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通完话,哐啷扔下话筒,脸色变得铁青。

    龚洁花容失色的问道:“怎么回事?谁砸了我们的店铺?”

    李云海沉着的一挥手,说道:“走,先去看看。”

    他把庄勇喊上,一行人来到北金路的骑楼店铺。

    因为北金路晚上客流量大,所以店铺的营业时间,都要延长到晚上九点半,周末则延长到晚上十点半。

    不止花城分店如此,西州的四海商店也是如此上班。

    李云海他们来到店铺时,只见店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几个营业员吓得躲在一边,看到李云海他们到来,这才敢跑过来。

    三楼的财务主管黄英也在加班,刚才打电话给李云海的正是她。

    “李总!”黄英急忙过来,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好吓人啊!”

    “你们几个人有没有受伤?”李云海沉着的问道。

    “没有,我们没有受伤,那些街痞只砸店,把我们的机器都给砸烂了。”黄英见李总不问机器的损毁,而是先问他们职员受伤没有,心里涌上暖流。

    李云海扫了一眼店铺,眼里闪着怒火,问道:“记住那几个人的长相了吗?”

    黄英等人都说道:“李总,我们都看到了,歹徒一共四个人,年纪不大,二、三十岁的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用的是这么长、这么粗的铁棍子,一进门就砸我们的机器,我们的营业员上前理论,被他们推开,还说跟你们无关,都滚开。”

    李云海听了黄英的话,心里大致明白,这摆明了是冲着公司来的!而且只砸机器不砸人,明显是为了规避更严重的刑事责任,说明人家是有备而来。

    黄英已经打了报警电话,但李云海他们来了,出警的警察还没到。

    不一会儿,警察到达现场,看到被打烂的办公设备,便知道损失巨大。

    警察做了笔录,问了那些歹徒的长相。

    黄英等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了那四个歹徒的相貌、穿着,以及能看到的特征。

    李云海特意把西誉公司的叶连西想找自己合作,却被自己拒绝的事情告诉诉了警察,希望能帮助他们破案。

    警察让李云海他们清点损失。

    李云海等人检查了一遍,被砸毁的打字机、复印机、计算机,价值在20万左右。

    警察一听损失这么大,不由得脸色凝重。

    李云海递上自己的名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请求警方尽快破案。

    警察离开后,李云海找来相机,把现场拍了下来,然后才命人收拾整理。

    被打烂的机器,暂时堆放到三楼,搬了新的机器来重新摆放。

    整理完毕,李云海让众人下班。

    哪怕今天已是满目疮痍,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四海商店还得照常营业。

    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

    李云海他们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龚洁问他,是不是今天来的那个叶连西干的坏事?

    李云海说无凭无证,我们也不能说是他,不过这个人的嫌疑非常大!

    程林说,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根据营业员的描述抓到那些坏人。

    李云海说先不管这些了。

    他心里最怀疑的人,就是叶连西。

    因为四海集团在这边开分店以来,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这件事情的难处在于,叶连西并没有亲自出面参加打砸行为。

    就算抓到了那四个混蛋,处罚的也是那四个人。

    这四个人能被唆使出来干坏事,肯定已经被收买了。

    20万的损失,足够让这四个人坐几年牢。

    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如果这四个人供出幕后指使人,那幕后之人,就范了教唆罪。凡是教唆他人犯罪的,应当按照他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处罚。

    假若这事真的是叶连西干的,以此人在岭南的人脉圈子,顶多就是赔偿,私了。

    李云海觉得这样的处罚还是太轻!对方砸了店,行为极其恶劣,打的是李云海的脸,毁的是四海集团的面子!

    岂能让他们赔偿了事?

    李云海得想办法给这个人一点教训。

    当然了,以犯罪的手段来报复犯罪,这种事情李云海不能做。

    得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李云海打电话给林芝,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和家里人通气。

    林芝听了,不由得十分紧张,语气急促的说道:“云海,那边这么乱的吗?无缘无故的怎么有人砸店?还好没有人受伤,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云海冷笑道:“无缘无故?你觉得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吗?我们的店铺在北金路的中间,又不是在两头,那四个歹徒不砸别的店,专门砸我们的店?这显然是有预谋的犯罪。”

    “是你说的那个叶连西干的吗?”

    “现在不知道,猜测也不管用。不过我想八成就是他指使的。这件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

    “要不要跟我爸妈说一声?”

    “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叔叔阿姨了。”

    “云海,我还是跟他们说一声吧!就像你说的,万一那个叶连西有后台呢?我们也可以给那边施压,是不是?”

    “嗯,你看着办,好好说,别吓到他们了,这边没有人受伤。”

    “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保重啊!钱财是身外之物,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龚洁见他通完话,说道:“要不要告诉郭总?”

    李云海摇头道:“她怀孕呢,别告诉她了。”

    晚上,李云海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报复之策。

    人的思维在黑夜里格外的敏捷。

    李云海终于想到了一条妙计,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就摆叶连西一道!砸店之事,不管是不是叶连西做的,以此人以前的作为,算计他一下,也不为过!

    第二天,李云海让龚洁一个人去分公司上班,他则来到施氏公司。

    他和施家兄妹经常见面,他每次来花城,也会请施家兄妹吃个饭。施文茵也偶尔到西州去。

    施文涛见到李云海,很是高兴,握住他的手,问他哪天到的花城?这次要待几天?

    李云海一一回答,然后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施文涛上次遇到大事,是李云海帮他摆平的,今天自是义愤填膺,说道:“李总,有没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你只管吩咐!不管是打架还是放火,我都不会推辞!”

    见对方这么仗义,李云海很是感动,说道:“施公子,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不过嘛,我们都是文明人,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施文茵泡了好茶端过来,放在李云海面前,嫣然笑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整治他?”

    李云海沉着的说道:“施公子,我记得你说过,你名下有几家小公司是吧?”

    “是的,怎么呢?”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参详参详,看看能不能做到。”

    “你说。”

    李云海便说出一番话来,施家兄妹不停的点头。

    昨天晚上,警察将此案上报给了局里,因为涉及到港资企业的投资,局里相当重视,当即在全市范围内展开了抓捕行动。

    叶连西今天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像是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或者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像是跟他无关似的。

    他正抽着烟,想着事情,办公室的门忽然间被人推开,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不会敲门吗?”叶连西看着门口的女助理,大声吼道。

    女助理嗫嚅的说道:“对不起,叶总,我一时间太过激动了,门市部来了人,说是要——”

    叶连西再吃一惊:“来了什么人?警察吗?”

    女助理也不知道叶总今天为什么这么怕警察,说道:“不是的,是一个大客户,说要采购500台全新的IBM电脑。”

    叶连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500台全新的IBM电脑?”

    女助理兴奋得脸色通红:“是的,这可是一个大订单!这种电脑售价5万2千元每台,这是一个2600万的大订单!就算打点折扣,也不会太低!”

    叶连西用力一击掌,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天降大单啊!对方是什么单位?”

    “是一家邰湾的合资企业,准备开一家电脑培训班。需要采购500台电脑。”

    “那可以啊!这些台商有的是钱!”

    “可是他们提出来,要求我们5天之内交货。”

    “5天?这却难了!我们从海外订购机器回来,少说也要一个多月!”

    “是啊,所以我来请示叶总,这个订单,咱们能不能接?”

    “哎呀,这、这?我要是不接,这个订单肯定又要被四海商店抢走!可是仓促之间,上哪里找500台电脑过来呢?”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笑声:“叶总在吗?”

    叶连西一听这声音,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施总!”

    门口出现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正是施文涛。

    同在花城,又都是同行,叶连西当然认识施文涛,他之前还找到施氏公司,想找施文涛拿二手机器,结果施文涛说没有货,拒绝了他。

    现在施文涛主动上门,说不定是有好消息!

    施文涛站在门口,说道:“叶总在忙吧?我等下再来。”

    “别别别,施总,快快请进,我正有事找你商量。”叶连西赶紧起身,把施文涛拉了进来,笑道,“我想要一批计算机,500台IBM,全新的,你那边有没有货?”

    施文涛苦笑一声:“叶总,你这不是故意寒瘆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是做进口破烂的,上哪里给你拿这么多的全新IBM电脑?”

    叶连西叹了一声:“可惜了!我有一个大订单,人家急着要货,我急切之间又买不到货,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吗?”

    施文涛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前几天我看报纸报道,北金中关村,有一家康信公司的老板被人追债给逼死了,原因就是他们采购了500台全新的IBM电脑,结果采购单位临时更换了供应商,退了康信公司的订单。康信公司500台电脑就卖不出去。这事你可知道?”

    叶连西双眼一亮:“我也看到过这个新闻,不过我没有留意。”

    施文涛笑而不语,慢慢的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吞云吐雾。

    叶连西当然是聪明人,经人提点,马上就联想到了怎么解决问题。

    很简单啊,直接找北金的康信公司,买进那批电脑,再倒手卖给台商,五天时间都不用,他就可以交付订单。

    一念及此,叶连西赶紧对女助理说道:“快下去告诉那个台商,这个订单,我们接下来了!”

    女助理答应了一声,匆匆离开。

    叶连西心情大好,问施文涛道:“施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施文涛磕了磕烟灰,笑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你上次问我要一批二手计算机,不知道你还要不要?我那边正好有批货,马上就到。”

    “要啊!当然要!”叶连西精神一振,问道,“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那可多了,有2万台。”

    “这么多!你给我是什么价?”

    “批发价是每台2千元!我做生意,童叟无欺。叶总全部要了吧?我就不联系别人了。”

    “那要4千万的货款?”

    “对啊,4千万,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嘛!”

    “施总,你太抬举我了。我还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可是我又全部想要,你看能不能宽限一点日子?”

    “可以啊,不过你得给我一些定金。4千万的货,你给我400万的定金,不过分吧?如果是别人的话,那我是要收30%定金的!”

    “400万?可以!请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凑够全部货款给你。”

    “以李总和西誉公司的信誉,我信得过。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合作了。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先,你这400万,是交给我的定金,你要是逾期不来取货,我这批货,就卖给别人了。你的定金,我也没得退!这是咱们之间第一笔生意,你如果都不能守信,那我们之间以后也不用来往了!”

    “请你放心。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有一个500台电脑的大订单要做,我做了这个订单,就有钱买进你的二手电脑了。记住了啊,一定要卖给我,不要再卖给四海集团了。”

    “哈哈!我无所谓啊,卖给谁都是卖!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施总,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发了财,以后忘不了你的好处。”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之间,还得签个协议。”

    “没有问题。”

    叶连西知道施文涛的生意做得很大,而这笔订单,又是他梦寐以求的,当然求之不得。

    两人当即拟定了合同,打印出来,然后各自签字画押。

    叶连西通知财务,打400万的定金到施文涛的指定财户。

    这边签完合同,施文涛便告辞离开。

    叶连西送走他,正要去问问那个台商的订单怎么样了,看到女助理走过来。

    “叶总,台商愿意跟我们签合同,不过他说要先货后钱。”

    “那不行,这么大的买卖,多少也要放点定金!不然我们怎么敢提货?他人还在吧?我亲自跟他说。”

    叶连西来到西誉公司的门市部,找那个台商洽谈,一定要求对方放定金。

    台商说就五天时间,你们电脑交给我,我一起转账给你们,何必这么麻烦呢?

    叶连西说那可不行,你要放30%的定金,这是行规。

    台商说这么麻烦?那算了,我还是去别家看看。

    叶连西拉住对方,说这样好了,你至少也要放10%的定金,这也算是诚信金。不管你和谁谈合作,这定金肯定是少不了的,除非你不是诚心想买?

    台商冷笑一声,说你别激将,我有的是钱!10%就10%吧,这个订单,你给我的总价是多少?你总不能按门市价给我吧?

    叶连西说,我给你的价格是4.8万每台,怎么样?很便宜了吧?

    台商算了一下,总价是2400万,需要交240万的定金。他豪爽的答应了下来。

    叶连西大喜过望,当即和台商签订合同。

    台商也很讲信用,说马上就给西誉公司转定金过来。

    叶连西接下了订单,亲自乘坐航班,飞了一趟北金。

    孙铁锁之死,正在中关村一带闹得沸沸扬扬。

    叶连西在此地一打听,马上找到了孙铁锁的遗孀,一问对方,500台电脑,整整齐齐放在仓库里,一台没卖呢!

    两个人,一个急着卖掉换钱,一个急于进货套现,一拍即合。

    叶连西以1380万的价格,盘下了这些机器。

    孙铁锁的家人,终于成功解套,拿着这笔钱,正好可以还完所有的债务。

    这笔订单,孙家人一分钱没赚,也没想着赚钱,只想尽快变现,把债务还清。

    而叶连西却捡了个大便宜,花大价钱包了一架专机,带着这批货赶回西州。

    然而等待叶连西的,却是一个晴天大霹雳!

    台商没有跑路,而是告诉叶连西,公司总部忽然改变主意,不开电脑培训班了,这批货不要了,给你的240万定金,你也不用退还,当是补偿你的损失。

    叶连西听到这话,呆若木鸡!

    他还想靠这个订单,赚一千万,然后好凑够钱,买下施文涛的2万台二手电脑。

    结果他搭进去1380万的货款,又支付了施文涛400万的定金,还包了专机,里里外外花了他近1800万的现金!

    500台电脑,退是不可能退的,孙铁锁的家人早就把钱还了债!

    而叶连西仓促之间,又卖不掉这批货,也就套不了现。

    他手里没有足够的现金,支付不了施文涛的余款,400万定金拿不回来,2万台二手电脑,也休想买下来!

    电脑压在他的仓库里,只能慢慢的售卖,长期来说,他只要卖掉这批货,那他还是不亏的。

    可是那也要全部卖掉才能算是钱,否则就是一堆废铁。

    叶连西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李云海在背后算计他。

    李云海巧用连环计,既帮孙铁锁的家人卖掉了手里烫手的山芋,又帮他们解决了债务危机,同时又狠狠的敲了叶连西一笔竹杠,还将500电脑的风险,转嫁到了叶连西身上。

    不用说,台商敢是李云海和施文涛安排的。

    台商支付的240万定金,的确是真金白银。

    但施文涛收到了400万的定金,也是现金,扣掉那240万,还赚了160万!

    施文涛一定要把这笔钱给李云海。

    李云海说不必如此,这笔钱是你该赚的。

    施文涛也不吃独食,说那就一人一半好了!叶连西砸毁了你20万的机器,这笔钱就当是他给你的赔偿了。

    李云海见他如此坚决,也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家每人分了80万。

    这天,李云海在泮溪酒家宴请施文涛兄妹。

    郭婉华不知道花城分公司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故,说要留在香江,再多陪女儿一天,因为美琳临近期末考试,情绪有些起伏。

    程林既要拍戏又要录新歌,最近忙得很,往往半夜三更才回家。

    所以,陪在李云海身边的人只有龚洁。

    四个人开了个小包间,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李云海端起杯子,敬施文涛:“施公子,这件事情,多亏有你帮忙,我们心照不宣,喝一杯吧!”

    施文涛和他碰了一下杯子,笑呵呵的说道:“今后有这样的好事,你一定要多关照我!我跑一下腿,说上几句话,就赚到了80万!这不比做生意赚得多?来钱快?”

    施文茵嫣然笑道:“就是,说起来,我最佩服的生意人,只有云海一个人。哪怕他做出再惊人的举动来,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龚洁只知道他们干了一件大事,却并不知道干的是何等大事?

    此刻她也不方便问,只是陪着他们喝酒。

    第二杯酒,李云海敬龚洁:“龚姐,你今天当经理,取得了突破,做到了103万的销售额,这也是花城分公司成立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我敬你一杯!”

    龚洁今天真的是走运了,碰到一个采购商,买走了50台二代打字机,又卖了5台组装机,再加上其他销售额,销量破了百万大关!

    她笑盈盈的道:“那个人正好是我的影迷,听说我是店里的经理,二话不说就下了订单!就像你说的,做成一桩大买卖,看着钱哗啦啦的流进口袋,那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比花几个月时间拍一部电影,卖出上千万的票房还要高兴!”

    大家一起大笑。

    施文茵给大家倒满了酒,柔声问道:“云海,你就不敬姐姐一杯吗?”

    李云海端起杯子:“那必须敬。”

    施文茵乐道:“就是没有敬酒的因由是不是?”

    李云海正色说道:“我要感谢施姐这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关怀。如果没有施姐对四海集团的偏爱,我们怎么能拿到这么多的二手计算机和复印机?为了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一杯!”

    四人又碰了一杯。

    三杯酒下肚,几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接下来就自由吃喝。

    席间,李云海起身上洗手间,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好陌生。

    他是个大男人,平时很少照镜子。此刻镜子里的人,仿佛是一张熟悉的陌生脸。他接了一捧水,用力的洗了一把脸,经过酒精滋润的脸,再被他这么一搓,立刻红光满面。

    李云海掏出手绢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然后走出洗手间。

    他到前台把单买了,往包厢走去。

    经过琴台的时候,因为有几步台阶,他酒的后劲又涌了上来,忽然之间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往地下栽去。

    他稳了稳双脚,还好不曾摔倒。

    正在琴台上弹古筝的柳如意,看到这一幕,停止弹奏,走出来扶住了他,关心的问道:“李总,你喝多了吧?小心走路。”

    李云海搭着她的纤弱的手臂,站稳了身子,喷着酒气说道:“谢谢你。我没醉!”

    他摇摇晃晃的走向包间。

    柳如意看着他的背影,面纱后面的俏脸,露出一抹浅笑,眼角也带着笑意。

    李云海回到包间,重重的坐了下来,继续和施文涛聊天喝酒。

    施文茵和龚洁,都看出来,两个男人喝多了,但又不好规劝,因为他俩都在兴头上呢!

    一餐饭,吃了两个小时才尽兴。

    李云海和施文涛,都喝得面红耳赤,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酒后的男人,多了一份率真与可爱,潇洒与大气。这时的他们,是嵌入成人世界里的一段孩童般的梦,是闯入净水里的一股激流,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施文茵对龚洁道:“你好好照顾李总,他喝多了。”

    龚洁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会照顾好他的。”

    李云海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凌空挥舞:“谁说我喝醉了?我还清醒得很呢!来来来,看好了,我给你走个直线。”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但很快又落在椅子上。

    龚洁连忙上前扶着他,施文茵则扶着哥哥,四个人出了门。

    柳如意看着他们出来,目光一直追随,直到他们走出了大门。

    回到家里,龚洁扶着李云海,掏出钥匙来开门。

    醉了的李云海,身体力量都放在她身上。

    龚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他扶进客厅,将他放在沙发上。

    李云海打了个酒嗝,指着龚洁笑道:“龚姐,你说我是不是个好人?”

    龚洁拢了拢被他撩乱的秀发,嫣然笑道:“你当然是个好人了!”

    李云海摇了摇手指头:“不,我不是好人。你还说我喝醉了,其实我没有醉,我之前完全有能力救下孙铁锁,可是我没有帮他!”

    龚洁怔了怔,说道:“可能你也没想到他会死,这事不能怪你。”

    李云海往沙发上一躺,闭上双眼,喃喃的自语道:“不过我今天终于帮到了他的忙!我帮他家的债还清了!所以我还是个好人,你说是不是?”

    龚洁确定,李总今天是真的醉了!

    听着李云海发出的鼾声,龚洁不由得犯难,这么重要的男人,她要怎么背到二楼卧室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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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