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太太浑身一震,自然不敢拿儿子的仕途与前程作赌。

    “叶锦潇,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么,叶太傅是你爹。”

    她不敬重父亲也就罢了,竟敢还口出狂言,欲背后捅刀。

    “要是没有你爹,没有太傅府嫡女的身份,你以为你能嫁进聿王府?”

    过河拆桥。

    吃相难看。

    不愧是下贱商贾的女儿,身体里流着的都是低贱的血脉。

    叶锦潇直言:“没有叶太傅,我仍旧是谢家的亲外孙女,腰缠万贯,一辈子不愁吃穿;但没有我娘,有没有如今的叶太傅,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大家子搞不清主谓?

    “况且,我能嫁进聿王府,全靠我下药谋来的,靠我外祖给国库捐银子得来的,与你太傅府有何干系?”

    老太太气红了脸:“你,你——大言不惭,简直不要脸。”

    哪有人将‘下药’之事挂在嘴边?

    行下作之事,却跟很骄傲一样四处张扬。

    谁家千金如她一般粗鄙?

    “我不要,给你了,反正你们叶家人爱占便宜。”

    “……”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

    叶锦潇来的路上,已经听叶四说明了大概情况,大步上前,“听说我娘病了。”

    目光扫向那群凶神恶煞的下人。

    看向那粗大的锁与铁链子。

    那几个下人不知怎的,像是心虚一般,下意识将铁锁藏到身后。

    她忽然温声一笑:“想不到我娘生病,这么多人都来关心她,谢谢大家的一片好心,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月银都涨五两银子。”

    下人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四、四小姐?”

    五两!

    他们这些下人,每个月多的三两银子,少的也有五贯铜钱,可四小姐一张嘴便要给他们的月银翻倍。

    他们没听错吧?

    叶锦潇笑得温和:“你们待我娘好,当得起这份月银,好了,大家都先散了,我先进去看我娘了。”

    说完,带着景易和叶四入内。

    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叶四大步跟在一侧,压低声音问:“小姐,您明知他们心怀不轨,跟老夫人是一伙的,为何还要奖赏他们?”

    叶锦潇冷扯着唇角:“他们只是暂时还没弄清楚,谁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罢了。”

    “惩罚他们,耽误我时间。”

    没有永远的忠诚,但是有永远的利益。

    这句话适应于任何场合、任何人。

    落梅院外。

    众下人神色惭愧,只觉得手中的铁链和铁锁千斤一般重。

    他们听从老夫人的话,针对夫人,可四小姐非但不气恼,还奖赏他们,他们顿时像做错了事一样,心中充满惭愧。

    同时醒悟,夫人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聿王妃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从今往后,他们定唯夫人马首是瞻!

    院内。

    叶锦潇大步奔进屋,“娘。”

    屋里,谢暖烟正用帕子捂着脸,身上裹得十分严实,看见女儿神色有些慌张,“潇儿,你怎么回来了?”

    赶紧退开身子。

    “别靠近我!”

    “娘,你这是怎么了?”

    谢暖烟捂紧了脸,“我……不知怎么回事,今早醒来便浑身发痒,抓烂了也止不住,来了几个大夫,不仅没用,还都把他们给传染上了。”

    叶锦潇大步上前。

    “潇儿……”

    “没事,我看看。”

    拿开谢暖烟的手,只见她的脸、脖子、手背,处处抓得都是青紫色的红痕。

    再这样抓下去,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毁容。

    叶锦潇沉着眸子,快速诊断了一眼。

    “奶娘,去烧两盆热水端过来,娘,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

    奶娘不敢耽搁,马上去。

    谢暖烟痒得受不住,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潇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中毒了。”

    “什么!”

    “我先给你解毒。”

    叶锦潇速速着手为她处理,几根银针下去,再服用特质的药丸,谢暖烟身上的瘙痒便止住了。

    谢暖烟痒了一整天,险些被折磨掉半条命。

    叶锦潇严查谢暖烟今日接触的东西、吃过的食物、伺候的下人,很快就揪出了矛头所在——桌上的白玉瓷花瓶里插着的腊梅。

    几支腊梅打着花苞,开得正好,上面却沾着骨藤草之毒。

    骨藤草,一旦接触皮肤,便会瘙痒不止,哪怕是将皮肤抓烂、抓得血淋漓看见骨头,也不会减轻丝毫,能够将人活活折磨死。

    娘亲喜欢梅花。

    骨藤草抹在腊梅之上,娘亲赏梅时,正好中招。

    奶娘得知,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这腊梅是紫翠折进来的。”

    “紫翠这丫头伺候了夫人将近十年,想不到竟会背刺主子!看我怎么惩罚她!”

    “奶娘且慢。”叶锦潇唤住。

    “小姐?”

    “既然这腊梅是紫翠放的,她倒不至于这么蠢的害我娘,要么她是被人利用了,要么就是她背后有人指使。”

    即便把人抓过来质问。

    紫翠承认了又如何?

    不揪出幕后之人,哪怕是杀了紫翠,也治标不治本。

    “我娘刚解毒,身上抓出那么多伤痕,要好好休息护理,其他事交给我去做。”她把药膏放进奶娘手里。

    奶娘红了眼角。

    小姐长大了,懂事了,能够独当一面,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闯祸的小丫头了。

    “好,好。”

    看着小姐这般沉着稳定的模样,她心中全是‘望女成凤’的欣慰。

    “娘,您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谢暖烟疲惫得紧,实在是没有几分力气了,只能勉强的点了点头。

    叶锦潇起身出去,脸上的温情冷了下去,一出落梅院,便见梁姨娘等人还在外头。

    云微微眨着美眸:“表姐,舅母可好些了?”

    梁姨娘也关心的上前:“四小姐,你娘的身子如何了?你可要隔些距离,当心被传染,白天已经传染了三个大夫了。”

    叶锦潇惊讶的反问:“我娘身子好得紧,怎么会传染?”

    “我方才进去看了,她只是过敏了,开了一点药,擦上便好了,没有梁姨娘说的那么严重,白天请的大夫恐怕也是庸医吧。”

    梁姨娘愣住。

    这怎么可能?

    谢暖烟中了毒,怎么会是过敏?

    黑市里的贩子向她保证,骨藤草之毒无色无味,却能沾在皮肤上,令人瘙痒不止,一直抓抓抓,足以将自己抓毁容,抓出血,最后被瘙痒活活折磨而死。

    白日里,她还见谢暖烟痒的受不了,痛苦的在床上打滚。

    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你娘好得这么快,四小姐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叶锦潇睨着她:“怎么,盼着我娘有个三长两短,你好坐她的位置?”

    “我——”梁姨娘面色微变,讪笑道,“我自知出身低贱,怎敢奢求太傅夫人之位,四小姐说笑了。”

    “有自知之明便再好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