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之行,着实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一行三人先行回碧水城休整状态。

    只是……

    她这心口怎么隐隐作痛?

    阎罗走在前方,许是肚子饿了,脚下生风,速度不慢,想赶紧去城里吃饭。

    “快点!”

    “走快点!”

    “你们两个不要想着逃跑哦,我的眼睛就是尺,我会时刻盯住你们。”

    “……”

    叶锦潇与夜冥并肩同行,目光不禁时不时的侧过,落在他身上。

    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对于他这段时间的行踪,也约摸有数,既然心里明白,她也不问废话了。

    “你……近来可好?”

    他点头:“好。”

    好。

    对话结束。

    他还是熟悉的那个他,一字千金。

    叶锦潇失笑:“多谢你出手相救,好不容易相见,该不会又要走了?”

    夜冥摇头。

    不走。

    上次,要务缠身,形势紧迫,不得不亲自去处理。

    一处理完,他便来寻她了。

    “接下来有何打算?准备去哪?”

    夜冥握了握剑,压低了头的声音特别轻:“你……去哪,我便去哪。”

    “什……”

    “喂!”

    阎罗的大嗓门突然插进来: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点?我肚子快要饿扁了,你们有什么心里话,不能晚上到床上说吗?”

    叶锦潇脚下一崴,差点栽了个大跟头。

    夜冥提剑,勾住她的臂弯扶稳她。

    许是日头太晒,把他耳尖晒得发红。

    叶锦潇骂骂咧咧:“这个阎罗,哪天真急惹了我,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堂堂江湖第一杀手,跟个大嘴猴似的。

    他那嘴巴不把风,迟早出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拽住阎罗的胳膊肘:

    “我先告诉你,我的身份、以及还活着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倘若露馅,你的剑可就没有着落了。”

    阎罗拂手,只觉得她话多。

    他是蠢货吗?

    她在避着聿王,金蝉脱壳,溜之大吉,这么明显,他会不明白?

    “放心吧,叶锦……萧锦,等你还不上剑时,我再绑了你,卖给聿王大挣一笔。”

    叶锦潇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他捂着屁股灵敏一跳,“这就是你对债主的态度?好,我决定现在就把你卖给聿王。”

    “……”

    -

    三人行。

    夜冥寡言,叶锦潇跟他单独在一起,恐怕半天都凑不出十句话,但加入了一个阎罗后,气氛还真是不同了。

    一路上,他话不停。

    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谈天说地,要么就上蹿下跳,钻林打野。

    实在话多。

    虽然吵,但叶锦潇觉得还挺热闹。

    终于,在这样的氛围里,三人抵达碧水城。

    已是黄昏。

    入城。

    当日月教覆灭的传言入耳时,叶锦潇与阎罗皆为大震,而城中百姓热议,俨然早已传遍了。

    “一夜之间,全死了……”

    “那叫一个惨烈哦。”

    “有什么惨的?本就是作恶多端的邪教。”

    “不知是什么人为民除害,竟不留下姓名……”

    大街小巷,百姓们三个一团、五个一块,但凡能凑成两个以上,都在热议着此事。

    阎罗惊异至极,久久找不到自己的嗓音:

    “灭、灭了……全教覆灭?”

    那日月教势力分布范围极广,教众足有千余人。

    如此庞大的一支势力,像毒瘤般,触之即死,令人忌惮。

    十余年来,曾有不少江湖热血之士、自发聚集一块,讨伐日月教,却次次以失败告终。

    却不想竟在一夜之间,江湖除名。

    叶锦潇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夜冥。

    夜冥神色如常,寡言少语,如平时一般,似乎不知道日月教的事。

    寻了家酒楼,点了一桌酒菜,其他位置上的客人也在热议此事:

    “这是真的……”

    “听说,日月教得罪了谢家,聿王联手相思门,一同剿灭。”

    “谢家?是帝都城的那个谢家?”

    “对,我跟你们说……”

    阎罗屁股坐不住板凳,立马歪了身体凑过去,好奇道:“竟然是聿王和相思门做的?”

    几个正在喝酒的男人看了过来:

    “你还不知道?”

    “来来来,我跟你说。”

    几个男人脑袋凑在一块,一边喝酒,一边手指点着桌子,热议滔滔。

    叭叭叭——

    叶锦潇就看着阎罗坐在一号桌的凳子上,身体扭到二号桌的桌子上,身子扯得跟麻花似的,屁股撅老高。

    小二很快呈上酒菜。

    四荤四素二汤,还有一壶灼烈的烧刀子酒。

    “客官,您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小二话音刚落,阎罗回头就揪了一个烧鸡腿,马上又探身,继续撅着屁股吃瓜。

    她:“……”

    “无妨。”

    夜冥低声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既已应允要去藏剑山庄,还阎罗一剑,便要说到做到,在此之前,他有些什么小脾性、小爱好什么,都无需计较。

    叶锦潇提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鱼肉。

    笑道:“叶七,就你脾气好,不声不吭的,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

    笑意突然止住。

    脑中想起的是当初在帝都城时,陆春静不慎握住了他的手,可给他气得连夜发高烧……

    不想提及那段不高兴的过往,她立即转移话题:

    “在此休整一夜,我准备明日离开。”

    夜冥抬眸看向她。

    “往南,”她早已根据舆图,看好了路线,“南边的第一个小国,桑南。”

    他点头,“好。”

    “这菜合胃口吗?”

    “嗯。”

    叶锦潇看着他垂眸吃饭的姿态,又安静、又乖。

    “叶七,你要多说说话,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嘴,不多用用就可惜了。”

    夜冥筷子一捏,一下不慎就咬到了嘴角。

    抬头就看见叶锦潇正在看他。

    看他的嘴。

    他顿时跟烫了嘴似的,连咀嚼的动作都不利索了,“嗯……嗯。”

    叶锦潇给他盛了半碗肉末茄子汤。

    “阎罗,快来吃饭了。”

    阎罗撅着臀,一边咬鸡腿,一边吃瓜正上头,“真的?几百个教众一起动手,都不是聿王的对手?”

    叶锦潇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楚聿辞的信息,又喊了一声:

    “阎罗,你这一路上不是喊饿吗?”

    阎罗惊为天人:“什么?!他一脚下去就把日月教教主踹飞了?”

    “……”

    “阎罗!你聋了吗!再不过来吃饭,我跟叶七就把肉全部吃完!”

    “听到了,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