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真正的勇气
“我没有因为你阻止我生气，只是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永远是这副宁事息人的模样？你难道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才会看不起你吗？”
顾野一边打开营养快线喝了一口，一边扭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的路明非，这个瘦小的家伙一如既往佝偻着身子，略带清秀的脸也因为低着头看不太清楚。
“我当然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是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就是这样一个怂包，顾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路明非的声音因为低着头显得有些沉闷。
“所以陈雯雯根本没有正眼看过你，因为你连正常人该有维护尊严的勇气都没有。”
顾野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济公》，是周星驰演的，里面主角降龙被迫下凡，需要点化三個凡人才能够重新回到天上。这三个人里除了恶霸和风尘女子之外，还有一个当了九辈子乞丐的小乞丐朱大常。
顾野觉得现在的路明非就和朱大常一模一样，当习惯了废柴，哪怕是有人告诉他可以不用那么废柴，他也觉得这样就好，没必要改变了。
“我说，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明非。”顾野继续开口。
“长得帅、人还性格好，对朋友真诚、学习能力也是仕兰中学顶尖梯队，应该算是完美男人了？”路明非抬起头打量着顾野，同时回答道。
“但是我小时候其实也被人欺负过，并不是从小就这样一帆风顺的。”顾野声音很轻，似乎在回忆过去。
“我小学的时候妈妈刚好是事业发展的重要时期，那个时候她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只能随便找个学校先让我有个地方去，所以我上的小学也不算是什么好学校。”
“而这样的学校自然代表了里面的环境并不太好，班级里的大家知道我只有妈妈之后，经常会有人嘲笑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说我妈妈肯定是因为不检点才有了我。”
路明非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同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顾野会说出这种痛苦的回忆。
“我小时候脾气很倔，谁说我妈坏话我就会跟谁拼命。但是我打不过那个家伙，你猜他们做了些什么？”顾野低下头看着路明非。
“啊？我…我不知道…”路明非迅速摇了摇头，同时目光有些躲闪，他现在很想逃跑。
“他们坐在莪身上，在我身边玩起了擦炮，我当时害怕极了，这种绝望你应该体会不到，我甚至都觉得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聋子。”顾野说。
“最后还是我咬了其中一个人一口，他们看到血这才放开了我。”
“他们是因为见血了所以害怕家长骂？”路明非忍不住插嘴，他初中时候也会注意衣服会不会弄脏啊，或者手上有没有伤口之类的。一旦弄脏了衣服，或者是身上有伤口，婶婶绝对会劈头盖脸的辱骂。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但更多的也许是在害怕我吧？…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我要变成聋子，那么我至少也要让这几个人付出代价。”
顾野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如同野兽一般的凶狠，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明白了懦弱是没有用的，只有你比那群自认为是坏学生的家伙更狠，更加不要命，他们才会怕你，才会对你闭上嘴巴。”
原来是这样吗？路明非突然间想到了一句话：“人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不幸的童年”，也许顾哥他每次替自己解围，就是因为曾经的他没有任何人帮助，所以他不想看到自己也是这样？
“所以，明非…你如果真的想要获得尊重，一昧的忍让是不行的，不仅是学习…你要在所有的地方都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更加勇敢。只有展现出你的侵略性之后，他们才会怕你，才会尊重你。”顾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让路明非差点没有站稳。
路明非晃悠悠站直身子之后，收拾了一下因为顾野拍击而差点滑落肩膀的书包，这才继续开口。
“顾哥，其实吧……我也跟人打过架，原因跟你差不多。我初中同学说我爸爸妈妈应该是在国外离婚了，谁都不要我，就把我扔在叔叔婶婶家。后来学校让我找家长，我就跟婶婶说了……”路明非舔了舔嘴唇。
“婶婶把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拉着我去跟人家道歉，让我帮人家做值日，这样可以少给点医药费……回到家之后，我听见夜里她和叔叔商量，说是不是我爹娘真的在国外离婚了没告诉他们，以后还有没有人给我付生活费……”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个时候他觉得只有将嘴角这样拉起来才不会流出眼泪。
“后来我一直在帮那个家伙做值日，晚上回家之后就要给家里每个人盛好饭再吃饭，要洗碗，听婶婶说‘这个月你的生活费可要用完啦我把你的生活费单存一个折子可没有乱用’的话，我表弟跟我说要是我的生活费下个月不寄来我可能就得搬出去了，这样他就能自己一个人一间屋了……”
“所以顾哥…你要我怎么勇敢？怎么展现出侵略性呢？我可是连自己的家都没有的流浪狗而已…”路明非耸了耸肩膀。
“而且顾哥你的妈妈我是见过的，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怪罪你，但是我可是连妈妈都没有见过
里面的啊……”
“我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跟妈妈讲过，学校里叫家长我也没有让妈妈去过…”顾野打断了路明非的话。
“老师催过很多次，我用成绩让他闭嘴了。那些家伙让父母来找我事，我就继续跟他们拼命，直到他们求着父母说算了。”
“顾哥…你这真是…牛啊。”路明非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嘴里只能蹦出来“牛”这个形容词。这样干脆直接的解决方法确实很顾野。
“所以…一旦你有了真正的勇气，其实你嘴里所谓的阻挡你变得勇敢的阻碍都是狗屎罢了，唯一能够阻挡你的…”顾野戳了戳路明非的胸膛。
“是你这颗心…”
“也许等你真正连命都不在乎的时候，这个世界在你看来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要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也许只需要你真正的放手拼博一次。”顾野转身离开。
路明非将自己形容为流浪狗，但他不知道，其实流浪狗才是最凶狠的狗，因为它在乎的东西不多，领地也只有一点点。一旦有人或者同类抢占了，它就会变得攻击性十足……
路明非看着顾野离开的背影，胸口处被顾野手指戳的有点不舒服，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在抽疼着，他揉了半天才缓过来。
“可是顾哥啊…有些事你发狠你就能牛逼，但是我不一定啊…”虽然这么说，但路明非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画面。
大冬天的雪地里，小顾野正被其他几个孩子按在地上，坐在他身上的小孩不紧不慢的从手中的擦炮盒里拿出一根擦炮，紧接着就毫不犹豫的点燃。
小顾野的惨叫声响彻了整片雪地，但没有任何人救他，他最后嗓子都喊哑了，只能本能朝着身边的家伙发动最后的复仇。他的眼神也许就如同恶狼一般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
顾野就是这样不再被欺负，那么自己可以做到吗？自己可以跟那群欺负过自己的家伙复仇吗？
“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路明非突然间开口，黄金瞳里充满威严。
“我…我刚刚是怎么了？”下一瞬间，路明非有恢复了原样，他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