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一听,就很不爽。

    这年头,亲爹居然跟自家儿子争宠就算了,怎么还拉偏架诋毁呢?

    何况,他哪里黏人了?

    他顶多,也就是黏黏自家姐姐些而已。

    秦家父子对秦音的偏爱与偏宠,看得君司煊眼白都覆上了红丝,他站得本就离两人很近,即便他都规劝了那么多话,可秦音还执迷不悟的样子,看得君司煊心寒。

    何况,此刻秦音就要在秦谟和秦肆的护送下去那高台之上。

    届时,被白光照着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那时候,他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就都成了未知数。

    这么想着,君司煊很清楚,自己断不能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处境。

    于是,他便不得不再次开口,甚至再上前一步,大掌在知道秦音会避开的同时,飞快预判她会缩开动作的位置,然后紧紧攥住她的手。

    “小音,你不能跟他们走!”

    君司煊皱着眉,语重心长地开口。

    他归根结底就是个商人而已,哪见过动不动就真的把人一枪爆头这么血腥的一幕。

    何况,那人只是因为诋毁了秦音一句话而已。

    并且,那是不是诋毁之语,也是未可知的。

    秦音与秦家父子的关系,本就亲密得太不正常了。

    可迫于法赫曼举着长枪站在高台之上的威压,他不敢再堂而皇之地去揭穿他们什么。

    只是,先拉住秦音再说。

    他还想活着离开自己,很清楚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秦音。

    因为,他的头顶也被一道白光狠狠锁定。

    甚至他每移动一步,白光也会紧紧跟随,可见他已经成了法赫曼“死亡名单”上的一员了。

    “小音,我是你的亲哥哥啊,难不成你真要留我在这里等死?

    从前你向来善良可爱又会事事为我们考虑,现在你怎么变得这么残忍了呢?”

    “我现在也被锁定了,我额头上的数字是多少?又会成为你或者哪个秦家人枪下追逐的目标呢?”

    “我即便转速了父亲要带来的话对你是造成了伤害,但这句话,这些莫须有的揣测,是父亲受了刺激才失心疯所言的。”

    “这次我来找你,也并不是要对你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只想……只是想来求得你的原谅跟我回国。”

    “你到底不是秦家的亲女儿,君家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我知道你不愿听我说这些,可我还有话要转诉,是父亲要我特地来告诉你的。”

    “小音,阿礼的残腿经过你最后的手术分明已经植皮治好了,可为什么在你离开后,他会突然恢复知觉,痛痒难耐,最后不得不亲自把自己的腿摔断,落下截肢的下场?”

    “小音,你对阿礼真有那么恨?”

    “你是恨不得要将他逼死?为什么,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君司煊只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他额头上突然烙印上的叛国者编码,一辈子都无法祛除,这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屈辱。

    虽然没有特殊灯光的映照下,肌肤上被激光扫上的编码并不会被肉眼看出来。

    可,这就是罪人、犯人才有的烙印!

    秦音被他连环炮似的质问问得脑仁发麻,在听到他将自己污蔑她跟秦家父子有龌蹉关系都是来自于君父君哲松时。

    她眼底还是一寸寸凉下来。

    这世上,原来真有人会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秦音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在她听到君司煊诉说起君司礼的下场时。

    少女殷竟是忍不住勾起唇。

    啧,有知觉了吗?

    那可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双腿有知觉呢。

    还不得感谢自己?

    秦音突然噗呲一笑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君司煊的眼,他近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秦音,好似在辨别刚才那一声轻嗤是不是来自于秦音。

    当然,秦音也不负他望地再次嗤笑出声:“啧,原来君司礼被截肢了呢?”

    “这消息可真令人悲伤。”

    “那你怎么还来这里,这种时候你作为君家最懂事得体的长子,难道不该赶紧回去侍疾吗?”

    “来我这里给我添堵,又是什么新型侍疾方式不成?”

    秦音这话,委实尖酸刻薄了。

    任谁听了,也大概听出来这对话里的门道了。

    秦音这分明是变相地承认了,是她……她亲自害得自己的另一个哥哥双腿被迫截肢!!

    好狠毒的心肠。

    这种女人,在法赫曼面前看似是只小白兔,实则根本就是一匹披着兔皮的蛇蝎毒妇。

    大家心头一悸。

    纷纷后悔刚才口无遮拦说出那样诋毁秦音的话,以她的记仇程度,他们岂不是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何况,秦音面对自己的亲哥哥尚且不留余地。

    对待他们……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而这其中,最震惊,只觉三观都在一瞬间被反复撕扯开的,是君司煊。

    他愣愣地看着秦音过分平淡的眉眼。

    一举一动都在回应他的质问。

    仿佛在说:就是我故意的,那又如何?

    “秦音,你……你承认了?”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害阿礼?纵然他之前确实与君棠月一起做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但也没有伤及你的体肤啊。”

    “你知道一双腿对一个活人意味着什么吗?你怎么能这样,你凭什么这样?”

    君司煊魔怔了。

    君司煊的世界观被掀翻了。

    他好像第一天认识秦音一般,原本攥着秦音的手也好似嫌脏一般地甩开。

    他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一般。

    一字一句地质问着。

    可秦音却是依旧笑。

    笑得很甜。

    可分明很甜,却又让人感觉这笑意带上一股邪佞悲戚的味道。

    这次,秦音好似来了兴致,倒是愿意解释地开口:“凭什么?”

    “笑话,他勾结塞缪尔害小肆双腿的时候,难道就想过一双腿对一个刚成年的少年意味着什么?”

    “你们君家人真有意思,自己作恶时便理所当然,旁人不过是将他的手段如数奉还而已,就被辱骂恶毒?”

    秦音抬眸,冷淡的一双杏眸定定地对上君司煊的。

    她甚至没有情绪失控,只是替小肆不值而已。

    也告诉小肆,你这句阿姐没白叫。

    只要有人伤你害你,阿姐必然对那人如数奉还。

    君司煊震惊,但还是忍不住呢喃开口:“可……阿礼才是你亲哥哥啊……”