多有面子?”

    沈秀兰涨红了脸,说道:“以后再也不和你们一起出来了!尽拿人家取笑!”

    他们打的来到全聚德。

    全聚德的生意是真的很好,他们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出来。

    李云海拿起菜目单观看。

    他和林芝来过北金几次,但都没有来吃过烤鸭,因为他们在西州吃徐长兴的烤鸭吃腻了。

    全聚德名气大,菜价当然也贵。

    烤鸭一只,8到10元,葱酱料额外收费2毛钱。

    同样的烤鸭,30年后卖到288元一只,比起工资的涨幅来,这鸭子的价格涨得也算正常。不管哪个年代,普通人点一只这样的鸭子,吧唧几口就吃完了,估计都会有些心痛。

    米饭3分钱一两。

    还有不少炒菜,炒虾片4.4元,油炸大虾4.8元,红烧海参5.2元。

    猪肉类的菜就要便宜许多,大多数是一块多钱。

    李云海点了一只烤鸭,又点了几个好菜,三个人花费46元,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鸭子都是片好的,沾点酱料就能吃。

    李云海不喜欢沾酱,就爱这个原滋原味。

    沈秀兰也吃过西州徐长兴的烤鸭,当即做出对比:“北金的烤鸭,也就一般嘛!”

    林芝嫣然笑道:“肯定的啊,烤鸭就是烤鸭,未必还能做出花来?我和云海每次来京里,都不吃烤鸭,因为在西州都吃腻味了。”

    沈秀兰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哪能跟你们比啊?你们连烤鸭都能吃腻味,我和我妹妹,现在是两天吃一餐肉呢!”

    林芝惊讶的问道:“秀兰,你至于这么节俭吗?你工资也不算低啊!别的不敢说,肉还是随便你吃的吧?猪肉每斤1.28元,牛肉也才1.8元,羊肉不到2块钱,你每天吃一斤肉,一个月也才几十块钱呢!”

    沈秀兰扁了扁嘴,说道:“我的工资,一半要交给我妈。我还得给自己存点钱不是?我妹妹马上要考大学,我得给她置办几身好一点的衣服鞋子,还有被褥什么的,都要花钱呢!我到四海集团上班也没多久,能有多少钱?”

    林芝看了看李云海,笑道:“你这个老板怎么当的?堂堂经理连肉都吃不起!这可是你的失职。”

    李云海心想,沈秀兰只是节俭惯了,不至于真的吃不起肉。

    公司的工资,每年都会做出新的调整。

    这几年国内的工资水平,也是每年都不一样。

    沈秀兰刚进公司,就有1800块钱一个月,现在工资涨到了2000元一个月,哪怕天天吃一斤羊肉,一个月也才60块钱,怎么可能吃不起肉?

    李云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秀兰,你别太省了,人生在世,吃喝玩乐,不然辛苦工作一辈子,图个什么呢?”

    沈秀兰抿嘴笑道:“我知道了。”

    几个青年人喝多了酒,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走在最前面的中分头,忽然看到沈秀兰和林芝这两朵漂亮的金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朝后面的同伙笑道:“看看这外地来的妞,就是漂亮!你们肯定是南方来的妹子!比咱们东北的大妹子好看太多了。你看人家长得,这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这胸嘛,怎么长这么大的?”

    另外几个青年人,放肆的大笑。

    沈秀兰和林芝,同时脸色一变,她俩的性格虽然不同,但此刻的愤怒却是共通的。

    她俩不约而同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对着那几个青年人泼了过去。

    这一下变故突起,那几个青年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跟落汤鸡似的。

    全场的客人,指着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青年人丢了面子,恼羞成怒。

    沈秀兰娇叱一声:“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污辱了人,还敢打人不成?这么多的顾客都可以作证,是你们嘴巴太欠,骂我们在先!这么喜欢看女人,怎么不回家看你娘去?你娘的腰不是腰?你娘的屁股不是屁股吗?”

    林芝对北金话比较熟,说道:“亥年没到呢,你们怎么就出来拱啊。瞧你们这一嘴的炉灰渣子,嘴怎么那么骚啊!打小你妈拿裓子给你擦嘴呢吧!”

    “哈哈哈!”食客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都起哄,“骂得好!姑娘,再骂几句来听听!”

    沈秀兰和林芝各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那几个青年喝了酒,正在兴头上,被人如此取笑,岂能容忍?

    他们才不管你是谁,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公众场合,指着沈秀兰和林道:“你们摊上事儿了!今儿个,不让你们见见血,老子我就不叫爷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