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留了药和方子,按时擦,大概四五天就能下床,后面慢慢养着,注意卫生勤洗澡就行了。”

    叶锦潇说完,男人万分感激的跪地道谢,给诊金。

    她只收了五文,便上了马车。

    “聿王妃,您真是个好人!好人啊!”

    楚聿辞目光复杂。

    曾几何时,‘好人’这两个字是用来形容叶锦潇的?

    坐上马车。

    回府路上,她始终头偏向一侧,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垂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

    楚聿辞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

    安静下来,仔细地打量她,才发现她美得清冷,周身又带着些许祥和,眉骨柔软。

    但每次看向他时,都是疏离的。

    每个人都有两幅面孔,而她面对他的一直都是冷凉的那一面。

    想起孩子的事……

    “叶锦潇。”

    她的头移过来:“说。”

    言简意赅。

    似乎多跟他说一句话都是累赘。

    楚聿辞的手掌缓缓捏紧,“无事,唤你一声。”

    叶锦潇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马车内有良久的安静。

    男人薄唇抿了许久,又嗫嚅着:“叶锦潇。”

    “?”

    有病?

    叶锦潇提起屁股:“要是跟我坐在一个马车里不自在,我下去走路就是了。”

    看他那忸怩的样子,跟针扎似的。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楚聿辞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抓坐回来,压在腹中的话一鼓作气的脱口道:

    “我们……能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

    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惊怔了。

    他在说什么?

    叶锦潇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本王……”

    他张了张嘴角,“本王只是觉得,你我婚姻大局已定,本王着实不该冷落你,明日陪你一同吃午饭,可好?”

    才发现成亲四个多月了,他们竟从未同桌吃过饭。

    叶锦潇讥讽一笑。

    陪她吃饭?

    所以,他这是准备给她‘恩赐’,赐予她一份‘恩宠’?

    觉得她会受宠若惊,然后跪地谢恩,抱着他的大腿,感激涕零,觉得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把她当成柳明月了?

    “谢谢,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吃饭。”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本王陪你……”

    “王爷是听不懂我的话么?还是我拒绝的不够明显?把话说得太直白只会撕破脸皮,然后丢脸。”

    叶锦潇再次拒绝,令楚聿辞的脸色瞬间难看。

    她以前分明是求着他……

    “为什么?”

    “你莫非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围着你团团转?”

    自傲,又自负的大男子主义。

    以为自己稍微施以恩宠,别人就会感激的跪着接?

    “我与你永远都不可能做夫妻。”

    叶锦潇冷冷的说完,直接掀开帘子,跃下马车,“柳侧妃的解药方子已经告诉你了,你也不必在这里装好人恶心我。”

    “叶锦潇!”

    她背影决绝,走路回去,也不愿跟他同坐一辆马车。

    脑中回荡着的是那个雨夜里,她被摁在地上,当众杖责三十大板。

    ‘我没有害景云,药是柳侧妃给的,你查都不查,有失公义!’

    ‘毒害景云,推倒月儿,还敢嘴硬,打!’

    那份钻心的痛,已经刻在骨子里。

    她说过,此生势不两立。

    楚聿辞跳下马车,快步追了上去:

    “以前我们或许存有误会,但能不能重新认识?你我婚约是圣上亲赐,此生都无法解开这层纠葛,况且,本王身份不低,位高权重,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叶锦潇侧头,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首先,她不喜欢大男子主义。

    封建思想刻在他脑中,根深蒂固。

    其次,她不喜欢他。

    他就算当了皇帝,得了天下,也与她无关。

    “一个女人都没弄明白,还想抓着另一个女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可真同情柳侧妃。”

    一门心思往他身上扑,可他却三心二意。

    楚聿辞眼眶一涩:“别提她。”

    很多事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我知道,柳明月仗着本王的宠爱,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本王已经规范了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叶锦潇看着他:“哦,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本王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我却不能休了她,我曾经向她允诺过。”

    楚聿辞抓着她的手腕,不舍放开:

    “可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叶锦潇真是笑了。

    “抱歉啊,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们’,我不仅不喜欢柳明月,也不喜欢你。”

    “望悉知。”

    挣脱他的桎梏,大步离开。

    楚聿辞立在原地,望着她冷然的背影,目光彷徨:

    “叶锦潇,你真绝情……”

    -

    回来后,叶锦潇丝毫没把楚聿辞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转头放在了医术上。

    准备开个医馆,专治妇科与疑难杂质。

    昨晚的那个妇人,妇科病太过严重,下面一股腥臭味,长满霉菌,都已经溃烂了,还羞于与人提。

    不知多少女人正受着这份病痛,还不好意思去看大夫。

    想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出去寻铺子。

    一找就是三四天,都没有合适的,再去叶七那边走一趟,日日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

    风行将她的行踪一字不漏的汇报给了柳明月:

    “王妃她似乎想开铺子,这几天在湖心茶楼,接连约见了好几个店老板,今日也约了一个。”

    柳明月闻言,唇角隐晦的勾起:

    “多谢风行大人。”

    湖心茶楼么?

    这天。

    叶锦潇找寻了几天,看中了月湖旁边的一家铺子。

    月湖位于城中央,位置极好,店铺向阳,雅致的一幢小楼阁修得十分漂亮,门前就是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十分舒适。

    但这店老板得知她的身份,故意开出天价,还约她茶楼一聚详谈。

    十万两银子能买下来的小楼,喊价八十万两。

    奈何叶锦潇看中了这个位置,耐着性子去茶楼,准备与老板好好谈谈。

    可一走出王府,便觉察到身后有一只‘尾巴’。

    叶锦潇眸子隐晦的往后扫了一眼,准备将‘尾巴’甩掉时,却瞥见一抹翠色的衣角晃过。

    那衣角略有眼熟。

    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登时放慢脚步,优哉游哉的来到湖心茶楼,悠闲的上了二楼。

    “小二,谢老板在哪个包厢?”

    小二热络的迎接:“客官,您上楼右手边,包厢名字‘夜雅’。”

    “多谢。”

    叶锦潇提步迈向楼梯时,飞快的侧眸往外扫了一眼,随之神色如常的上了二楼,进了包厢。

    一楼拐角隐蔽处。

    “进去了!”

    月珠压低声音,目光火热,“侧妃,王妃进去了!”

    “都备好了?”

    “侧妃放心,这谢老板是老爷的故交,您交待的事他必能完成,再加上合欢散……”

    呵!

    进了包厢,那个贱人插翅难逃。

    “好!”

    柳明月戴着面纱,一双阴戾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二楼的方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月珠,你立即回去通知王爷,就说王妃恬不知耻、勾结外男,与人私通,再多带一些人来,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