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辞轻抚着她的脸,一寸一寸,似乎想要深刻的印在骨子里。

    “我见过你爱我时的模样。”

    “深情、疯狂,为了我,甚至不惜付出性命。”

    可当时的他并不懂得珍惜。

    “潇儿,你爱过我,我也爱你,只可惜……我们从未相爱过。”

    但凡,他能早些醒悟,她再坚持坚持,或许他们就能相爱了。

    相爱是天底下最难求之物。

    在错误的时间里,即便遇到对的人,也难以拥有美好的结局。

    唯有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可这该多难?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真正如此,得偿所愿?

    “我不会再拘着你了。”

    “你……自由了。”

    夜风轻拂,吹着龙凤花烛的火焰、轻盈的跳跃着,物体的影子轻晃着,衬托得夜分外安宁。

    这一夜,他坐在榻前,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从前,过去,现在,将来……

    龙凤花烛一点一点的燃至天明。

    燃尽熄灭时,男人扶着门框,踉跄的步步离去,清晨的寒风吹落枝头的纸鹤,那高大的身体一个天旋地转,便倒在了梨树下。

    榻上,女子昏迷着,眼角却溢出了一滴泪……

    -

    一夜安宁。

    新的一天,叶锦潇迟迟未醒,极为雄厚的内力冲爆了经脉,又飞速的修复,她就像被卡车碾过,粉身碎骨,又长出新的身体,重生了一遍。

    她昏迷着。

    柔儿担心,但景易过来传过话,说一切无事。

    回到主院。

    景易和风行对了眼神,这才进屋。

    榻上,靠躺着的男人神色苍白,眉间疲累,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沉寂到出神。

    “主子……”

    “王妃醒了?”

    “还未。”

    风行低头:“您将自己毕生内力全部传给了王妃,王妃虽然拳脚功夫了得,但毕竟不是自幼习武的体质,恐怕还得昏睡个三四日,才能全部吸收。”

    楚聿辞听完,又陷入了沉寂。

    “主子……”

    景易犹疑的张了张嘴。

    习武之人,内力宝贵,非一日可成,需常年日积月累,苦修而成。

    主子近年来树敌不少,他将内力全部给了王妃,自身的处境将会变得很危险。

    “您真的放下王妃了?”

    他开口:“没放下。”

    “本王只是突然想通了。”

    景易风行二人皆怔。

    什么意思?

    “潇儿这人太有原则的,吃软不吃硬,跟她对着干,她能犟到死,本王便事事顺她心意,依着她,顺从她,只盼有朝一日,她能稍微对本王动心。”

    只要她动了一丝心,便是他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

    他此生只会有她一位妻子。

    他怎么可能真的放手?

    他想明白了。

    他换战略了。

    唯有得到这片江山,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才能给潇儿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潇儿只是昏迷了,并非失去意识,他昨晚说了那么多发自肺腑的话,潇儿都听见了,即便和离后,她心里也会挂念着他。

    在她心里先占着一席之地,便是他追回她的第一步。

    这一次,他要他们相爱。

    江山与她,他全都要!

    -

    冷院。

    “把鸡汤好好炖浓,不可马虎。”柔儿吩咐下去。

    刚从小厨房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宫中服饰的嬷嬷捻着帕子,昂着头颅,甚为高傲的走来。

    她便是皇后身边的阳嬷嬷。

    柔儿心里明白,当即上前相迎:

    “见过嬷嬷。”

    阳嬷嬷颔首:“老身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疏导聿王妃,她可在?”

    疏导什么?

    “不知我家王妃哪里需要疏导?”

    阳嬷嬷道:“昨日,聿王妃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大不敬,皇后仁慈,不曾降怒,便派老身好好跟聿王妃讲讲道理。”

    “嫁入皇室,便需事事以皇家为重,开枝散叶其一;孝悌爱幼其二;遵从夫君其三;先皇室、后己身其四。”

    还有许多道理,她需好好提点提点聿王妃。

    已是成亲的人了,怎么能当众掀桌发脾气?

    好在皇上皇后仁德,聿王受宠,这才没有责罚她,若是换了别的君王,早株连九族了。

    柔儿听了,有些生气:

    “王爷受伤,根本不是我家王妃的错!”

    “昨天,那么多人指责她,辱骂她,她不过是为自己出气罢了,何错之有?”

    阳嬷嬷愠怒:“你这丫头,连皇后娘娘的风旨都敢顶撞?”

    好,好好。

    不愧是聿王妃的婢女,习的是聿王妃一样的脾性。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提步便要进屋:“老身去跟聿王妃说。”

    “我家小姐还未起身!”

    “什么?”

    谁家王妃睡到日上三竿?

    她定要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后娘娘。

    “让开!”

    “不准进去!”

    “老身叫你让开!”

    “不准……”

    “嘶!”

    阳嬷嬷扬起的手,还未挥下,便被一只大掌握住,圆润的身体被推出去四五步:

    “你……”

    “风行大人!”

    柔儿眼睛一亮,忙上前。

    风行握着剑,冰冷的眸子扫去:“乌鸡飞上枝头,也是鸡;奴才跟着主子升了天,也是奴才,而主子就是主子。”

    “嬷嬷不妨回宫,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回给皇后娘娘。”

    乌鸡……

    阳嬷嬷的脸色登时难看。

    当今皇后并非皇上的结发妻子,而是一位继后,还是出自民间,出身普通……

    风行这话,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

    好大的胆子!

    “你不也是聿王身边的一条狗吗?”

    大家都是奴才,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风行冷笑:

    “让嬷嬷失望了,在下乃凤影卫副统领,朝中挂职从四品,不知嬷嬷是几品?”

    “……”

    阳嬷嬷的脸色顿时涨红,有一种踢到铁板的难堪。

    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看在皇后的身份上,谁都得给她三分薄面,想不到这人说话如此难听。

    粗人!

    军中武将,真是粗鄙不堪!

    待她回宫,定好好的向皇后娘娘告状!

    哼!

    阳嬷嬷羞赧不已,立即离去。

    风行道:“是我疏忽,急于担心主子伤势,忘记提前吩咐守门的侍卫,把一些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柔儿吐了一口气,下意识抓着风行的手臂说:

    “风行大人,还好你来了,那嬷嬷真是粗鄙,像个泼妇,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过如此,还没有咱们讲理呢!”

    “有主子在,还轮不到外人造次。”

    风行说完,突然低头,这才注意到二人的距离。

    柔儿反应过来,似触电般立即弹开。

    四目相对。

    “我……我去伺候小姐!”柔儿说完,拔腿就跑。

    风行摸脸。

    跑什么?

    难道他相貌很可怕?

    不过……

    这婢女是王妃的心腹,形如亲姐妹……一个大胆的主意逐渐在脑中形成,一个响指,就亮着眼睛,快步奔了出去:

    “景易!”

    “景易!”

    校场里,景易正在安排侍卫,严查刺客的事,闻声走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好事!”

    “我想到办法,帮主子挽回王妃了!”

    “哦?快说来听听!”

    风行激动的抓着他的手:“你马上去找柔儿,用自己的魅力征服她,拿下她,把她变成我们的人,再让她去王妃那里吹耳边风。”

    哪天王妃耳根子一软,说不定就接纳主子了。

    “……”

    色诱?

    滚!

    “你自己怎么不去?”

    “那我们俩一块去,让她挑选?她要是同时看上我们两个了,那可咋办?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娶两个夫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