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从来不会将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中,况且他根本不相信警方,无论能力还是其他方面。

所以早在无法拨通宫本由美的电话时,他就已经命令威廉·德雷克找人了。

无法定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看到胜又名人这一手是7C角行,白棋打角行,这是打算直接威胁斜线……”

胜又力的指尖从角行上移开,沉默地注视着对面端坐的青年。

面对我的攻势,你会如何应对呢?

“有些凶险了啊,这么冒进一点也不像胜又名人的作风。羽田永世龙王,您怎么看待名人的这手棋呢?”

解说室只能看到双方对弈的棋面,羽田康晴只能通过他们的每一手走棋推断场上的情况,他沉吟道:“是有些冒险,不过这也无可厚非。目前双方的比分是3:0,羽田六冠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胜又名人不尽快作出改变,颓势已很难挽回。所以我们看到本局从开始就进入了快速的节奏,这应当是胜又名人有意为之。”

“那您更看好谁呢?”主持人笑着询问。

羽田康晴知道观众想听什么,正无奈地准备开口,却见屏幕中思索许久的郁江下了一步让人惊愕的棋。

“上飞车!完全没有避让的打算,直接强硬攻上去了啊!羽田六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没有因为这是最后一局而瞻前顾后谨慎对待。”

“看来羽田六冠已经将最后一冠头衔视为囊中之物,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呀!”

耳畔回荡着主持人激动的赞叹,羽田康晴却没有随他们一起看好郁江,他微微皱眉,目光死死盯着黑方的最后一步落子。

怎么回事?

他了解丹也,这孩子虽然天赋异禀,但绝不是耐不住性子急急躁躁的性格。面对最关键的一局比赛,他应当更加谨慎,而不是轻易被带入对手的节奏中去。

何况连他这个老将都能看出胜又力的目的,以郁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能力,怎么可能盲目踏入陷阱?

丹也,你究竟在想什么?

郁江在想宫本由美失联可能的原因。

可以确定的是,她是自己自愿离开酒店的,离开前她告诉同伴自己接到了餐厅电话。如果她真的是为了晚上的惊喜……

郁江移动金将,威胁对手的银将。

那她就不该不接他的电话,扰乱他的心绪,让他为这种糟心事分心,进而……

他的指尖停顿在了飞车上——这是一手不太明智的棋,他亲眼看到胜又力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并随着弧度的抚平而紧跟着落下飞车。

“妙手!这是一手绝妙的棋!胜又名人可以选择3f步,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出乎意料地打入3f银,成功破局。现在,攻守之势易也,不,应该说名人再次把胜利的天平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羽田六冠危险了,必须要抓紧时间重新调整布局,否则这步棋很有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关键一招。”

看,就像这样。

郁江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在意一招一手的得失。

就像这样被对手抓住机会,一点一点蚕食殆尽,失去争夺名人头衔的机会。

如果失踪的是其他任何人,比如他那些糟心的下属、操心的妹妹、烦心的小孩子,郁江都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遇到了困难,无法保持通讯畅通。但宫本由美不一样,那个女人的脑回路连郁江有时候都不是很理解。

她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有时候这种惊喜就变成了惊吓。

宫本由美是有可能真的为了给他惊喜而失联的。

郁江不太乐意这么想,却又必须承认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黑棋围玉,白棋走端步。”

“白棋吃了桂马,但未进行升变。目的应该是继续往斜上方向走,这个位置显然更好。”

胜又力步步紧逼,眼见就要形成围玉之势,郁江清楚地知道唯一的活口在哪里,知道他该用什么方法化解对手的危机。

但……

“桂头银!羽田六冠选择打入桂头银。胜又名人紧接着吃掉了步兵和桂马。哇,这样看有点可惜啊,白白送了机会给名人。”

“这也没办法,那种围困之势,羽田六冠势必要做出反应。打入银将是他当时唯一能做出的变动。”

“只能说棋差一招,在经验方面果然还是胜又名人这样的老前辈更厉害。”

打入桂头银是无奈之下必然的选择吗?

羽田康晴眼神幽暗,认真地注视着屏幕中双方的对局。

似乎确是如此。哪怕把他放在丹也的位置上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可羽田康晴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是做不到,可丹也呢?那孩子也想不出更精妙的应对之策吗?

他细细琢磨着方才的对局,仔细分辨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试图从中找到任何一手比打入银将更好的棋步。

比赛对局中,当郁江放下那枚银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胜又力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棋手,他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对敌人形成包围,何况这处漏洞还是郁江刻意为之。

不消片刻,胜又力就完

成了对郁江的“复仇”。

“天呐,真是不可思议,胜又名人放弃了角行选择走6d马,我相信这一定是超出大多数人意料的一步棋,而他也用自己勇气和智慧为他扳回了关键的一局!”

“将死!”

“恭喜胜又名人拿下一局,目前双方的比分是3:1,仍旧是羽田六冠占优。不过我们看到在这一局的比赛中,胜又名人已经渐渐掌握了自己的节奏,反观羽田六冠,也许是即将摘取的胜利麻痹了他的警惕心,让他憾失一分。希望双方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带给我们更多惊喜。”

“承让了。”胜又力脸上的表情有扳回一局的放松,却不见任何骄傲自满,他知道自己守住名人头衔的可能性仍旧很低,他甚至关心郁江,“有什么烦心事吗?”

郁江摇头:“或许吧,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一场乌龙。”

胜又力眉梢微挑:“是吗?那就祝你好运了,丹也君。”

眼前的对手明明还是可靠前辈的模样,郁江却觉得胜又力似乎有点生气。

为什么?难道赢了比赛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