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开完会,起身活动筋骨,看到上铺躺着的李云芳,正戴着耳机,听着林芝送给她的那个随身听,望着窗外。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你像兰花它着人迷,你像梅花它年年绿!”

    “哥!”李云芳摘下耳机,笑道,“这外面的世界真大啊!火车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到。”

    “还早得很,要明天才能到。等机场建成了,以后我们坐飞机就快得多了。累不累?”

    “不累。我刚才去上厕所,看到那边的硬座车厢挤满了人,他们只能坐着,肯定特别累。”

    “嗯,现在是暑运高峰期,放假的大学生都要回家,很多学生又要出来游玩,所以比较拥挤。别一直躺着,下来活动活动。”

    “好。”

    李云芳乖巧的下来,到外面走廊走一走。

    沈秀玲和林馨也跟了上去,三个小姑娘都是刚刚高中毕业,有着太多的共同话题。

    不一会儿,李云海看到李云芳三个姑娘,揪着一个男青年走了过来。

    “哥,他欺负我!”李云芳死死抓住那个男青年的衣领不放,沈秀玲和林馨两个防守左右,生怕那男的跑掉了。

    李云海看看那个男青年,只见他长得高大帅气,穿着一套球服,看样子也算斯文,便问道:“怎么回事?”

    男青年赔着笑脸说道:“误会,误会啊!我没有欺负人。”

    李云芳推了男青年一把,将他推进硬卧房间来,说道:“哥,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瞪他一眼,他还对着我笑,还想问我的联系方式呢!我不给他,他就拦住我们的去路,不让我们离开。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云海心想,好小子,你这是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啊!

    李云芳个子高挑,比林馨和沈秀玲都要高个头,身材发育得有前有后,皮肤虽然不及别人白,但干干净净,有一种农村姑娘的质朴和善良,再加上也读了高中,有一种书卷气息,难怪能吸引男生关注的目光。

    但李云芳还没有谈过恋爱,一见着这种搭讪的男生,想当然的以为是坏蛋,当即把他抓住,扭送到了大哥面前。

    林芝和沈秀兰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胡卢而笑。

    李云海让妹妹松开男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男生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我叫岳华,我是北金人,在西州的西江大学读书,我真的是学生,不信我给你们看学生证。”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学生证,递给李云海看。

    李云海接过来,打开一看,还真的是西江大学的学生。

    学生证是不是真的,李云海看一眼就知道。

    李云海把学生证还给他,问道:“岳华,你一个北金人,有那么多的大学可以考,为什么报考西江大学呢?”

    岳华笑道:“我喜欢西江大学,因为这是国内唯一没有围墙的大学。我也喜欢西州,因为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西州地处祖国的腹地,不管从哪个地方出发,都能很快到达西州。西州美食多,美女也多,都说湘女多情嘛!所以我还想找个湘妹子当女朋友呢!”

    “哈哈哈!”李云海等人笑了起来。

    岳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道:“我听她们三个人在聊天,说的话带着湘音,我就想问她们是西江哪里人氏,结果就被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就是想和你妹妹交个朋友。”

    李云芳轻啐了一声:“讨厌鬼,我才不愿意和你交朋友!哼!”

    李云海挥了挥手:“行了,岳华,你走吧!想找女朋友,你可以在学校里面找,火车上的爱情,你把握不住!”

    林芝和沈秀兰大笑不止。

    岳华转过身,见李云芳还堵在门口,笑道:“同志,借过。”

    李云芳侧开身子,挺着高高的胸部,扬着骄傲的下巴。

    岳华走了出去,又倒退回来,笑着问道:“同志,能问下你的姓名吗?”

    李云芳眼珠子一转,说道:“不告诉你!”

    岳华只得讪讪然的离开,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一眼李云芳。

    林芝笑道:“云芳,我觉得这男生还不错,是个大学生,长相也可以,还是北金人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云芳撇着嘴道:“北金人怎么了?高人一等啊?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吧吗?我才不稀罕呢!我不嫁远了,嫁得太远了,容易受人欺负。”

    沈秀兰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这个呢?现在交通发达,等机场建好了,你从北金回来,两个多小时就行了。”

    “那我也不嫁!”李云芳羞涩的道,“我还小呢!我没想过要谈恋爱。秀兰姐,要嫁你嫁好了!”

    沈秀兰俏脸一红。

    李云芳的确还小,但是,在农村的话,她如果不能考上大学,很快就会被家里安排相亲,然后就出嫁。

    本省农村的很多姑娘,18岁就相亲嫁人,不能结婚,就订个婚,然后和男人生活在了一起,早早的生娃,有的妇女,到40岁的时候,已经当外婆或者当奶奶了。

    这种现象,一直到几十年以后还是存在。

    不过这一世的李云芳,有李云海这样厉害的大哥护佑,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小姑娘都羞臊,一谈到结婚的事情,李云芳和沈秀玲、林馨三人便跑远了。

    林芝笑道:“我像云芳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云海在一起了,我觉得挺好的。”

    沈秀兰抢白道:“你这叫早熟,你还好意思说呢!”

    林芝反击道:“秀兰,你好意思说我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呢?”

    沈秀兰闹了个大花脸,耳根都红透了。

    第二天,火车顺利抵达北金车站。

    李云海他们走出车站,商量到哪里下榻?

    林芝说长城饭店就挺好的。

    沈秀兰等人都不熟悉北金,也就觉得无所谓,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李云海也觉得长城饭店还不错,不论是住宿,还是休闲,娱乐,在国内都算一流水平,于是便打的来到长城饭店。

    林芝和李云海一个套间,沈秀兰姐妹和李云芳、林馨四个女人,开了一个双床房,赵金平和庄勇一个房间。

    李云海他们这次来北金,是来开拓新市场的,可能要多住一些时间,所以李云海把庄勇也带了过来。

    在北金没有车子用,不方便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耽误时间。

    这一年,国内已经放宽了私人购车的限制,只要你有钱就可以购买小轿车。

    李云海想着这边分公司肯定也要买两辆车使用,便以分公司的名义,订购了两辆桑塔纳小轿车当公务用车。

    他们下榻长城饭店后,李云海便安排庄勇去找苏红,顺便把车子开过来。

    这些天来,苏红一直留在京里,和郑远一起处理这边的前期事务。

    李云海有什么事情,也会安排苏红去做,比如说买车的事。

    苏红的个人能力很突出,尤其擅长交际,因为人长得漂亮,跟狐狸精一样迷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不管和谁打交道,她都能做到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但她这样的人,做交际的话,也容易成为男人下手的对象,如果不能面面俱到的话,很容易吃亏。

    还好苏红很厉害,又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喝醉酒,也知道怎么样保护自己,不被那些觊觎自己美色的男人揩到油。

    李云海的三个秘书,梅青性子安静沉稳,适合坐办公室;苏红是个活泼开朗的人,适合跑腿办事;杨舒月八面玲珑,兼着办公室主任,平时工作很繁忙。

    这三个人,李云海用得都很顺手,对她们的工作表现也很满意。

    林芝和李云海住的是套间,十分方便,她把两人的衣服拿出来,挂以衣柜里。

    林馨过来一看,哇的一声:“姐,你俩睡这么大的房间,我们四个人挤那么小的房间。我们的衣服都没有地方挂,只能放在衣箱里。”

    林芝笑道:“云海是公司大老板,他当然要住大一点的房间,要是来个客户什么的,连个谈话的地方也没有。你可不能跟他比啊!这里的房价几百块钱一晚,我们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得省着一点花啊?”

    林馨抿嘴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哪里敢跟姐夫比呢?姐夫能带我出来玩,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姐,既然住酒店这么贵,为什么不在北金买几套房子住呢?北金的房价也不贵吧?”

    林芝问李云海道:“北金的房价多少?”

    李云海道:“花城那边的房子都要卖800多每平方米,这边要一两千元吧!”

    林芝道:“要是有得买,买套房子住是不是划算一些。就像我们在花城买了房子一样。这酒店实在是太贵了。”

    李云海想想也是,说道:“回头我们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国内房价最便宜的时候,就是刚刚改革开放那几年,也就是1980年前后,有人在北金买一套小型的四合院,只需要2万5千块钱,不过那时工资也低得离谱,万元户还是个稀罕玩意,能买到的房子也不多,纯粹属于捡漏性质。

    发展到1986年,很多城市都出现了最早的商品房,北金最多的就是外销房,就是专门提供给外商买的,10万块钱一套,70个平方米,带装修,价格也就是1400元每平左右。

    至于老旧的四合院,在这个时代反倒并不吃香,因为残破不堪,又没有单独的洗手间,住起来很不方便,而且一座四合院,往往住着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相当于一个大杂院,大家都只想搬离,住进新式的小区。

    但是这个时代的商品房,有一点不好,就是不管多高,都很少装电梯。六七层楼还好,爬一爬就当锻炼身体了,那些十几层的高层住宅,爬一次能要人半条命。所谓的步梯小洋楼,又没有做动静分区,唯一的好处就是布局新式,自带厨房厕所,生活比较方便。

    李云海做为一个重生者,看不上这个时代的商品房,真不如住酒店方便舒适。

    而那种老旧的破杂院,买下来修缮一下,用来投资还不错,真要住人的话,肯定也没有五星级宾馆舒服。

    除非能买到一座豪华的四合院,在清代是王爷住的那种级别的,面积大,保养得好,不管是自住还是投资都不错。不过样的房子不多,可遇而不可求,价格方面当然也更贵,毕竟人家当年的造价就不便宜。

    买房子的事,李云海想了想,先丢开一边,他现在只想打开局面赚钱。

    在北金买房的事情,未来几年都可以,房价也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变化。

    最好是像西州那样,四海集团在北金落地生根以后,建造自己的大楼,再附带开发一个商品小区,给自己弄几套精致的现代化别墅,那才是有钱人的享受。

    李云海在京里没有什么人脉,想拿土地是很难的事情,因为北金的土地还不能私人买卖。

    安顿下来以后,庄勇带着苏红、郑远,一起把两辆小车开了过来。

    苏红向李云海汇报装修情况。

    中关村买的那幢楼房,已经装修完毕。

    李云海说我们明天再去检查,天色不早了,我们一起吃个饭。

    苏红住在中关村附近的旅社,那边条件比这边艰苦。

    李云海便又长城饭店多开了一间双床房,让沈秀兰和苏红住,这样一来,林馨也有了一个单独的床位,只有李云芳和沈秀玲还在挤一个床铺,不过这两个小姑娘也不在乎,只要有地方睡就行。

    晚上,李云海在长城饭店的餐厅请客,大家满满的坐了一桌。

    吃过饭,李云海请大家到音乐厅看表演。

    李云芳等人都是第一次住这么高级的宾馆,看这样高级的演出,很是好奇。

    今天请的是几个北金本地的乐队在演出,另外还请了一个当时很有名声的男歌手,名叫吴涤青的在唱歌。

    说到这个男歌星,可能很多人并不熟悉,但此人在80年代曾经轰动一时,在上海万体馆开过演唱会,是各大唱片公司的抢手货。

    他在1985年发行的专辑盒带《梅兰、梅兰我爱你》,销量逾百万张。

    还有一张专辑《阿里巴巴》也是流行乐坛的销量王。

    李云海听着他的演唱,倒觉得很有韵味。

    “梅兰梅兰我爱你,看到梅兰就想到你。”

    “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这些轻松欢快的曲调,也是这个年代人们的童年记忆。

    现场很多人都会跟着唱,就连李云芳也跟着哼唱起来,她以前都是在磁带里听到这些歌,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在现场看到歌星,虽然她并不追星,但脸色还是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哥,这个人是不是原唱?”李云芳低声问道。

    有这个大妹妹在,坐在李云海身边的人,就是林芝和她了,沈秀兰反而要坐得远一点。

    李云海笑道:“对啊,这些歌就是他唱的。”

    “我看他长得也一般般嘛!还是个光头!还没有你好看。”

    “人家有才华,唱歌又不是比谁好看。”

    “也是哦!”

    吴涤青唱完以后,上台的是一个本土乐队。

    这个时期酒吧文化还没有流行开来,乐队都是在各大饭店驻唱。

    这时,一个男青年走了过来,笑道:“你们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李云海看了一眼那个人,认得是在火车上见过一面的岳华。

    李云芳瞪了他一眼:“咦,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怎么还跟到这里来了呢?”

    岳华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我真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跟着我哥来的。瞧见没有,台上那个吉他手,就是我哥,他叫岳忠,我叫岳华,合起来就是中华。”

    李云芳闹了个大花脸,咬了咬嘴唇,说道:“关我什么事,你别来烦我就行。”

    岳华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李云海笑道:“云芳,真的不喜欢他?”

    李云芳摇了摇头:“跟个毛头小伙一样,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我才不喜欢。”

    李云海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小伙子。难道你还想找个老头子不成?”

    李云芳扑哧笑道:“我喜欢大哥你这样沉着稳重型的男人。”

    李云海很是受用,哂然一笑。

    看完表演,李云海他们走出音乐厅。

    岳华跑了过来,问李云芳道:“喂,你们住在哪里?我们有面包车,送你们吧?”

    李云芳白了他一眼:“要你送?我们就住在楼上!”

    岳华咦了一声:“这里很贵的!看来你们都是大款啊!”

    李云芳扭过头说道:“我才不是大款!不跟你说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岳华脸皮够厚,被拒绝了千百次,仍然不改初衷,喊道:“哎,你住哪个房间?我是北金人,你要是来旅游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向导啊!免费的!”

    “不需要!”李云芳头也不回,跟上李云海他们,说道,“哥,这人真是个讨厌鬼!你说是不是?我明明都拒绝他这么多次了,他还缠着不放。”

    李云海忽然想到另一个讨厌鬼,那个在香江的时候,一直缠着自己的吴文芳。

    其实这种人很吃得开,因为脸皮厚,不怕被人拒绝,也就是后世说的社牛。

    回到房间后,林芝打电话给父亲,告诉林振邦,说我们到了北金,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林振邦知道他们是来工作的,说道:“你让云海接个电话。”

    李云海就坐在旁边,当即接过话筒,放在耳边,笑道:“叔叔好!”

    林振邦沉着的说道:“你明天有空没有?”

    “有啊!必须有。”

    “好,明天中午出来吃个饭,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我请几个同学一起,介绍给你认识,他们都是北金官面上的人物。”

    “那太好了!我正发愁在这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呢!叔叔,明天的午宴,定在哪里比较好?我好先去订酒席。”

    林振邦想了想,说道:“这个嘛,我暂时也没有想好。”

    李云海提出来到八大楼吃饭。

    林振邦说不用去八大楼,太过扎眼了。

    李云海想一想也是,便道:“我听说丰泽园还不错?要不就吃谭家菜吧?谭家菜是官府私房菜的代表。”

    林振邦道:“这样好了,主意你拿,地方清幽一点就好。你确定好地方以后,明天你告诉我一声。”

    李云海笑道:“我明天亲自去学校接你们。”

    “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记住了,谁也不用带。”

    “我明白。”

    李云海放下话筒,对林芝笑道:“我明天请叔叔和他的同学吃饭,你不能去。”

    林芝轻哼一声:“连我都不能去吗?”

    李云海忍住笑,说道:“没办法,叔叔特意吩咐的,想必有他的深意。”

    “好吧!你们男人聚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明天就开始招人,准备开业!”

    “北金有个人才交流服务中心,你可以到那边去找找看。”

    “人才服务中心?”

    “对,说白了,就是人才市场,就跟菜市场一样的。菜市场卖的是菜,人才市场推销的是人才。”

    “在哪里呢?”

    “我特意查过了,在DC区安定门外大街187号。”

    “等等,我拿笔记下来。”

    北金还没有正式的人才市场,只有这么一个人才服务中心。1984年9月11日在工人体育场游泳池边举办了第一次人才交流洽谈会,首开全市人才交流洽谈会的先河,创建了供需见面、双向选择的形式。

    这个时期,没有工作的人很多,所以才显得工人阶级的宝贵。

    随着开改的深入,私营企业兴起,对人才有了新的需求。

    人才服务中心的成立,正好可以解决供需双方的需要。

    能在人才服务中心立了档案的人才,要么是分流下岗的职工,要么是本地的返城知青,总比盲目的到外面大街上招人靠谱一些。

    林芝有了这个方向,招人的工作,也就变得轻松许多。

    李云海说道:“明天你带沈秀兰一起去。赵金平另有任务。”

    “我们都有事情要做,那云芳和林馨她们怎么办?没有人管她们了。”

    “她们这么大了,就让她们独立自主的出去玩玩吧!给她们一些钱就是了。大白天也不怕丢了人,只要她们早些回来就行。”

    “好吧!她们有三个人在一起,想必也出不了问题。”

    “我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在西州摆摊赚钱了!”

    “也是啊!”

    “娘子,休息了吧?”

    “嗯!”

    李云海起身关了电视机,关了客厅的灯,抱起林芝,一边亲吻,一边走向卧室。

    第三更,10月最后几个小时,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