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潇微顿。

    是她的错?

    柔儿忙上前回话:“皇后娘娘息怒,那刺客来得蹊跷,又下的是死手,出事时,大家来不及反应,王爷便受伤……”

    “放肆!”

    翊王妃扬起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皇后娘娘问的是聿王妃,哪有你一个婢女插嘴的份?”

    啪!

    柔儿扑跪在地上,颤抖身体伏着头,不敢再吱半声。

    叶锦潇冷了的目光直视翊王妃:

    “翊……”

    “聿王妃该不会怪我管教下人吧?父皇、母后,儿媳也是过于担心聿王,如果聿王妃要因为一个婢女,与儿媳翻脸,儿媳无话可说。”

    翊王妃眼角一红,便甩着手绢,坐在椅子上:

    “是我太过于担心聿王了,都是我的错。”

    眼泪往外浸了两滴。

    叶锦潇指尖捏紧,面容沉到极点。

    楚聿辞遇刺,跟她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

    翊王妃这是迫不及待的借着皇后的威风,来打她的脸了。

    太子妃开口:

    “此事,既有王府侍卫的疏忽,聿王妃,也有你的大意。”

    “你是王府的女主人,操持家务,打理家中上下,是你的分内事,今日防护不周,乃你失职。”

    她说的是公道话,没有刻意的偏护谁。

    南渊皇沉着脸,端坐在主位上,握住扶手,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未曾开口,但周身的冷气令人胆寒。

    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从未。

    在自己的府上遇刺,打的是皇家的脸!

    皇后拍了拍他的手,低声安抚:“御医们都在,还请皇上放宽心,聿王他定会平安无事。”

    头扭了回去:

    “聿王妃,你可知错?”

    叶锦潇坐在那里,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问责’,忽然笑了。

    错?

    翊王妃笑道:“待卫小姐嫁进聿王府,协助聿王妃一同打理王爷,伺候王爷,想必便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太子妃轻叹:“确实是你的疏忽。”

    一名重臣道:“聿王妃未能护好聿王殿下,实在令我等失望。”

    另一位老臣道:“聿王妃,你可将那刺客抓到了?可审讯出因由了?”

    “你连战场都敢去,又何须惧怕刺客?聿王遇刺时,你为何不以命相护?”

    “在你心里,难道自己的性命比聿王还更重要?”

    “他可是你的夫君!圣上的皇子!”

    “你怎可如此自私,只顾自己!”

    指责的声音此起彼伏,钻进叶锦潇耳中,她就像坠入了漩涡里,被深深的吸了进去。

    都是你的错……

    都怪你……

    自私……

    是你的错……

    看着那一张张指责的面孔,叶锦潇眼中戾气涌荡,忽然双手一扬便掀翻了桌:“都给我闭嘴!”

    嘭!!

    巨响!

    桌子倾覆,摔出去五六米,上面的茶具和花瓶摔碎了一地,吓得所有人弹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白衣女子。

    疯了!

    她是不是疯了!

    翊王妃拿住了错处,锐声便指道:“聿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还坐在上面,你竟敢掀……”

    “你闭嘴!”

    叶锦潇扬手,直指翊王妃,凌厉的嗓音震住了在场所有人,阴骇的眸子一个一个的看去:

    “我的错?”

    “我叶锦潇何错之有!”

    “我是楚聿辞的爹,还是他的娘,他受伤跟我有什么干系?听你们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剥去外衣,跪着负荆请罪?”

    讥讽的嗓音拔高,每一个字都无比尖锐。

    “放肆!”

    皇后护在皇上身前,只觉得这女子形如野猫,亮出利爪,谁都降服不了她。

    身在皇家,怎能有这种桀骜之人?

    “君王面前,你竟敢口出狂言!”

    “说几句话就狂妄了,我还有更狂的。”叶锦潇踢开桌子,“来人,取笔墨来!”

    叶二迅速取来。

    他单膝跪地,低下头,抚直背。

    叶锦潇甩着毛笔,便将宣纸摊在他背上,唰唰的落笔,抓着墨汁还未干的宣纸,扔了出去。

    唰啦!

    “这聿王妃之位,本小姐不要了!”

    宣纸落地,‘和离书’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空气中,一片倒吸冷气声。

    和离!

    自古来,岂有女子给夫君写和离书的?

    她真是疯了!

    南渊皇看见‘和离书’三字,眼中亦有怒容涌起。

    刺客一事,已经打了皇家的脸,若和离书一事再闹开,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聿王妃,朕向来偏爱你与老五,可也是有底线的。”

    叶锦潇冷笑道:

    “第一,我不贪你们皇室一针一线,一个铜板都没贪过。”

    “第二,我平定南城有功,当初救治疫病有功,如今,我与聿王和离,已非皇室之人,皇上若要罚我,恐怕难以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你这是在携功以威胁皇上!”皇后愠怒拍桌。

    “你独善己身,难道不管自己的家人了吗?”

    她说的轻巧,可她的父母、兄长、外祖等人,生活在南渊的国土上,沐浴着天子的恩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她还能翻出五指山不成?

    她一个女人,才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能力?

    “聿王妃真是被娘家惯坏了,还不快跪下,向皇上认错领罚,否则,你的家中势必受到牵连!”翊王妃冷笑着看戏。

    这个蠢货!

    连皇上都敢顶撞,嫌自己命太长了?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锦潇站在那里,冷冷的扫视着众人,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的行为,与家人无关。”

    “当年,我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嫁给叶太傅,叶太傅是我娘毕生所爱,是她的命根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今日,我将话放在这里,谁敢动我爹叶太傅,我就跟谁拼命!”

    杯子砸在地上,响彻空气。

    整个正屋内,回荡着她冰冷尖锐的声音,空气凝肃至极——

    “造反了,你真是要造反了……”

    皇后嘴里嗡动:“来人,打两盆冰水来,让聿王妃冷静冷静。”

    “谁敢!”

    门外,一道厉喝声。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扶着墙,脸色苍白,满手是血,嘴里呕着血,一群下人和御医焦急的伴随左右:

    “王爷,您不能起身!”

    “血还没止住……”

    “您不能动气!”

    他却像什么都没听到,抓住叶锦潇的手腕,牵到自己身后。

    “聿王!”

    南渊皇立即起身,“老五,快听御医的话,身体要紧!”

    “此乃我聿王府家事,父皇带着那么多人,来儿臣府上闹事,欺辱儿臣的王妃,既然想活活气死儿臣,儿臣又何必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