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秀兰说出要李云海晚上留下来的时候,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仿佛一颗沉重的大石,压在了他的心上。他的思想如乱麻一般,无法理清。李云海温热的大手,搭上了沈秀兰柔软的腰间。

    沈秀兰虽然不如林芝那样锻炼身体,腰肌不及林芝那样有弹性,但她的肌肤更加柔软似水,线条流畅而柔美,仿佛一束细腻的柳条。

    两个人再次吻在一起,似乎要把对方未尽的情意全部吸引进来。

    要说李云海对沈秀兰没有一点想法,那肯定不现实。

    前世的女人,今生在一起谈恋爱也有两年了。

    当初分手虽然果决,但每次看到她俏丽多姿的脸蛋时,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心动。而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不管是谁的错,也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早就已经淡忘,不再耿耿于怀。

    分手之后,李云海一直都很照顾沈秀兰,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就在两人热吻的时候,敲门声有如惊雷一般响起来。

    李云海和沈秀兰相视愕然。

    沈秀兰很是不解,不知道这个时间谁来会敲门?

    门外传来喊声:“秀兰!秀兰!你在家吗?”

    是林芝的声音,她的喊声有如一颗石子投进湖心,惊醒了鸳鸯。

    这一下,两个人不得不慌忙的分开来。

    李云海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林芝肯定能猜测到李云海在沈秀兰这里。

    沈秀兰起身,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走过去打开房门。

    “林芝!”沈秀兰嫣然一笑,脸色一如平常,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林芝一眼看到李云海坐在沙发上,笑道:“我从娘家回来,家里不见有人,本来想找秀兰聊聊天,结果看到你的车子停在楼下。”

    李云海打了个哈哈,掩饰内心的一丝不安,说道:“我送秀兰回来,顺便和她讨论了一下资料的翻译情况。”

    这话也是真实的,并没有撒谎。

    李云海学乖了,在林芝面前,只说真实的部份。这样他就没有说谎,林芝也就无从发觉。

    不过这样子做,需要他有极强的脑力,能马上找到合适的语言回答,迟疑久了肯定会令人疑心生暗鬼。

    沈秀兰拉着林芝的手:“进来坐。”

    林芝款款走了进来,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又看了看沙发。

    沈秀兰顺着林芝的目光,看到沙发上有一个稍微凹陷的地方,离李云海是如此的近!这就是她刚才坐的地方,还没有恢复弹性。

    没想到林芝的心思这么细腻!连这么小的细节也注意到了。

    不过林芝并没有说什么,走过来坐下,说道:“云海,爷爷问你哪天有空,想让你去陪他下棋呢。”

    李云海神色如常的说道:“等生产线试产以后再说吧!我这些天都要在工厂盯着,那么多世界一流的机器,我们花了重金,费了周折才买回来的,我想了解整个组装的流程。倪教授这些天也会在现场盯着,这对我们以后研制同类型的机器是有帮助的。”

    沈秀兰也帮着他说话:“是的呢,我们一直在厂里加班,刚回来。”

    三人聊了聊天,李云海和林芝起身离开。

    沈秀兰送他俩到门口,给了李云海一个异样的眼神。

    李云海和林芝回到家里,一起冲了凉,上床休息。

    几番恩爱过后,林芝趴在李云海的胸口,温柔的说道:“云海,秀兰是不是还喜欢你?”

    李云海轻抚她的后背,滑到腰间时,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林芝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说道:“我看得出来,秀兰看你的眼里有火花。”

    “火花?还带闪电呢!”李云海顺势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笑道,“我和她分了手,她知道我们在一起,都订婚了,恨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我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

    林芝扭动了一身子,撒娇的说道:“我不管,不论她是不是还喜欢你,你都不能被她勾引了。”

    李云海抱着她亲了一下,说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秀兰不是这种人。”

    林芝在他身边躺好,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你别以为现在的女人有多么古朴老实。古代浸猪笼子,还有潘金莲那样的女人呢!而且还不少!何况现在?”

    李云海蹙眉道:“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你这是把秀兰比成潘金莲了?谩说她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何况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林芝见他生气,笑道:“我就这么一说嘛。你太优秀了,我怕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我今天晚上本来不想回来睡的,我妈说云海那么优秀,你老是不陪他,就不怕别的女人趁虚而入吗?我一想也是,便回来了。”

    李云海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多虑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优秀,我还害怕你被人勾引走了呢!”

    林芝抿嘴一笑,抱着他说道:“那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

    两人相拥而眠。

    李云海脑海里,却不时的闪过沈秀兰那张迷人的俏脸,还有分别时那幽怨的小眼神。

    他再看看怀里娇美的林芝,心里对沈秀兰的渴望,也就轻了几分。

    第二天,李云海仍然来到半导体厂区,看东洋人安装机器。

    高玉川从江城带来的人,全部在场。

    倪教授和纪文姝等人也来了。

    纪文姝的专业,虽然并非微机这一块,但也会参与到芯片的研制中来,因为芯片的制造,涵盖了各种学科。

    偌大的一个厂房里,挤了一两百人。

    光刻机的车间,因为条件苛刻,需要是无尘操作,所以不可能安排这么多的人进来观摩,只有李云海、倪教授、高玉川、纪文姝等人进来。

    尼康的工程师只会说日语,一般的人无法和他们沟通。

    李云海懂一点日语,便临时充当了翻译和指挥。

    需要我方人员搬运机器,尼康工程师就会告诉李云海,由他来发号施令。

    机器是拆零运输的,每一个零件都有编号,工作人员先把零部件按编号排列好。

    所有的零件,还有一层塑料薄膜包装。

    尼康工程师告诉李云海,光刻机的安装需要绝对无尘环境,所有人都必须穿戴防尘服和防尘帽。

    李云海早就准备了大量的防尘服,当即命人拿过来,所有人都给穿上了。

    一切准备就绪,车间天花板上所有的灯光全部打亮,车间里亮堂堂的。车间的排气系统也启动。

    尼康工程师先检查了一遍车间的洁净度。

    光刻机车间要求达到十级超净,通常简称为“10级超净车间”。其所谓10级,指的是其操作区域内,直径大于0.5微米的颗粒物浓度要控制在每立方米不超过10个以内。

    李云海当初建造这些车间时,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他到尼康公司参观学习,也是为了学到这些知识。

    确定没有问题后,尼康工程师正式开始组装机器。

    李云海和倪教授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的交流一下眼神。

    高玉川看到机器组装时,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轻的咦声。

    李云海低声问道:“高厂长,这台机器,和你们三厂的机器,有什么不同?”

    高玉川脸色严肃的说道:“完全不同,他们的机器精密度极高,结构方式也完全不同。这就是鬼子比我们先进的地方。”

    李云海问道:“如果我们在光刻机研究方面能取得突破,以国内的技术,能生产出这么精密的仪器吗?”

    高玉川缓缓摇头:“不能。”

    李云海见他回答得这么坚决,不由得心下一沉,制造不了,那研究的意义在哪里?就算能研究出来,也不可能量产啊!不能量产就缺乏竞争力。

    高玉川又说道:“要说难,其实以我们的能力,肯定也能突破。可是精密仪器领域涉及到许多复杂的技术,如光学、电子学、材料科学等领域。由于西方企业在这些领域的发展起步较早,积累了大量的核心技术和专利。所以,我们在研发和生产过程中可能会受到专利诉讼的限制,进一步加大了技术上的挑战。”

    这一点李云海深有体会。

    光是一个CCA,就被东洋人掐了这么多的脖子。

    何况精密仪器领域呢?

    高精度加工,需要高刚度、高稳定性和高动态响应的机床,常见的高精度机床包括车床、铣床、磨床、蚀刻机等。

    我国现有的机床,很难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四海集团想实现自研自产芯片,不仅要研制新一代的光刻机,还要在机床工业发力,至少也要在国际上找到代工厂。

    米国和东洋,向来是穿同一条裤子,东洋虽然很想赚我们的钱,但米国主子一发言,他们就失去了自主权。

    所以李云海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米国或者东洋人身上。

    他不由得想到了德国。

    德国的精密仪器制造技术,并不比东洋差。

    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制造出精密仪器之前,找德国人合作,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机器组装起来,先用别人家的机器,生产出自己的芯片来。

    当天,李云海在车间待到下班,和众人一起在半导体工厂的食堂用餐。

    吃饭时,李云海询问沈秀兰,资料翻译进度怎么样了?

    沈秀兰说还早得很,不过她和美智子想到了一个更快速的方法,就是两个人每人翻译一本资料,遇到拿不准怎么翻译的词语,就相互讨论一下。两个人每人使用一台打字机,速度快了一倍。

    李云海知道急不来,也就不催,比起速度来,他更在乎翻译出来的质量。

    晚上,李云海和沈秀兰回家。

    沈秀兰坐在他的副驾上,问道:“昨天晚上,她没有找你麻烦吧?”

    李云海说没有啊,林芝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到了宿舍楼下,沈秀兰大胆的看着他:“那你今天还去我家里吗?”

    李云海说夜深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沈秀兰脸色一黯,也不言语,下了车,飞快的上楼去了。

    李云海回到家里。

    林芝和林小凤还有艾米在聊天。

    李云海换了拖鞋走了过来,放下公文包,笑道:“姑姑,我有事请教你。你在德国有没有朋友?”

    林小凤问道:“德国?有什么事吗?”

    李云海说想了解德国那边的精密仪器制造商。

    艾米心直口快的说道:“我爸爸现在就在德国,他做的就是精密仪器制造,我昨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呢!他跟我说,等我毕业了,让我去他的工厂工作,不过我没有答应。”

    李云海看了一眼林小凤,见对方脸色惨白,便即理智的闭上了嘴,心想这事我还是另外找关系吧,或者以后派人去一趟德国寻找合作方也行。

    林小凤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说道:“云海,我帮你了解一下吧!”

    李云海笑道:“好,这事不着急,你有空就帮下忙。”

    林小凤母女离开后,林芝往李云海身边一挪屁股,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刘世滔联系了我们,说要采购电脑呢!”

    李云海上次碰到刘世滔,听他说过这事。

    马上就是1987年了,银行的PC化办公,理应开始普及。

    刘世滔之前在四海商店采购过一批电脑,主要是用做内部培训之用,目的就是为了PC办公普及化打基础。

    经过这么久的培训,想必各个营业网点的营业员,都已经培训完毕。

    接下来就是实面营业网点PC化的时候。

    银行网点PC化,每个省市的进程都不一样,肯定是逐步实现的。

    西州经济虽然不靠前,但也不算落后,到1986年底才实现,已经算比较晚的了。

    李云海问道:“他下了多大的订单?”

    林芝说道:“他说要找你谈啊,我说你不在,他就说改天再谈吧!”

    李云海看看时间,说道:“时间还早,我去一趟他家,你要不要一起?”

    林芝摇头说说:“我不想去他家。你看我从来不去刘家串门的。”

    “为什么?刘家又没有老虎,不吃人。”

    “哎呀,你不知道,我和你好之前,有人笑话过我和刘杰,可是我没有答应,我再到他家去,感觉怪怪的。”

    “哎,我很好奇啊,刘杰长得不错,家世条件也这么好,你怎么就没有看上呢?”

    “说不出来的感觉,刘杰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花花肠子。事实上也是如此,你看他换了几个女朋友了?而且每一个都有过关系的哦!”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那个王宝珍,你认识的吧?她在单位里都闹起来了,说刘杰玩弄了她,要告刘杰呢!”

    “这不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吗?你情我愿,谁能说什么?”

    “就是啊,王宝珍告到我妈那里,我妈问她,你当初是自愿的吗?她说是的,不过是因为谈恋爱才和刘杰好的,现在刘杰又不要她了,那刘杰就是欺骗她。我妈说那你怪不了别人,谁让你不自重呢?你要是个自爱的姑娘,等到结婚时再发生关系,谁也欺骗不了你。”

    李云海听了,很是无语,笑道:“这个刘杰,活得洒脱啊!每谈一个都能勾到手里,分手也分得彻底。”

    林芝道:“你以为分得彻底?我听说,刘杰和韩慧真在一起,还和王宝珍有来往,王宝珍一直蒙在鼓里,后来发现了,所以才闹开来。”

    李云海笑道:“那只能说明他段位不够,不能同时掌控两个女人。”

    林芝白了他一眼:“我发现你很懂啊?那你是什么样的段位?”

    李云海尴尬的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我身上靠。”

    林芝推了他一下:“行了,别贫嘴了,快去快回!你也不看看几点钟了。”

    李云海拿起公文包,换上皮鞋,开着车出来。

    到了外面大马路上,李云海瞥眼间看到沈秀兰站在公交站台上,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留意公交车。

    晚上的公交车很难来一趟。

    李云海靠边停下车,喊道:“秀兰!你要去哪里?”

    沈秀兰看他,走上前来,哽咽的说道:“云海,我外公不行了,我妹妹刚才打电话到宿舍楼的传达室找我,说外公快要咽气了,让我过去见最后一面呢!”

    天华大厦宿舍楼,只在传达室装了电话,宿舍楼里还没有普及电话。

    李云海推开车门,沉声说道:“快上车,我送你过去。”

    沈秀兰问道:“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有事?你别管我了,我等公交车。”

    李云海招了招手,说道:“我的事不着急,你就别客气了,上车吧!”

    沈秀兰也不再矜持,一屁股坐了进来。

    李云海问在哪家医院?

    沈秀兰说在省人民医院急诊科,今天晚上看到人不行了才送去抢救,医生急救了一番,说不管用了,让我们准备后事。

    说着说着,沈秀兰嚎啕大哭。

    李云海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抽出纸巾来递给她。

    亲人的辞世,或许是最无法安慰的。

    李云海开车到了省人民医院,和沈秀兰一起走进急诊病房。

    沈家人都在病房里。

    方佩华看到李云海陪着沈秀兰过来,愣了一愣。

    沈秀兰顾不上和家里人说话,扑到了病床前。

    李云海和方老爷子打交道不多,前世他和沈秀兰结婚时,方老爷子已经与世长辞了,此刻也就相当于一个陌生人。

    沈秀兰握住外公枯槁的手,深情的呼唤:“外公,我是秀兰!我来了!”

    方老爷子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听到沈秀兰的话,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了最疼爱的外孙女一眼,然后撒手人寰。

    沈家人痛哭失声。

    李云海扶起沈秀兰,说道:“花开花落,生老病死,世间万物都有始有终,秀兰,别太过悲伤了。”

    沈秀兰哽咽难言,转身趴在李云海的肩膀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沈家人忙着处理后事。

    城里人死在医院,一般不会再运到家里,而是直接运到殡仪馆,就算不马上火化,也会放在冰库里,等告别仪式过后再行火化。

    李云海知道沈秀兰这三天都无法上班,跟她说让她不用担心工作的事。

    他在医院陪着,又送沈家人到了殡仪馆,办理好相关手续,然后又送他们回到家里。

    时间太晚了,李云海没有进沈家门,掉头回家。

    林芝还没有睡,躺在床上看书。

    见到李云海回来,笑道:“你和刘世滔有这么多的话聊吗?去了几个小时!”

    李云海默默的摇了摇头,拿了衣服去洗澡。

    林芝下了床,来到浴室边,问道:“云海,发生什么事了?刘世滔变卦了?不在我们公司下订单了吗?”

    李云海打开水龙头,一边冲凉一边说道:“我没去找他。改天再谈吧!”

    “你没去找他?那你上哪里去了?你不会找沈秀兰聊天去了吧?”

    “是的,我在路上碰到了沈秀兰。”

    “你还真是去找她!你们有这么难舍难分吗?白天在一起工作还不够?晚上还要腻在一起聊天?只是聊天吗?”

    李云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定定的看着林芝。

    林芝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问道:“我说错了吗?你不用这副吃人的表情!我知道你是想学刘杰的吧?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李云海一点吵架的心情也没有,沉声说道:“秀兰外公死了,我看到她在公交车站等车,我就送她到了医院。还好去得早,她和她外公见上了最后一面。”

    林芝啊了一声:“秀兰外公死了啊?”

    李云海点点头:“你觉得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我谈情还是说爱?”

    林芝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了李云海,紧贴着他的背,任由淋浴头的冷水,倾淋在他俩的身上。

    “对不起,云海,我不知道这事。我其实压根就没有怀疑过你,我就是说着玩玩的。”

    “有些话,以后不要再说,说出来很伤人。”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李云海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秀兰起码要休息三天,不能上班。这资料的翻译工作怎么办?”

    林芝也不懂日语,帮不上忙,说道:“要不找外懂日语的人吧?付他工资就行。”

    李云海道:“这些资料都很重要,一般的人我还信不过呢!这样吧,我明天找美智子谈一谈,让她多留几天,把资料翻译完再走。”

    哗啦啦的水,把林芝也能浇透了。

    林芝只穿了条睡裙,曼妙的身材在水中更显出惊人的诱惑。

    李云海抱住她,两人亲在一起。

    林芝喘着气道:“云海,就在这里吧!试试不一样的地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