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中。

    “太子包庇兵部的孙子武巅峰,害死我儿!我可怜的儿子!”

    张丰宝的父母跪在皇宫门口痛哭:

    “凤归郡主心善,愿为我儿讨回公道,却被太子强权欺压!我儿,我儿啊!”

    许多百姓在围观。

    当初,明辉学堂的事闹出不小的风波,大家略有耳闻,却不想竟是强权惨案。

    “都说太子仁善,想不到他竟是人面兽心,虚伪可怖!”

    “听说有几个武将不肯向太子投诚,太子一怒之下,把人全杀了!”

    “他的罪恶令人发指……”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我们的太子?将来若登基,还不知会有多少无辜人受害!”

    “他不配!”

    -

    都城已乱,热议四起。

    有关太子的各种黑料,已经人尽皆知。

    南渊皇怒不可遏,一面是训斥太子,愤怒又失望;一面是派人去查这些事,希望是造谣。

    得知这事与叶锦潇有关,更气了。

    太子暂时不可用了,他便吩咐楚聿辞:

    “你去谢家山庄,将她的母亲请来。”

    楚聿辞神色淡淡,“不知请来后,父皇想如何处置?”

    “叶锦潇谋逆,她的母亲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朕要谢暖烟书一封血书,向世人澄清,那些抹黑太子的传言是叶锦潇生前刻意捏造。”

    还太子清白,护皇家颜面。

    最后,诛九族。

    “好啊。”楚聿辞领命,“儿臣这就去。”

    刚准备出去,翊王来了。

    二人打了一场,翊王伤的重些,晕厥了片刻,等他清醒过来,得知楚聿辞进宫了,也立即赶来。

    一进御书房,便跪地道:

    “叶锦潇害死了儿臣的王妃,聿王为了她,险些杀死儿臣,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严惩聿王!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那些对太子不利的谣言。

    眼下,只要皇上惩戒聿王,他再利用曲晚晴惨死一事,博得皇上同情,又有儿子傍身,便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皇室之中,权力的这块大蛋糕下,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楚聿辞却不承认这话:

    “三哥,是叶锦潇杀了翊王妃,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说,翊王妃害死了她的婢女,她才会痛下杀手?”

    翊王自然不认账。

    他一口咬死,站在有理的那一方:

    “晚晴向来规矩,不惹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害死叶锦潇的婢女?简直是一派胡言!”

    “分明是叶锦潇作恶多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活不成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赚一个。”

    他心痛万分的磕了一个大头:

    “父皇!”

    “晚晴死得惨!儿臣深爱她,儿臣此生就只有她一个妻子,她死不瞑目啊父皇!”

    南渊皇皱紧眉头,脸色很难看。

    堂堂皇家儿媳,死在外头,着实不光彩。

    楚聿辞淡淡道:

    “你们夫妻若是规矩,不惹事,天底下,便没有惹是生非的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翊王怒得想要动手,又理智的忍住了,“父皇,您看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儿臣自诩向来克己复礼,规矩本分,谨记教诲,皇家为重,舍身为人,却不想被他如此欺辱!”

    话音刚落,外面,几个御前侍卫唰唰唰的跑进来:

    “启禀皇上,驻守山南城的袁彪将军被擒,涉嫌通敌卖国!”

    袁彪是翊王的党羽。

    “报——皇上,镇国将军府勾结巫族,私自养蛊,翊王用这些蛊收买人心,拉拢权势。”

    镇国将军是翊王的外祖。

    “报!”

    “报——”

    刚才还克己复礼、皇家为重的人,现在已经通敌卖国、顶风作案实锤。

    翊王:“……”

    一口气差点背过去的南渊皇:“……”

    太子刚出事,前脚刚走,这才不出一刻钟,翊王又紧跟着被锤,这是要气死他吗?

    现在,都城里议论的全是当初翊王的黑料。

    知道翊王与巫族和蛊虫有关,百姓们吓得人心惶惶。

    民心动荡,则代表社稷动荡。

    社稷动荡,则江山不稳。

    如此大的影响之下,翊王即使有儿子傍身,可区区一个儿子,能跟楚皇室的江山相比?

    南渊皇掀桌了。

    他突然怀疑是楚聿辞做的:

    “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楚聿辞诧异:“父皇怎会如此想儿臣?这几日,儿臣远在皇陵,不谙世事,怎么会知道这些?”

    南渊皇觉得很累。

    这几天,聿王确实在皇陵里。

    许是事情太多、太乱,他心里乱的很,竟连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也怀疑了。

    叶锦潇!

    都是这个祸害的女人!

    死了还能掀出那么多祸事,死了都不安宁,皇家跟她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罪?

    “父皇,还要去抓谢暖烟吗?”

    “去。”

    不将谢暖烟抓来,难解他心头之火。

    “立刻去!”

    “是。”楚聿辞领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便转身出去了。

    外面。

    风行和景易皆候着,一见主子出宫,忙迎上去,关心情况。

    楚聿辞眺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城,第一次觉得它乌烟瘴气,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污浊不堪。

    淡淡的望向远方,“北燕太子似乎被关了很久了。”

    “趁乱,放了他吧。”

    -

    半个时辰后,谢暖烟还没抓来,南渊皇先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

    打开一看,上面是豪迈奔放的字迹,书写着格外放肆的言语:

    ——人死都死了,过去的事就算了,敢杀无辜人,本宫回国就发兵!

    落款:战九夜。

    南渊皇‘唰’的一下捏碎了信纸,气得站起来:“怎么会是北燕太子送来的信?”

    “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谁放了他!是谁!他跟叶锦潇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还是说,叶锦潇早已背着朕,勾结外敌!”

    罪不可恕!

    简直十恶不赦!

    同时,成功出逃的战九夜坐在抢来的马背上,衣裳虽然破烂不堪,可就跟疯狂的野兽一般,越发锋利逼仄。

    他看着手里的母蛊。

    母蛊死了。

    他曾在叶锦潇体内下了蛊,子蛊与母蛊之间无论相隔多远,都能产生反应。

    如今,母蛊死了,便代表子蛊死了。

    她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他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与她交手了那么多回,虽然次次吃瘪,满腔怒火,甚至还没来得及报复回去,可她突然死了,他非但不觉得解气,反而感到惋惜。

    失去了一个势均力敌的人的可惜。

    复仇计划落空,拔剑四顾心茫然。

    听说,她一夜之间,谋逆造反,劫狱,杀王妃,投火自戕,件件事都踩在刀尖上。

    说实话,她是他有生以来,唯一敬佩的女人。

    她死时,竟只有十六岁。

    足足比他小八岁。

    战九夜捏紧母蛊,压下心底的思绪。

    叶锦潇敢作敢当,不畏死亡,人死债消;南渊皇却要杀她爹娘、杀她亲戚、杀她朋友,杀光她全族上下,一条狗不放过。

    他们北燕国向来讲道理,重情义,一码归一码,从不会干这种可耻的事!

    他敬佩的人,哪怕是死了,也不该受此大辱。

    南渊皇要是真敢下手,他回国就发兵!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