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锦潇看在眼里,哭笑不得。

    她娘要是想生二胎,早就生了,何必等到现在,况且,跟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生孩子,不像是谢暖烟做得出来的。

    她真正的父亲到底是谁?

    为何会让娘三缄其口?

    说来,父母对儿女是一辈子的付出,儿女对父母则是一辈子的亏欠,再如何都报答不了生养之恩。

    谢暖烟只有她一个孩子,又经历了生死之事,不想再放她离开,她能理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她若不走,她真正的女儿又怎能回来?

    她终究是窃取着‘叶锦潇’该有的母爱,享受了这两年。

    回到自己的院阁,一路上,她沉沉的想着什么,模样专注,以至于阎罗远远的看见了,不敢轻易搅扰她。

    “这是怎么了?”他轻声问叶五。

    叶五也不知道。

    但根据猜测,用蹩脚的汉语说:

    “主人想在桑南国扩建疆土,但夫人似乎不希望她离开,也不给她银钱,她或许正在为此而烦恼。”

    阎罗眸子暗亮。

    难得瞧见叶锦潇吃瘪的样子。

    这么好的机会,他得赶紧去告诉叶七大人!

    约摸一个时辰后,叶锦潇才回了院子,逛的差不多了,心也散的差不多了。

    “小锦儿回了。”

    楚聿辞不在,这里便是君无姬的天下了。

    他笑眯眯的,心情看起来极好。

    拿着一杯刚制好的冰果汁,走了过来,“天气闷热,去去热气。”

    叶锦潇抿着唇角,“这是什么汁?”

    “秋杏。”

    “怎么里面还有渣?”

    “有吗?”他赶紧拿了起来,仔细一看,眉头捏得很紧,“这是我做的第七杯了,怎么还会失败?”

    喝一口。

    嘶——

    “齁甜。”

    糖放多了。

    “小锦儿等着,我马上再去重新弄一杯。”

    叶锦潇张嘴,来不及制止,便见他马上提步往外去。

    突然有点累。

    揉着太阳穴,今夜的晚饭也没吃几口,坐在庭院中的海棠树下,闭着眼睛养会儿神。

    夜冥握着剑,安静的站在柱子后,气息轻得几乎没有声息。

    他看着她。

    良久。

    见门外的君无姬正要折回,他身形一闪,在对方进入之前,将其拦在了外面。

    “作甚?”君无姬捧着刚做好的冰镇果汁。

    夜冥看着他,言简意赅道:

    “你身上有千里追踪的特殊香料。”

    “什么?!”

    君无姬即刻警惕。

    千里追踪属特殊香料,需要用专门的工具,才能达到追踪的目的,亦是需要特殊手段,才能闻到它的气息。

    否则,很难觉察。

    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

    “你连自己的事处理不干净,恐怕会害她。”夜冥话音冷淡。

    “可我这一路走来,一直与你们一起,并未接触过外人……”

    等等!

    他想起来了。

    抵达帝都城的那一日,曾在城外见到了相思门的人,当时,他看见月舞就站在不远处。

    月舞曾害死了小锦儿的护卫。

    难道千里香是她下的?

    越往深处想,君无姬的眸子愈发寒下,“若非你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想不到你这人还怪好的,从前是我对你存有偏见了。”

    夜冥:“没关系。”

    君无姬拂袖,“我多在她身边待一刻,只会暴露她的行踪,我即刻便回相思门,待我处理好此事,再回谢家山庄。”

    当即离去。

    夜冥眯了眯眸,眼底划过一丝幽芒。

    待人走远了,这才回头看向院中的女子。

    昏暗的夜色下,那道纤瘦的身影笼罩在夜里中,朦胧的若近若远,微阖着眸子,似乎在为什么事而烦心,眉峰一直是轻拧着的。

    久久不曾舒展。

    他悄然无声的跃上屋顶,迎着风摘了一片枝叶绿叶,屈腿坐在瓦上,指腹抵着树叶,轻捻在薄唇上,吹响。

    声音低沉,随风起,似乎能飘到数米开外。

    潇潇而起,簌簌而落。

    叶锦潇忽然睁开眼,看向上方,夜色朦胧的不太看得清,却能清楚地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在。

    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一个人在。

    永远在。

    这种心安感,心头好像有一丝轻微的情感,如春日里刚刚发芽的春笋,正在悄然无声之间、悄悄的冒出了头。

    不等多想,便是耳尖一动,敏锐的觉察到有异响之声。

    “谁!”

    她身形一提,折下一段海棠树枝,朝着昏暗处的那一团影子袭去。

    对方神色乍变,没想到如此警惕,还能引起注意。

    她未免太警觉了?

    正要拔剑,只闻海棠树枝‘啪’的乍响,犹如一柄锋利的长剑般,拍打在手背上,痛得他手掌一麻,几乎握不住剑。

    “唔!”

    啪!

    “啊!”

    女子动作极快,就连残影也瞧不清,他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打得他手忙脚乱的捂头、护腰、侧身、抱腿,忙得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叶锦潇冷笑:

    “我才刚回帝都城两日,便有人按捺不住了,只是不知是哪个蠢货,派你这种货色过来,当真是瞧得起我!”

    他:“……”

    士可杀,不可辱。

    这分明就是把他的尊严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一口牙齿几乎咬碎:“你别太过了!”

    “说,是谁派你来的?”

    他闭嘴,不肯交代,自知不是对手,转身要逃,却是被缠住,无处可逃。

    最终,为了小命着想,不得不交代:

    “是云侧妃派我来的,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云微微?

    “告诉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再不老实一点,便休怪招来株连全族的祸事。”

    “还不快滚?”

    “是,是。”

    叶锦潇收手,瞧着那人落花流水,实在不中看,还费了几招功夫的力气,不过耳畔仍回响着那树叶吹出的悠扬、低沉的声音,拂去了心头的一缕躁动,格外心安。

    她轻功一跃,便上了屋顶。

    “叶七。”

    他指尖微停,看向她惺忪清冷的眉眼。

    不皱眉的模样,好看极了。

    任何烦心事,都不该让她皱眉。

    他道:“最迟明日,你外祖父、大舅他们便会抵达谢家山庄。”

    叶锦潇闻言,眸色暗亮。

    本该为了某些事困顿了大半日,可一听夜冥的话,瞬时豁然开朗。

    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