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姬捏紧眉头,“这等邪祟之物,恐怕不是突然出现的。”

    叶锦潇心中猜到了大概。

    南渊国向来禁巫蛊之术,一旦发现,必是抄家灭族之祸。

    这帝都城的天向来是不平静的,自太上皇驾崩后,越来越阴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恐怕,没几天安心的日子过了。

    “阎罗,把这个妇人送到最近的医馆去,再逛一会儿我们便回了。”

    “嗷。”

    阎罗动作飞快,再回来时,他倒是跟无事人一般,喜滋滋的继续逛,遇到喜欢的东西便买上,反正,有叶锦潇给他买。

    叶锦潇原本心里装着事,心中沉甸甸的,但见阎罗那放飞小鸟一样的姿态,不由得被带动了。

    “阎罗。”

    “嗯?”

    “你难道没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似乎一直以来,他总是这般欢快的样子,性格大大咧咧,也不爱计较,好像从未真正的生过气。

    “我?”

    阎罗挠了挠脑袋,认真的想一想。

    师父过世时,他颓丧过好一段时日,但是师父说了,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其他事都是小事。

    况且,世道艰难,他好好的活着了,为什么还要为一些身外之事而烦恼呢?

    “叶锦潇,你又年轻、又漂亮,还有花不完的银子,又有疼爱你的爹娘,团结一心的家人,可以说,你拥有的东西是别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你为什么还要烦恼?”

    他忽然的提问令叶锦潇怔住了:

    “我……”

    是啊。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

    在这一点上,她竟没有阎罗看得通透。

    人这一生,几乎所有的烦恼来自于‘人心不足’,来自于‘欲望’。

    回过头来,她确实拥有了那么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倒是阎罗,孑然一身,拿得起,放得下,活的透彻。

    想来,她摇了摇头,笑道:

    “我没有什么烦恼。”

    “那你还……”

    “这里有家成衣店,挂着的衣裳还挺好看的。”

    “咦?”

    阎罗来了兴趣,立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店,店里,挂着许多已经做好的成衣,各式各样的,而且全是男款,他兴致昂昂的挑了起来。

    叶锦潇扫了一眼,很快,走到一件深墨色的衣袍前。

    这件衣裳质地上乘,摸起来冰冰凉凉,很有质感,裁剪的没有任何复杂的图案,干净利落,乍看,很是普通,但细细一看,便能发现它的内敛。

    掌柜的笑道:

    “姑娘好眼光,这件衣裳是用上好的银丝锦缎裁制而成,摸着冰凉,却触骨生温,十分低调,不显张扬,很是适合……”

    呃。

    说着,看见与叶锦潇同行的三个男子。

    目光很快落在了夜冥身上。

    嗯,很是适合这位公子。

    君无姬剜了他一眼,“难道不适合我?”

    “啊,这……”

    掌柜的一时语塞。

    这公子红衣似火,张扬明媚,哪怕扔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瞧见他,如此出挑之人,哪里低调内敛了?

    叶锦潇轻笑道:“叶七,你试试?”

    夜冥微怔:“我?”

    “小锦儿偏心,怎地给他送,不给我送?”君无姬不满。

    叶锦潇随手拿起配饰台子上的一枚平安扣,放进他手里:

    “呐,这个是送给你的。”

    “……”

    虽然她的举动有些随意,但收到礼物了,总比没有好,况且,还是一枚平安扣,在新年这样的日子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小锦儿所赠之物,我定贴身收着,沐浴都不会取下来。”

    君无姬拉着细绳,把平安扣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最后。

    叶锦潇把这件深墨色的衣裳买了下来,送给夜冥,省得他一天到晚都是黑色、黑色,仿佛万年不变。

    她也给家人里分别挑选了一些东西。

    当然,阎罗买的最多。

    回到谢家山庄时,已是拿得两手满满当当,塞都塞不下了。

    她把新衣服拿给夜冥,“叶七,去换上试试吧。”

    君无姬挽起衣袖:“那我去做饭。”

    “逛了一日,休息会儿,你不累吗?”

    “给你做饭,我不觉得累。”他笑了一声,去厨房了。

    夜冥也没有拒绝,进屋换衣裳。

    这时,杨管家来了:“小小姐,聿王殿下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叶锦潇意外。

    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

    犹豫了片刻,方道:“领他去前厅小坐吧,我马上就来。”

    “是。”

    往屋内看了一眼,见夜冥还没出来,等了片刻,不知楚聿辞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了想,提步先去前厅看看。

    殊不知,前脚刚走,不出两分钟,夜冥换上那件深墨色的新衣裳,走出来时,看见院外空空如也,眸色不禁暗了下去……

    前厅。

    叶锦潇快步走来。

    “潇儿。”楚聿辞放下茶杯,正要起身。

    “坐。”叶锦潇一边大步走来,一边道,“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找我?”

    “是。”

    他神色有几分隐晦的复杂,“今日午时,收到了一封北燕国国书,北燕太子在国书上表示,要来拜访南渊。”

    当年,叶锦潇葬身火海时,北燕太子曾言明,此生不会再踏入南渊国半步。

    可他来了。

    看来,他已经得知了叶锦潇还活着的消息。

    很明显,他是冲着叶锦潇来的。

    叶锦潇闻言,并不觉得意外,“猜到了。”

    楚聿辞意外:“猜到了?”

    叶锦潇道:“今日在城中,我遇见一个身中蛊虫的妇人,想必是那北燕太子的手笔,北燕国书虽然今日才送来,但我猜想,北燕太子可能已经在南渊国境内了。”

    楚聿辞拧起剑眉。

    叶锦潇与北燕太子之间的梁子,只有用死才能化解。

    不死不休。

    当年,叶锦潇那么折辱他,针对他,令他颜面尽失,贵为一国太子,还是一个骄傲的男人,这口气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咽不下去的。

    她沉声道:

    “太上皇刚走,国内社稷还未安定,若此时北燕国再插手的话,趁虚而入,南渊政权难保不会再乱起来。”

    到时,内忧外患,必成大祸。

    要么,平定外患,慢慢处理内忧。

    要么,平定内忧,慢慢处理外患。

    不能让二者凑在一起。

    眼下看来,内忧比外患更容易处理,而这内忧,指的不正是大皇子么?

    “时间不多了,看来,为了大局着想,楚聿辞,我们必须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