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处,身形魁梧的无情卫上前一步,弯下腰:

    “主人!”

    紧随之,整支无情卫扬起长矛,重重击地,发出震天般整齐的声响。

    砰!

    砰!

    他们被割了舌头,无法说话,便以此方式,宣誓效忠之心。

    叶锦潇颇为意外的看向那个会说话的无情卫,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无情卫的统领,这才被奴隶主保留了舌头。

    用乌洄语问:“你叫什么?”

    “奴名公牛。”

    她捏起眉。

    这都是什么牲畜的名字?

    “你们既然跟了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们,也绝不虐待,只要你们忠心,往后,有我一口饭吃,定有你们一席之地!”

    她扫视众人。

    “公牛,这个名字犹如畜生,既跟了我,我便为你换一个称呼。”

    “奴全听主人吩咐。”

    “随我姓,唤叶五。”

    公牛更名为叶五,他忠诚的低下头:“是!”

    将近两米高的姿态,晒得黝黑的皮肤,遒劲有力的臂膀肌肉,蕴含着人类最原始的力量。

    无情卫中的每一个人,皆如叶五一般,高大威猛。

    叶锦潇站在石阶上,扬声道:

    “你们即刻清缴奴隶主余孽,但凡手上沾染人命者,杀;奴隶主的家眷女性与老人婴孩,凡愿意改过自新者,放过,抵死反抗者,杀,摧毁斗兽场!”

    斗兽场,刑罚室,以及压迫奴隶所用的一切设施,全部摧毁。

    “另,清缴奴隶主所有财物。”

    叶五领命,就要去办,叶锦潇再道:

    “再为我去寻一个人。”

    “此人身着红衣,长相妖艳,男生女相,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全岛搜寻,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

    -

    回到所居的木屋时,已是傍晚,整日的忙碌令整个岛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平息。

    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叶锦潇累了一天,已经操不起这份心了。

    “主人。”

    刚回去,便看见黑米站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身前,弯腰相迎。

    叶锦潇驻足,“我姓叶。”

    “叶主人。”

    “我叫叶锦潇,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小姐,你已经打开了枷锁项圈,不再是奴隶。”

    她抹了把脸上疲惫的黏腻,不知是血,还是汗,提步便进了屋。

    屋内。

    阎罗是第一个弹跳起来的,他长腿一迈,便蹿到叶锦潇身后。

    速度之快,犹如猕猴。

    简易的小床上,夜冥坐靠在床头,脸色些许苍白。

    楚聿辞道:“他的肩上被尖石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包扎好了,没有别的伤处,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叶锦潇点头,走到床前,双手奉上踏夜麒麟。

    “叶七,你的剑。”

    相识一年以来,他从未拔开过的剑原来这么矜贵,摄人无双,这雕刻着的麒麟犹如蛰伏于暗夜的凶兽,不显神态,却又时刻盯紧四方。

    夜冥接过,牵扯到肩上的伤,撕拉着有些疼。

    叶锦潇道:“外面的局势已经差不多稳定了,接下来这几日好好养伤,待伤势好了我们便离开琼岛。”

    他点头。

    “晚上想吃什么?”

    他抬头,看向阎罗。

    阎罗后背一僵,登时如临大敌。

    看他做什么?

    叶七大人看他做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短暂的对视一眼,阎罗脑中思绪飞转,已经把自己毕生做过的事、全部在脑中过了一遍。

    叶锦潇明白他的意思。

    一路来,最贪嘴的便是阎罗,每次吃饭、点菜,都是阎罗主动,基本上阎罗吃什么,大家都吃什么。

    “阎罗。”

    “啊?”

    “你留下来照顾叶七,我去厨房看看。”说罢,起身便走。

    “啊?我照顾?我不会!我……”

    阎罗拔了几步,就看见楚聿辞也跟了出去,还关上了门,屋里登时就只剩他跟夜冥两个人。

    他还保持着一只手探了出去、准备扒门的姿势。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江湖杀手,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该吃吃、该喝喝,混吃等死,可床上那位却是传说中的藏剑山庄庄主!

    叶七怎么在看他?

    啊!

    他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急得他直想捶胸咆哮。

    叶锦潇!

    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简陋昏暗的厨房里。

    岛上条件有限,环境与设施都不怎么好,锅里煮着的东西黑乎乎的,火上烤着的肉没有调料,索然无味,黑米与几个女人在忙碌。

    叶锦潇来时,她们都无比谨慎恭敬。

    她动手煮了一大锅小米粥,里面添了肉一起,楚聿辞劈柴加火,在土灶前打下手。

    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明明忙了一整日,脚跟不沾地,回来不得休息,还亲手做饭,叶七在她心中便如此重要?

    他心中苦涩的不知滋味,劈柴时,一时不慎,那铁锈的柴刀划破了手指。

    “嘶!”

    “怎么了?”

    叶锦潇立即看过来。

    食指上的口子破开,鲜红的血是滴流而出,止都止不住。

    “我……”

    楚聿辞失神,只觉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

    叶锦潇撕下一块衣角,迅速裹住他的手指,扎紧了,压制住出血口,“劈柴这种活,让他们去做就行了,哪劳您聿王亲自大驾。”

    潇儿还调侃他。

    他苦涩的抿唇一笑:“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累着,就像你担心叶七没有吃晚饭,怕他吃不好,吃不习惯,亲自动手一样。”

    潇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背对着我站的时候,你的面前是叶七,可曾知道背后阴影里,站着的是我?

    “你误会我了。”

    她与叶七,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

    “我煮了一大锅粥,还烤了肉,我们几个一起吃,我是怕她们做不干净,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一些。”

    楚聿辞眸色朦胧的看着她:

    “可你很担心他……”

    她的眼中有他。

    “朋友、家人、至交,不止爱情,哪怕是小红,我的宠物,我也会给它一份感情。”

    担心是人最基本的情感。

    楚聿辞心中升起希冀,又逐渐归于平静,受伤的手试探性的伸出,轻抚去她脸颊的血污凝固。

    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操忙这个,操忙那个,自己受伤了,却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总顾着别人,却忘了自己。”

    “潇儿,你叫我放心不下。”

    也叫他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