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

    “大胆……”

    那边,似有什么嘈杂的声音。

    楚聿辞敏锐的觉察到,侧眸寻去,景易当即道:“主子,属下过去看看。”

    策马去寻。

    进了林间。

    很快,折回:“林深处有一支山匪正在作乱,伤了好几个家仆。”

    叶锦潇好奇的侧眸。

    不出十里,便抵达帝都城,天子脚下,竟有山匪胆敢造次?

    楚聿辞抬手,凤影卫全军原地停下。

    “你们在此候着,风行,景易,跟本王过去看看。”他挑了六个人。

    叶二探头:“小姐,那我们?”

    “跟去看看。”

    “是。”

    进了林子,穿到那头,是一处狭隘的山间,那里有一条蜿蜒的小路,正有几十道身影在作乱。

    二十多个山匪挥舞着大刀,张狂的抢的抢,踢得踢:

    “将东西拿来!”

    “留下买路财,饶你们一命!”

    七八个家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眼看护不住那些财物,便紧紧护着中间的马车。

    山匪头子瞧见,大刀往肩膀上一扔,狂妄道:

    “马车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还不快交出来!”

    小厮神色惶恐的护紧:

    “财物都被你们抢去了,还不知足吗?马车里坐着的是你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识相的赶紧离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呵!”

    好大的口气!

    那他偏要得罪!

    山匪头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小的们,给老子将这马车掀翻了!”

    “是!”

    十几人一窝蜂的冲上去。

    “你!你们……住手!老爷……保护老爷……住手啊!”

    “老爷……”

    嘭!

    马车倾覆的刹那,只见几道黑色身影疾闪而至,一招便掀翻了七八个山匪。

    景易沉声:“一个不漏,统统抓了送官。”

    一声令下,六名凤影卫加入,瞬间扭转局势,训练有素的身手对付那些山匪,根本不在话下。

    风行扶住了险些倾覆的马车,即便出手及时,可马车内,还是有一道身影滚落出来。

    叶二看见,低呼出声:

    “是卫老将军……”

    卫镇国!

    楚聿辞深了眸色,随即翻身下马,“师父,可有伤着?”

    卫镇国怔然抬头:

    “聿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嘶——

    刚说完,便按住右腿,疼得倒吸气:

    “新年伊始,老朽特地去给夫人上香,想与夫人说些话,便只带了几个家仆随行,想不到旧疾发作,又遇到山匪,今日,若非聿王出手相救,老朽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楚聿辞扶起他:“师父这条腿,因本王而伤,本王一直记着。”

    “您是镇国大将军,师父不必妄自菲薄。”

    卫镇国叹息:“唉,多谢聿王高看。”

    楚聿辞扶着他,去那边的树下休息。

    叶锦潇看见,脸上神色平静,策马转身,“叶一,叶二。”

    二人明白,紧跟着小姐身后,避开了二十米距离,叶一这才低声问:“小姐,堂堂镇国大将军,即便上了年纪,怎会连几个山匪也打不过?况且,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山匪横行?”

    “这些山匪未免出现的太奇怪了?”

    叶锦潇淡淡的摸着耳垂:“心里清楚就行了,不必事事都往外说。”

    叶一立马闭嘴。

    看来,小姐心里有数了。

    叶二观察着小姐的神色,小心道:“看来,卫老将军知晓聿王归程路线,特地在此等聿王的。”

    “嗯。”

    卫镇国心思如此明显,还跟山匪做了一出戏。

    “灰虫子在聿王手中,他是巫族之人,又知晓卫镇国的太多秘密,卫镇国自然坐不住了,就看他们怎么谈条件吧。”

    叶锦潇扫了那边的二人,道:

    “我们先回军中等。”

    “是!”

    树下。

    景易和风行也不蠢,二人借着‘捉山匪’之名,捉着捉着,就将这群山匪追到了三四十米开外的位置,此刻,这里只有楚聿辞跟卫镇国二人。

    卫镇国坐在石头上,楚聿辞单膝跪地,为他按揉着右腿。

    他垂眸:

    “十年前,蛮夷突袭,师父为救本王,被一箭射穿了腿,又因战事急迫耽误了治疗时间,落下病根。”

    卫镇国满目欣慰的看着他:

    “看着王爷如今的成就,老朽从不后悔。”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总得我们这些长者付出与浇灌,才能培育出江山的未来,待王爷将来有了孩子,便会明白老朽的心意。”

    在他心里,聿王便像他的孩子一般。

    为了聿王,他能够付出性命。

    楚聿辞眼中平静:

    “师父大义,本王从未忘怀。”

    “家国社稷重于山,本王若有行事不周之处,恐来生再报师父的恩。”

    卫镇国眸色顿沉。

    来世报答?

    他的意思是,这一回,势必不会饶恕镇国将军府了?

    他一定会把灰虫子交出去了?

    “老朽从军一生,一辈子都在保家卫国,无愧于百姓,可王爷该知晓,就连君王治国,都会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是么?”

    试问,从古至今的掌权上位者,有几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谁不是从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

    君王生下来就是君王了?

    就连当今圣上,当年也是与晋亲王争得你死我活,不知踩踏着多少具尸体,才登上了那个宝座。

    他亦是。

    他私下养蛊,也是为了治军治国,没有私心。

    “王爷是老朽拿命护着的孩子,当年老朽带您上战场时,您才刚有马那么高,连爬上去都费力……”

    提到过往之事,卫镇国感叹着摇了摇头。

    “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楚聿辞欠他一条命。

    这份恩,他没齿难忘。

    可,卫镇国手握重兵,又私自养蛊,且勾结敌国太子,通敌叛国,企图置聿王妃于死地……

    这些年来,只因他兵权在握,整个家族深深扎根,枝繁叶茂,如日中天。

    行事越发乖张。

    “是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师父都老了。”

    楚聿辞抬眸,眸底深邃,瞧不清喜怒:

    “既然师父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不正是告老辞官,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好时候么?”

    “师父,您认为呢?”

    卫镇国身体一怔。

    他的意思是……要他交出兵权?

    堂堂镇国将军府,没了兵权,还能被称之为将军府?

    坐山之虎,拔了利爪,还能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