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推开门,阮君恩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桌旁了,看见门打开,大步奔到门口,瞧见所有人齐聚、以及他们凝重的神色,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昨夜,是不是又死人了?”

    众人的凝肃,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阮君恩情绪激动:“看,这下,你们可相信我的清白了?有藏剑山庄作证,宫铃未响,我彻夜待在屋里,并未离开过半步,凶手不是我!”

    他算是洗脱嫌疑了。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众人面面相视,看着身旁的人,眼中各有警惕与揣测的目光。

    危及性命,每个人都有嫌疑,凶手就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人。

    “死的是谁?”阮君恩问。

    “逍遥派的王舵主。”

    阮君恩神色怅然:“我本是一番好心,邀请诸位来做客,你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几乎是得罪了大半个江湖,往后,恐怕没有几分好日子过。”

    是啊。

    众人觉得有理。

    在阮岛主的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辞其咎,从今以后,谁听到阮岛主的名字,不是人人喊打?

    他确实没必要自寻死路。

    “何护法,眼下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再不寻出凶手的话,今夜,岂不是又要……”

    何护法捏着眉心,沉思着什么,院门之外,一道张扬的声音强势直入:

    “连这么点小事都需要兴师动众,依我看,藏剑山庄的名头不过如此!”

    众人立即看去。

    几道身影长驱直入,最显眼的莫过于走在最前方、那道张扬的红色身影,女子红衣似火,明媚的令人不敢直视,也美的叫人心惊。

    一个年纪稍小些的男子低声道:

    “这女子是谁?没有得到阮岛主允许,竟敢私自前来缥缈峰,还敢对藏剑山庄口出狂言。

    “慎言!”一位年长的中年男人低喝,“这位是凤家的少主,整个东海都是她的,就连藏剑山庄所占的岛屿,也属于凤家。”

    整个东海,凤少主便是横着走,也无人敢多嘴半句。

    那男子神色一怔:

    “原来她便是传说中的凤家少主,好美……”

    阮君恩立忙拱手,万分恭敬:“少主。”

    众人齐声:“凤少主。”

    凤璃黛昂首挺胸,所到之处,众人纷纷朝着两侧散开,让出一条开阔的道路来,以她为中心,所有人都跟着她的位置站位。

    只是突然,凤璃黛竟然在一群人里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叶锦潇?

    还有她身旁的夜冥。

    二人站在最远的角落,并肩而立,那矜贵的姿态叫人仅是扫了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无法忽视。

    他们怎么会在缥缈峰?

    叶锦潇不该在南渊国吗?

    真是冤家路窄!

    当初在桑南国,她大发慈悲,放叶锦潇一马,没想到她竟敢跑到东海,闯入她的地盘。

    找死!

    何护法看向突然到来的女子,颔首以示礼:“不知凤少主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凤璃黛行至最高处,疏狂的甩开衣袍坐下,扬声道:

    “缥缈峰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在东海上,竟然发生这种事,我岂会坐视不管?另外,以江湖定海神针号称的藏剑山庄未免太令人失望了?你们昨日便来了,可昨夜仍然死了人,敢问,藏剑山庄用处何在?”

    众人神色各异。

    江湖之中,以藏剑山庄为尊。

    敢这样对藏剑山庄说话的,除了凤家,这位凤少主,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何护法不卑不亢:

    “已经在调查了。”

    “那你查的如何?”

    何护法不言。

    凤璃黛嗤道:“要不要等缥缈峰上的人全都死光了,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凶手?”

    众人抿唇,不敢擅自顶撞。

    何护法首当其冲,第一个被羞辱。

    阮君恩掬着双手,弯腰道:“还请凤少主施以援手,破除此案,还在下清白,惩治真凶,也好叫枉死的人安心。”

    “这是自然,只是,我已经来了,藏剑山庄的人就不必再插手了。”

    阎罗看在眼里,腹部蹭蹭的涨起了火焰。

    好狂的女人!

    他站了出来,扬声道:“凤少主未免太目中无人了,藏剑山庄昨天傍晚才来,刚刚接手此事,还未了解清楚,难道你一来就能破案?”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来缥缈峰?”

    众人心头微紧。

    这人是谁?

    不要命了?

    竟敢这么跟凤少主说话?

    凤璃黛双眼微眯,“我当是谁。”

    原来是叶锦潇身边的一条走狗。

    “我在说话时,你不要插嘴,否则,我便命人将你赶出缥缈峰,明白吗?”

    “你——”

    “阎罗。”叶锦潇按住他的手腕。

    阎罗眸色怒红,若非叶锦潇拦着他,他非得冲上去不可。

    “不就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吗?以身份压人,众人畏惧的只是她身后的家族,并非是她,没有人对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只是权衡利弊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能横扫八方,厉害得紧?”

    真是好笑。

    “你说什么?”凤璃黛拍着扶手,怒然起身,直视阎罗。

    “怎么?”

    阎罗眯眼,“如此轻易就被激怒,浮躁肤浅,当真没有世家继承人的风范。”

    养女,就是养女。

    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凤璃黛面色微变,本想趁此时机,教训阎罗,顺带教训叶锦潇,没想到阎罗一句话,反将她拿捏住了。

    她咋咋呼呼的样子,确实不太……妥当。

    霍礼已经习惯了,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已不管了。

    他心中只认定尊上,与真正的少主一人。

    若非尊上命令,他怎么会愿意来伺候这祖宗?

    何护法不禁多看了阎罗一眼。

    昨天,只以为他是杀手,登不得大雅之堂,却意外有这般坦率、直言的心性。

    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凤家,包括藏剑山庄,也尽量规避麻烦,他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凤璃黛拂袖,冷冷的坐了回去:

    “待我破了此案,再来与你算账。”

    阎罗:“用不着,有藏剑山庄在。”

    “我破不了的案,你以为藏剑山庄破得了?”

    也就只有这些势力低下、背景一般的江湖中人,才会将藏剑山庄视为神邸一般的存在。

    在她眼中,藏剑山庄顶多就是一个组织罢了。

    凤璃黛侧眸,看向何护法,扬声道:“此次,我若破了此案,还请何护法为我带一句话回藏剑山庄。”

    何护法:“你说。”

    “告诉你们庄主,藏剑山庄一无是处,便别想着高攀凤家,识相的话,最好是主动放弃与凤家的婚约。”

    她乃天之骄女,怎能被藏剑山庄占便宜?

    想娶了她,好顺势吃绝户,霸占半个东海?

    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